再睁眼，她早已踏进小学。环视四境，小学还是那所小学，人也是一样的人，建筑还是没装修前的建筑。但脚踩在地上软绵绵的，没知觉，她不知道自己在走路。眼睛看都是模模糊糊的。她坐回位置上，屁股好像没有坐在凳子上。她抬眸，看着在一起打闹的同学。直觉都觉得是真的，可是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像是在——

做梦。

她扇自己，很痛。拿出镜子看自己，还是原来的模样。她拿出小刀在食指上划出一道小口，没醒。她又含入口中，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她就呆呆坐在那里，迟迟不能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老师走了进来，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随即就是同学们的自我介绍。按照学号，一个人坐下另一个人站起。小孩那稚气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教室。直到老师叫了两次秦莫她才反应过来。

“41号同学，你还好吗”老师关心地问，见秦莫摇摇头，继续说，“请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我？”秦莫慌张站起，脚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坐倒在地。她一边爬起一边说，“大家好，我叫秦莫。很高兴——和大家做朋友。相信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知道吗，我们本来就是朋友。时间给我第二次相遇，再来一次吧。这辈子我还是选择你当朋友。

掌声震耳欲聋，像是庆祝秦莫的第二次人生。

放学后秦华年和春晓倩接秦莫秦言回家。傍晚的路灯照在地上昏暗暗的，夕阳的余光泛着红，打在地上，预告着夜晚的降临。四人在灯光下，手牵着手。此刻是多么的温馨，秦莫多么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她还没有享受完完美的人生，她还想再父母的怀抱里做小孩，做一个贪婪爱的食爱者，一点一点地吸食着父母带给她的爱。她也是个小孩，也会撒娇，也会想爸爸。世界很残酷，永远都如此。

我只想沉浸在这里。

我不想走了。

秦莫脚一踩，鞋带松了。她停下系鞋带。一抬头，春晓倩牵着秦言在前面，秦华年正在不远处单手插兜看着她。

“还不走？菜，都要凉咯！”秦华年开着玩笑说。秦莫也拍拍身上的灰，冲去秦华年身旁，拉着秦华年的手，大声说：

“回家！”

昏暗的路灯下，仿佛看到了小说的尽头。

秦莫以为会和以前不同，可是还是在那年，秦华年拿着资料去贷款。他急匆匆的模样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看着秦莫心头一颤，声音颤抖地说：“爸爸，你去哪里？”

秦华年停在门口，看了眼秦莫。秦莫好像都要哭了，眼眶红红的。他顿了下，走向秦莫面前蹲下，直接说：“爸爸有点困难，想搞点投资。起码......能解决你和弟弟的吃饭问题。”

秦莫差点以为又要和上辈子一样了，一听秦华年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起码秦华年会和她说实话。她看着秦华年的眼睛，严肃的说：“投风华。”秦华年听完人都傻了，一个小孩怎么懂投资。

风华前期不温不火的，因为他老板游手好闲，不怎么管。因为家里有钱，根本不怕赔钱。但是过了几年却是风靡全球的物流公司，光是做他们的员工都很吃香。这么好的机会，秦莫怎么会放过。而且她实在好奇风华的老板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秦华年想了会，还是决定把秦莫带上。贷完款并去到风华都下午了。

秦莫先是礼貌敲门，没人回应，她直接推门而入，大声说：“您好！投资！”秦莫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仓库，随即从一个二楼一个房间里出来一个男人，正一步一步从楼梯上下来。

秦莫看着他，仓库很黑，但男人那双桃花眼正目不转睛盯着秦莫。男人用手捂住脸上的笑容，一边单挑眉看着秦莫一边走向秦莫他们。那眼睛好干净，干净的眼里没有一丝杂余的情感，全是玩味。

秦莫看向秦华年，很明显，秦华年根本看不出来。男人走到秦华年跟前装的像是彬彬有礼的绅士。要不是秦莫刚刚看了他走过来时候那表情，不然她也被眼前的这个人所迷惑。

男人把秦华年请入了办公室，秦莫只好坐在仓库的沙发上。仓库有很多沙发，起码5个，都是那种能坐三个人的。她就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景色。

暮色降临，路灯的灯照在地上，像黄昏的颜色。明明是暖色，却冷冷地照在地上。树上的蝉在不停哀鸣。这氛围出奇的好，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静谧”吧。下一秒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破了这份静谧。车上的人纷纷下车，走到仓库里坐在那些沙发上。有的玩火机，有的在吃糖，有的在抽烟，但无一例外都看向了秦莫。

其中一个男生走到秦莫面前，从口袋掏出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秦莫，“我叫苏池，那里分别是魏南栖，陈南星，何锦荣。里面是老板，叫言默。我们是朋友。”一边说着一边坐在秦莫旁边。

秦莫接过糖，点了点头：“苏池哥好，我是秦莫。里面的是我父亲，秦华年。”

苏池就这样和秦莫唠起嗑来，秦莫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看向那3人，只有陈南星正看着自己。漆黑的仓库里就只有外面路灯的光，秦莫看着陈南星的眼睛。他和言默一样，有一席桃花眼。魏南栖坐在他旁边玩手机，手机灯照在他脸上。秦莫能看见他的眼角上还有颗小痣，像是故意点上去的。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五官挺立像小说男主一样。他几乎是躺在那里，头抵在锁骨处，正目不转睛看着秦莫。

帅哥喜欢和帅哥玩的吗，她不懂。

言默和秦华年从办公室出来，还握了一下手。秦莫瞬间精神紧绷，看着言默带着秦华年走到面前说：“我们和秦先生合作，请大家该重振旗鼓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就未来的风华，那可是别人眼睁睁看着钱流进去的。就风华这块大肉，一旦咬到，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下一秒秦华年就和自己说和言默一群人去吃饭，他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言默把手搭在秦莫的肩膀上，一副乖乖男的样子。一等秦华年的车开出他的视线范围，他突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只手勾着陈南星的脖子，脚搭在魏南栖腿上。他一脸坏笑看着秦莫，一手抽走陈南星刚点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他用手勾了勾秦莫，等秦莫走过去他也坐端正起来，但是他靠着沙发背，双脚长得很开。秦莫一过去他就把烟气吐出来，烟气环绕着在他头部。他一脸坏笑看着秦莫。

我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秦莫心想。

他笑的浪荡，又吸了口烟。低下头，烟气从他鼻子里出来。他看着地面，问魏南栖：“言清呢？”

魏南栖也在抽烟，他吐出那白色浓烟，悠哉悠哉回他：“不知道。不过丹姐叫我们去她那儿吃饭。”

言默挠了一下头，抬头看向秦莫，“走吧，这小屁孩估计也饿了。把我弟叫上。”说着推着秦莫走向车子，后面还跟着陈南星。自从秦莫发现他看着她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变过。言默坐上车才发现秦莫多出来了。正烦的时候陈南星说：“让她坐我腿上吧。”言默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秦莫真的很抗拒，但是陈南星一手环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抱里，自己把头搭在她的 肩膀上。他的嘴巴就在秦莫的耳旁，秦莫甚至能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声。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框，那个女生不停地给他发消息。他嗤笑，直接把女生删了。这一操作把秦莫都看傻了。他把头埋进她的脖颈里，懒懒散散地问：“愿不愿意做我妹妹啊。”

秦莫知道陈南星是个妹控，但是他没有妹妹，他在上辈子也没有认别人当妹妹。这个人怎么回事？不过陈南星在这里面是最有钱的，像秦莫这种缺钱的死穷鬼就喜欢有人包养。想了一会，她淡淡地说：“好。”

陈南星笑了笑，抱得更紧了。

到了地方，秦莫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男生坐在桌子旁，正在低着头打电话。这应该就是言清。和言默有几分相似，但多了几分少年的气息，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不过都有种痞子的感觉。他一听言默来了，抬头看了一下又低头打着电话，小声地不知道和谁说话。

秦莫坐在陈南星的旁边，陈南星对面是言清，秦莫对着的位置空了出来。魏南栖和言清打着招呼，言清站了起来拍了拍魏南栖的肩膀，对着言默说：“哥，禾易要来。”说的时候还不停地看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什么。

直到菜上齐了这个叫“宋禾易”的男生才来。

男生个子高高的，坐在言清的旁边。一来就和大伙打着招呼：“哥哥们好。”一坐下来就看到对面的的秦莫，笑着对陈南星说：“你妹妹？”

陈南星一边抽着烟一边点了点头，摸了一下秦莫的头，“嗯，她叫——”

“秦莫。”

宋禾易听见名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本来他低着头戴着帽子的他看向了秦莫。“秦莫”二字好像在他的脑海无限放大。窒息感涌上心头，他喘着粗气，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秦莫。仿佛要把秦莫盯出一个洞。窒息感穿过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来。心脏在隐隐作痛，他感觉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他拉了拉帽子，低着头好像在自嘲：“原来是秦莫妹妹啊。”

陈南星笑了笑，把烟气从口中吐出，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了啊，好像和言清同岁啊。”言清歪着头看着秦莫，宋禾易低头不语。他的呼吸错乱，心中的火难以释放。他捂着胸，抬头看着前方的女孩，但是秦莫正斯文地吃着饭，丝毫认不出来。

也对，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他嗤笑，也拿起筷子吃饭。可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怎么也停不下来。他时不时看着秦莫，时不时看着她。

他也是重生的。

秦莫高一那年网恋了一个对象，那人正是宋禾易。秦莫主打一个精神恋爱，不爆照，不发语音，不打电话。她一开始也是想着玩玩就好，结果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宋禾易。两人约定高考后见面，宋禾易拿着花在秦莫学校门口等着她。但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秦莫离奇死亡。当时春晓倩在整理秦莫房间，看到了宋禾易发给秦莫的消息。出于不忍心，把真相和他说。他知道后心中一阵绞痛。他那几天不停地浏览着他和秦莫的消息记录，那几十封信。秦莫那一句句“等我别离开我”不停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难以接受，留下一封遗书服下安眠药自杀。

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只能在用手机才能遇到的人，现在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哭，他来这里几年了，终于遇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他只能在梦境才能遇到的人。

秦莫感受到他的视线，也看向他。男生有双深情眼，眼里好像还含着泪。“宋禾易”？她真的觉得好熟悉，但是在哪里听过呢。她不记得了，她丢失这一部分的记忆。

陈南星见言默去抽烟，他给秦莫夹了道菜就跟着过去。

言默见他跟了过来，把自己的烟递给他一支，点上自己的后帮陈南星也点上。陈南星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两手夹着烟问他：“你真的要秦先生来投资你吗。”

言默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过了一会才说：“嗯，玩够了，该干正事了。”烟气环绕着他，久久不愿意散去。陈南星用手扇了扇那烟，把余下的烟一口气吸完，扔在地用脚磨灭它的火苗，烟从鼻子冲出。周围都充斥着尼古丁的性感。

他拍了拍衣服，淡淡地说：“我陪你。”说完走回位置上，看向言默并喝了口水。言默就蹲在那里，一口一口吸着那对自己有害的烟。

秦莫正对上宋禾易的视线。少年炽热的爱意她浑然不知。她呆呆看着他，看着他红着眼眶吃着那辛辣的肉。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沉入大海的石头，销声匿迹于深不见底的大海，吞噬着她与他为数不多的记忆。像不停拍打海边的的海浪，击碎她与他难以忘怀的回忆。

宋禾易看着她，他幻想着无数次的相遇，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相遇。

“是救赎还是地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上天的回应。这可是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儿啊，怎么会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夜晚。

他不懂，她不懂。

他顾不上言清的唠叨，走向秦莫身旁蹲下，“我叫宋禾易，今年14岁。”秦莫转过头，对上他目光，眼神拉丝。“秦莫，11岁。在区重点读书。”言清一听也走过来，站着与他们说：“好巧我也是。宋禾易这个人是学霸，重点高中完全没问题。”

宋禾易看着秦莫，有点伤心。她大概没重生，或者是——忘了我。他难受，看着秦莫不说话。言清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对着秦莫说：“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我是言清。”秦莫听完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宋禾易。双目对视，她淡淡地说：“好啊。”

晚上她躺在床上，回忆今天的一切。她痴笑，抱着身旁的大白熊玩偶，看着天花板。

她知道都变了。

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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