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可安稳日子没过两天,安母裹着一身名贵绸缎,头上满插金饰,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声势浩大的出现在我的肉摊前。
「岑佩娘,你的好日子来啦!」
她侧过身子,露出身后衣着雅静贵气,妆容精致,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年轻女子,迎着众人艳羡的眼神,鼻孔朝天地朝我介绍:「喏,我家新妇,丞相家的姑娘,这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最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
一见有热闹可看,「呼啦」一下整条街的人都围过来了。
「我儿子之前是你伺候了几年,虽无夫妻之名,但……」,安母轻蔑地撇了撇嘴,见周围人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后,才扬眉高声道:「我家新妇心肠软,也不是那容不下人的泼妇,一听此事就要来接你入府为妾,给你个名分。」
见我站在原地,没有如她所愿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她不耐烦的上前扯了我一把:「高兴傻了么你,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赶紧过来给主母磕头。」
呵!
上下嘴皮子轻轻一碰,毁了我的贞洁名声不说,还要我感激涕零的跪恩。
我压着心里的怒火,直视着年轻女子傲气中难掩轻蔑的眼神,缓缓道:「我不做妾。」
她倒是神色未变,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嘴边浮起个嘲讽的微笑。
安母瞄了眼她的脸色,急不可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儿子可是状元,能给我儿子做妾已经是我家新妇格外开恩了,你个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还不想做妾,那你要做什么,正头娘子吗?也不看看你配吗!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叫本分,什么教知足?」
「我配不配的,干你什么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被人欺到头上连爹娘都骂上了,再忍下去就枉为人女了。
我沉下脸,一把拍开了安母差点戳到我脸上的手指头:「我是小门小户出身,我爹娘只教会了我堂堂正正做人,凭自己本事吃饭,比不得您学得的看人脸色过活的本事。」
安母气的倒仰。
我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再说了,我凭什么做妾?就凭我爹救了你儿子亲爹,你儿子亲爹非要报恩许下了我和你儿子的婚约?就凭我一把杀猪刀将你儿子供成了状元,你儿子飞黄腾达了就得逼我做妾吗?」
「你儿子是中状元做了大官不假,但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我操起杀猪刀,拽过安母往外冲:「我今天就舍了这条命去敲登闻鼓,咱俩去皇帝老子面前分辨分辨,到底恩将仇报是个什么道理!」
见我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安母慌了神。
「哎呀,这人发达了就是容易没良心,看把小姑娘欺负成啥样了。」
「可不嘛,这几年咱们可都看在眼里呢,没有佩娘风里来雨里去的养家,哪有她儿子如今的风光。」
「谁让佩娘无父无母呢,要我说佩娘早就该去告这起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让她儿子做不成官,她就老实了!」
街上的人围成一圈纷纷对安母指指点点起来。
到底几十年的老街坊,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呢,以前畏惧权势不敢说,不代表有热闹可看时他们不会落井下石。
一听大家怂恿我闹大了好把她儿子的官职弄掉,安母更慌了,拼命挣开我的手,躲去了她儿媳身后。
潘明明不亏是名门出身,半点不见慌乱,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健壮的小厮迈步而出,四周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声音立马小了。
潘明明这才摇着扇子轻轻一笑:「不愧是屠夫的出身,岑姑娘的脾气也太火爆了些。」
「我一片好心,念着岑姑娘在我夫君微末时的悉心伺候,想成全了你和我夫君的这段露水情缘,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既然岑姑娘心高气傲,看不上这侍妾的名分,那便罢了。」
「惟愿岑姑娘将来能觅得有情郎,可千万别后悔了,再做出勾搭有妇之夫的下贱之举。」
扔下这句话,她施施然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