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族人老得老、弱得弱,又经历数千里的徒步奔波,早已身心俱疲。
一顿杀威棒下去,只怕会丢大半条命。
但杀威棒并不是非打不可。
只要有银子,流放的犯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只是她的银子和店铺都被袁诤骗走,休弃出府后加入流籍,身上仅剩值钱的东西也被抄没一空。
没有银钱打点,所有人的杀威棒都不可避免。
族里的成年男子为族中妇孺承担了大部分的棒刑,身体很快垮了下去。
也因此,廖氏一族无法交纳足够的“罪税”,才被边军强行带走去趟山。
这辈子,廖华裳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财产,守护族人的安危!
潘珄沉默片刻,伸手将匣子里的契约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看。
直到看过一遍,才将契约放到桌上,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说道:“可就算得了银子,他们也未必有机会带着上路。”
流放之前先抄家,所有名下的财产都必须抄没。
甚至连府中仆从下人都归官署。
没有能力的人,是护不住手中财物的。
这些铺子,至少也能卖几万两。
这么多银钱放在廖氏族人手里,无异于小儿抱金过闹市。不止护不住手里的银钱,还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廖华裳微微一笑,“所以侄女还有第二件事相求。”
潘珄微微颔首,让廖华裳继续说。
“侄女儿想请叔父,帮忙聘几位游侠护卫。等陛下旨意一下,侄女儿会让自己的陪房去流放地开几间铺子。”
“那些护卫,便跟着侄女的陪房一同前往。等我廖氏族人到了流放地之后,便能护他们周全。”
潘珄若有所思地看着廖华裳,沉吟着微微点头,“好。护卫的事,潘某需要过几日才能给侄女答复。”
流放地一般都是不毛之地,荒芜、混乱、暴虐……
像廖氏这种被牵扯进巫蛊案,没有圣旨特赦,归期不定,普通游侠不会接这种活计。
只有那种混不吝的孤儿或是想躲仇家报复的恶人,才会选择那种偏远之地。
用这种人做护卫,有个很大的风险,就是要防止他们反噬其主。
所以需要有人能压的住他们。
潘珄此人无论官匪都吃得开,又有与温氏的情分在。除了他,廖华裳信不过其他任何人。
但潘珄是商人。
只讲情分不行,还得有足够让他动心的利。
廖华裳持壶为潘珄斟茶,“护卫的事不急,多谢潘叔父。”
急也没用。
事关廖氏全族性命,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潘珄敢给,廖华裳也不敢用。
潘珄看着眼前的契约,面露为难,“这些契约?”
“四万两,全部。”廖华裳看着潘珄吃惊的神色,笑道:“叔父觉得如何?”
外面的牙行,最低开价五万。
廖华裳的这些店铺,绝大多数都是旺铺,说是日进斗金也不夸张。
而且大多都位于东坊街市。
在京城,西坊多是小商小贩,店铺还能卖到四五百两至千两不等。
东坊的店铺起步价就是千两以上。
更别说这些地契里,有一座酒楼、一座茶楼、一间粮食铺子,以及两座位置极佳、带千顷良田的田庄,和一处别院。
店铺都是京城耳熟能详、颇有口碑的店铺。
接手便可盈利。
前段时间有人开价一万三千两,盘下东坊街市一座三层酒楼。
可那座酒楼与廖华裳的这座比起来,无论是位置还是盈利,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