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应是,“所以小书生团长,你愿意送我离开吗?”
听到这句小书生团长,顾与慎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听过无数次这个称呼,脑海中闪过一个姑娘清澈的笑颜,以及她灵动的声音。
“小书生团长,我家小书生一定能成为团长的。”
顾与慎不知道是怎么坐进车里的,一路恍惚,只觉耳畔嘈杂一片,眼前也是繁乱不已,心口像被巨石堵住,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途经一个亭子,里头是单位烧锅炉的工人,神色焦急,“终于等到你了,顾团长,你快回去看看,你媳妇晕倒了。”
车子猛地停下,顾与慎打开车门就往出走,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车里还有个人,回过头来,“你在这里先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苏宜清难以控制地落寞下来,“真的不可以再送送我吗?”
顾与慎看着她悲伤的样子,心口也泛出痛意,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飞速流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冲破枷锁。
在工人的催促声中,他忍住想上前抱住她的冲动,残酷道:“你说过不再缠着我的,我妻子比你更需要我。”
“好,那祝你们幸福。”
苏宜清笑了笑,礼貌送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本想在车站再给你的,现在便直接给你吧。自此之后,我就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若说在方才她还抱有一丝期盼,期盼他在到达车站前想起一切,那么如今她便是心如死灰。
“再相逢便如陌生人,好吗?”
顾与慎满脑子都是对何琳的担心,根本没心思去听她说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好。”
然后匆忙上车,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去。
车子扬长而去,苏宜清站在公路上忽然又哭又笑。
原来人在彻底放下时还是会精神崩溃,那便最后崩溃一次吧,崩溃过后就该再也不回头了。
在顾与慎到达医院时,苏宜清也扔掉了他给买的返程票,重新买了一张相反方向的车票,然后随着列车远去。
此后天高水远,相逢已是陌路。
匆匆赶到家,何琳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小蛋糕,顾月嘟着嘴:“小叔叔,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好久了,我都要饿死了。”
看到何琳安好无虞,他本该松一口气,可是心口却堵得慌,甚至生出一股郁气。
“以后不要随便撒谎。”
平静中带着一丝烦厌的语气,出口后他有一瞬意外。
何琳愣住,顾月也睁大了眼睛,快步跑到顾与慎面前。
“小叔叔,你忘了吗?今天是你跟婶婶的恋爱纪念日啊。”
何琳体贴地起身,牵起顾与慎的手,“你有事情要忙,没法全天陪我,我也不怪你。只是纪念日礼物总不会少了的吧。上次看到的那个金戒指,尺寸大小都合适,要不就选做婚戒吧。”
恋爱纪念日?婚戒?
他猛然想起马上他们就要结婚了,三金还没选好。
这种隐晦的暗示,他心中该生出一抹愧疚。
可是如今,他心头却始终盘旋着一团无法纾解的惶然,让他疲惫地坐到沙发上,下意识道:“恋爱纪念日不是在芒种吗?”
话一出口,顾与慎还未察觉到异样,直到耳边传来何琳委屈的哭声,顾月气愤地推着他的肩膀。
“小叔叔,才不是芒种,纪念日多么重要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婶婶。”
那他为什么会想到芒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