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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金枝谢锦姩唐聿野最新章节

揍趴长颈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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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氏疑惑,“王爷尽管请说。”庆王爷这才徐徐道来,“本王有三子,待到谢侍郎出殡那日,本王想让他们三个亲自扶棺,送谢侍郎一程,也算是尽一尽本分了。弟妹,你觉得如何?”慕容氏有些错愕,有皇族之人扶棺,这可是大大的荣耀啊,光耀谢家满门!“自然是极好的,王爷有心了。”慕容氏道。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外头骚动起来,竟是宫里的传旨官来了。“圣旨到~”一道尖细的太监声响起,所有人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传旨太监徐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谢侍郎乃朕之股肱,其忠勤廉慎,志洁不垢,乃骨鲠之臣,虽是文臣,却骁勇胜武将,朕骤闻噩耗,深感痛心,特追封其为忠毅官,赐黄金千两,以慰家眷。朕闻谢侍郎遗孀慕容氏,温良贤淑,品行端庄,特封为正三品忠毅郡夫人,赐贡缎...

主角:谢锦姩唐聿野   更新:2024-12-19 1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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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锦姩唐聿野的其他类型小说《凤衔金枝谢锦姩唐聿野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揍趴长颈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慕容氏疑惑,“王爷尽管请说。”庆王爷这才徐徐道来,“本王有三子,待到谢侍郎出殡那日,本王想让他们三个亲自扶棺,送谢侍郎一程,也算是尽一尽本分了。弟妹,你觉得如何?”慕容氏有些错愕,有皇族之人扶棺,这可是大大的荣耀啊,光耀谢家满门!“自然是极好的,王爷有心了。”慕容氏道。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外头骚动起来,竟是宫里的传旨官来了。“圣旨到~”一道尖细的太监声响起,所有人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传旨太监徐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谢侍郎乃朕之股肱,其忠勤廉慎,志洁不垢,乃骨鲠之臣,虽是文臣,却骁勇胜武将,朕骤闻噩耗,深感痛心,特追封其为忠毅官,赐黄金千两,以慰家眷。朕闻谢侍郎遗孀慕容氏,温良贤淑,品行端庄,特封为正三品忠毅郡夫人,赐贡缎...

《凤衔金枝谢锦姩唐聿野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慕容氏疑惑,“王爷尽管请说。”

庆王爷这才徐徐道来,“本王有三子,待到谢侍郎出殡那日,本王想让他们三个亲自扶棺,送谢侍郎一程,也算是尽一尽本分了。弟妹,你觉得如何?”

慕容氏有些错愕,有皇族之人扶棺,这可是大大的荣耀啊,光耀谢家满门!

“自然是极好的,王爷有心了。”慕容氏道。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外头骚动起来,竟是宫里的传旨官来了。

“圣旨到~”

一道尖细的太监声响起,所有人乌泱泱的跪了一片。

传旨太监徐徐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谢侍郎乃朕之股肱,其忠勤廉慎,志洁不垢,乃骨鲠之臣,虽是文臣,却骁勇胜武将,朕骤闻噩耗,深感痛心,特追封其为忠毅官,赐黄金千两,以慰家眷。

朕闻谢侍郎遗孀慕容氏,温良贤淑,品行端庄,特封为正三品忠毅郡夫人,赐贡缎十匹、珠宝十箱、金如意一座,钦此。”

传旨太监一说罢,慕容氏便扣地跪拜,深谢皇恩浩荡。

谢昌亲自送传旨太监出门,悄悄塞了好大一个钱袋,这就把宫里的传旨官送走了。

慕容氏将圣旨捧在手中,只觉得热得烫手,这是官人用命换来的荣誉。

众人看慕容氏的眼神不自觉更恭敬了些,从此她就是忠毅郡夫人了,正三品的品级,乃陛下亲封,又有庆王府的情分在,轻易不能得罪。

御赐之物堆满了院子,老夫人身边的顺泽姑姑上前一步,

“来人......”

谢锦姩突然打断她的话,“来人!李妈妈,还不快叫人抬去库房,这是御赐之物,不得马虎。”

谢锦姩给李妈妈使了眼色,李妈妈立刻便心领神会,这些东西不能如公库,得抬入二房的私库。

“是,老奴这就去。”

李妈妈麻利得很,把顺泽姑姑挤去一边,“动作仔细些......”

顺泽姑姑和老夫人对视一眼,脸色均不太好看。

谢锦姩的眼眸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前世老夫人叫人将御赐之物充入公中库房,不止分了大房一半不说,珠宝绸缎更是人人有份,连刘惠兰前头生的两个出嫁女也回娘家打秋风,拿走不少。

这些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她不会再让大房拿走一毫一厘。

老夫人冷着脸瞪了谢锦姩一眼,“姩姐儿,不许无礼。”

“顺泽,你也去帮忙。”她吩咐道。

谢锦姩却假装没听见她的话,上前搀扶着故作贴心道:

“祖母,您就别操心了,您身上还病着,就让顺泽姑姑贴身伺候着吧,祖母放心交给李妈妈,她绝对会把御赐之物安顿妥当。”

她做足了孝顺模样,旁边有人适时夸赞,

“姩姐儿真懂事,这般年纪就知道操持家里了,不错不错。”

老夫人的脸色几经变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若是再坚持,就是不承孙女的好意,让外人看笑话。

顺泽姑姑犹豫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了。

谢锦姩若无其事地和老夫人对视,轻轻扯了扯唇角,老夫人一愣,心中火气愈发大,这个姩姐儿是反了天了,怎么不听管教?

碍于客人在场,老夫人只得作罢,等葬礼办完之后,想个法子再要回来就是。

见她不说话了,谢锦姩毫不犹豫松开了手,只要拦住顺泽,李妈妈就能把御赐之物顺利收进二房私库。

谢锦姩陪在慕容氏身边,眼尾不经意地一扫,竟然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熟悉身影。

刘惠兰不是被禁足了吗,她怎么来了?

只见刘惠兰行踪鬼祟,正偷偷往这看呢,她扑脂抹面的,脸上涂了不少东西才遮住伤。

刘惠兰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陛下怎么不赏我个什么夫人当当,我还是那死人的大嫂呢,怎么什么好事都是她慕容云湘的?

你说这老二死的是真值啊,人都死了还能给慕容云湘捞个什么郡夫人,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刘惠兰的心火直往上窜,见到慕容氏风光无限,这比挨打还让她难受。

她的心里甚至盼着谢昌也去死一死,死前救个贵人什么的,那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朱妈妈有些忐忑,“夫人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老夫人说了让你禁足,偷跑出来不好。”

“今天家里多热闹,来的都是贵客,我在院子里哪待得住?大不了躲着点,只要不让那老不死的看见就行。”

刘惠兰心中愤愤,京中贵妇总是这宴那宴的参加,她从来就没被邀请过,而慕容云湘那贱人总是去,如今家里这么热闹,她凭什么要被禁足关着?

她就要出来。

幸好是出来了,要是不出来,还不知道有圣旨来呢。

“虽然没封我夫人当,但是有千两黄金,还有金银珠宝拿,勉强也还不错,我还没穿过贡缎呢。”

“瞧瞧那些箱子,得值多少钱啊,发了发了......”

刘惠兰转怒为喜,她盯着那些箱子,眼睛直冒绿光。

她早就羡慕慕容云湘整天穿金戴银的,现在她也有钱了,陛下赏给谢家的钱,大房至少能分一半,

她要先打两个门环那么粗的赤金镯,戴出去不知道有多风光。

朱妈妈也伸着头看,“别说箱子里头的宝贝了,奴婢看光是箱子都值钱,描金绘银的,还嵌着宝石。”

“过去瞧瞧,若有喜欢的我先拿几样穿戴穿戴。”

刘惠兰主仆俩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但是她们很快发现不对劲,

“哎哎哎,你们往哪抬?”刘惠兰嚷嚷着。

李妈妈回头一看,呦,竟然是大房的刘夫人。

“刘夫人好。”

刘惠兰冷哼一声,“不长眼的东西,连路都不认得了?你要把御赐宝贝搬哪里去?这是去库房的路吗!”

“这就不劳刘夫人费心了,圣上怜悯二爷忠烈,这才给二房赏赐以作抚慰,老奴自然是要把这些箱子放入二房的库房去。”李妈妈不卑不亢道。

刘惠兰一听,那还了得!

“这是陛下给谢家的赏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擅自搬去私库,难道是想独吞不成?来人呐,通通给我搬回去!”刘惠兰的声音尖锐。

朱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叫来一群下人,气焰嚣张地拦在前头。

“搬!”

李妈妈气急,“大胆!朱妈妈,谁给你的权利敢动陛下给二房的赏赐?!”

刘惠兰冷哼,“我给的权利,怎么了?陛下的御赐之物与你这个贱婢有什么关系,这是给谢家的,起开!搬!”

“谁敢!”

谢锦姩施施然赶来,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刘惠兰,那眼神带着几分寒气。

刘惠兰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她怎么突然来了?这死丫头这两天总跟她作对,她到底想干什么她?

“大伯娘这般疾言厉色的,是为何啊?怎么还抢起御赐之物了,这满院的客人都在,圣上的传旨官还未走远,大伯娘可别让外人瞧了笑话。”

谢锦姩的话里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刘惠兰讪笑了声,二房还没过继衍哥儿,刘惠兰还不想得罪她,

“姩姐儿来得正好,这几个刁奴竟然不把御赐之物抬去库房......”

谢锦姩打断她,“大伯娘不必大惊小怪,是我让他们抬去二房库房的。”

刘惠兰十分惊愕,“姩姐儿,这是陛下赏赐给谢家的,你搬去私库成何体统?这......这是不是有点自私了啊?”

谢锦姩面不改色,说:

“大伯娘操心过甚了,这本就是二房的东西,怎么能叫自私呢?难道大伯娘也想分一杯羹?可是救王爷的人不是大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人更不是大伯,这平白无故的,凭何分御赐之物啊?”

刘惠兰一噎,“可这是给谢家的赏赐。”

她支吾了半天,说话欠缺底气。

谢锦姩上前两步用身体挡着她,目光如钩道:

“是给谢家二房的赏赐,陛下圣旨上写的‘以慰家眷’,难道大伯娘敢质疑圣旨?大伯娘有这闲工夫,不如操心操心衍哥儿的学业。”

刘惠兰:!!!

“姩姐儿,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谢锦姩不理她,“李妈妈,还不快把御赐之物抬走?务必好好登记造册,要是少了什么,我可不饶你。”

“是,大姑娘。”李妈妈冷冷瞥了一眼刘惠兰,转身就继续让人往二房搬。

“哎......”

刘惠兰干着急,可是她又不敢说太过分的话,碍于衍哥儿的前程不好得罪二房的人,

这小贱人!

“姩姐儿这么做,老太太那边知不知道?她由着你这么任性?如果是老夫人同意的,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她搬出老夫人威胁谢锦姩。

现在的谢锦姩可不会怯老夫人,

“祖母刚才并没说什么,只是,祖母似乎也不知道大伯娘擅自跑了出来。”

“要不这样吧,既然大伯娘与我有分歧,不如就去堂上当着王爷和众人的面问一问,看看这御赐之物是该放公库,还是放私库,如何?”

闻言,刘惠兰脸色一白,那怎么能行?简直荒唐!

真要去堂上争赏赐,谢昌定会把她打死算完,刘惠兰不敢去。

“这倒不必......”

看她这般面色,谢锦姩意味深长道:

“既然大伯娘无话可说,侄女就先告辞了,大伯娘还是快回去为妙,若是让祖母知道你违令偷跑出来,只怕是要发火的。”

说罢,谢锦姩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刘惠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搬箱子的下人消失在视线中。

“好个不要脸的小婊子!一次两次地顶撞我,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肯定是慕容云湘让她这么干的,我就说慕容云湘以前的好都是装出来的。从前总用小恩小惠哄我,跟打发乞丐没区别,

现在巨财来了,她立马就原形毕露。嫌弃我的衍哥儿不好,还想贪下所有的赏赐,她也不怕撑死!”

刘惠兰目露凶光,

“等着吧,我非得把御赐的宝贝要回来不可,我还得让衍哥儿去二房,等我儿子继承家业,到时候老娘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不忍她的气!”

朱妈妈不禁有些担心,“夫人,我们先回去吧,万一姩姑娘向老夫人告状可怎么办?”

刘惠兰不甘心地咬牙,带着一身怒火回了蘅芜苑。

谢锦姩平息事端后,就回到慕容氏身边。

有庆王爷大驾光临,加上一道加封圣旨,以前从没有过来往的许多人家也来送奠仪,谢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好在有谢氏族人帮忙,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大伙只是按下暂时不发作,等葬礼结束才是好戏真正开场的时候......




“都怪嫂子这张臭嘴!弟妹你就别生气了,如果你心里有火,就打我两下,我绝不吭声。

只是有一点,你可别不敬婆母啊,婆母还病着,这要是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刘惠兰这话说得暗藏玄机,可慕容氏却不接她的招,

“大嫂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那过继哪个孩子不行?实话告诉你,我原本就瞧不上衍哥儿,你死了这条心!”

刘惠兰气得眉毛倒竖,

“我的衍哥儿是世上最好的,你凭什么瞧不上?”

老夫人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喜欢衍哥儿,还有胜哥儿,你只能从这两个孩子里选。”

老夫人这才想到谢胜,如果能趁此机会将孩子换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谢锦姩和慕容氏交换视线,这正是她们的目的,但现在不能答应,还是得拒绝,

慕容氏摇头道:

“不行。”

“不行!”刘惠兰也脱口而出。

慕容氏依旧是冷声冷气的,“胜哥儿是比衍哥儿强许多,但也是大房的,我说了,不要大房的孩子。”

刘惠兰听到慕容氏也不愿意悄悄松了口气,但是再听她后面的话,气得脑仁嗡嗡地疼。

这贱货,居然敢说衍哥儿比谢胜差!

不等老夫人再说,慕容氏噌地站起身,

“前院不能离人,儿媳先告退,既然是我过继儿子,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说罢,慕容氏起身离开,不理后头的喊声。

她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该谢锦姩了。

老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她颤抖着手指向刘惠兰,

“你啊!”

若不是刘惠兰把慕容氏惹急了,慕容氏怎么会死活不要大房的孩子?

明明过段日子再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眼界窄的货!

刘惠兰是心烦意乱的,手足无措道:

“儿媳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此事还得婆母做主,弟妹一向好性儿,今天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真是吓人得很......”

此刻刘惠兰也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说了,如果让官人知道她把好好的事搅和坏了,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

谢流萤见生母这着急上火的样子,眼眸一转,道:

“祖母,大伯娘,你们先别着急,我母亲这是在气头上,说得都是气话。你们越逼得紧,她越是不肯。

不如暂且不提此事,先把父亲的丧仪办妥了,等过段时间,母亲的气一消,再提不迟啊。”

谢流萤瞟了谢锦姩一眼,又说:

“再者说,母亲和大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大伯娘如此心急,这本就是她的错,该好好赔罪才是。”

谢锦姩眉尾微挑,谢流萤的心眼子可比刘惠兰多多了。

老夫人的表情缓和了许多,颔首道:

“萤姐儿说得在理,刚才是我老糊涂了,一听她要过继娘家侄子,就说话急了些,现在就不该再扯过继的事!”

刘惠兰面上一喜,“真的?原来她只是在跟我怄气。”

得了谢流萤的暗示,她立马软下身段去哄谢锦姩,

“好姩姐儿,大伯娘跟你认错,都是我不会说话,你就别跟大伯娘生气了。回头我跟你母亲好好赔罪,咱们才是一家人,等你以后出嫁了,大伯娘还得给你添妆呢。”

谢锦姩侧目看她,冷声道:

“大伯娘是该好好赔罪,要向我母亲赔罪,也该在我父亲棺前磕头赔罪。”

“......呃,是,应该的......”刘惠兰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

谢锦姩却突然转变话锋,

“罢了,大伯娘说话一向直接,再说您一个长辈都跟我认错了,我哪能还记仇?其实对我而言过继哪个弟弟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回,母亲是真生了大气了。刚才妹妹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母亲跟我说了,她是真有心想选舅舅家的弟弟。二舅家的恒哥儿刚满十二,听说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三舅家的喆哥儿正四岁,也是十分聪明。”

闻言,刘惠兰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急哄哄道:

“你娘还真打算过继外人?那哪行啊!”

“她真是这么说的?”老夫人也问。

谢锦姩嗯了声,“千真万确......”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直说!”老夫人可没耐心。

谢锦姩瞅了刘惠兰一眼,说:

“虽说衍哥儿这几日一直在灵堂前,但他总是偷着打盹,光是母亲就见了几回,她说了,就算过继外头的乞丐,也绝不会过继衍哥儿。”

刘惠兰一听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感觉天都塌了。

老夫人的脸色沉沉,如果真是这样,那衍哥儿确实不像话,亲二叔去世都不伤心,如此凉薄的孩子,难怪老二家的瞧不上。

谢锦姩眼神一转,“而且,母亲说要过继个学业好的,谢家又实在没有出色的孩子,所以才看上了舅舅家的弟弟。”

家里的狗都知道,谢衍最爱逃课玩乐,是夫子眼中的小纨绔。

话不能说得太多,点到为止。

谢锦姩施施然告退,还把谢流萤也叫走了。

......

出了善和堂后,谢锦姩挽起谢流萤的手,

“妹妹,脸还疼吗?还生姐姐的气吗?”

“不疼了,我早忘了。”谢流萤说。

“我当时是气得狠了,前脚大伯娘刚说了,你又来说,别人也就算了,我自己的亲妹妹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所以才一时情急。

妹妹,你年纪尚小,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以后可别大伯娘一撺掇你,你就回来缠着母亲点头答应,你是二房的女儿,怎么能帮着大房算计自己呢?”

谢流萤的神色犹疑一瞬,随即昂起单纯的脸庞,问道:

“可是姐姐,祖母说家中就这两房,二房没男丁,只能从大房过继,为什么过继衍哥儿就是算计自己?”

谢锦姩不疾不徐道:

“傻妹妹,你知道母亲为什么不想过继衍哥儿吗?她是为了我们着想。”

谢流萤眉头微蹙,这又是哪跟哪?




“弟妹,你一个寡妇还没有儿子,必须得过继个男丁传宗接代啊!”

刘惠兰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又喋喋不休地劝:

“我的衍哥儿自小聪慧,你过继过去,他能为你养老送终,这偌大的家业也能后继有人,岂不是两全其美?嫂子都是为了你好......”

前厅的哀乐悲鸣,隐隐有哭丧的动静传来。

谢锦姩猛地睁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她重生了,重生回父亲逝世的第三天!

父亲骤然离世,母亲哀痛欲绝,三日不眠不食几乎哭瞎了眼,而大伯娘刘惠兰日日都来,缠着让母亲过继她的儿子。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女儿,还有金山银山的家业,自然能引来垂涎的恶狼。

前世母亲过继了大房的第四子谢衍,谁知那是个十二岁就流连烟花之地的酒色之辈。

家里花重金送他去最好的书院,他在书院里偷看师娘洗澡,被打折了腿赶了出来,自此被所有书院拒之门外。

之后谢衍沉迷赌博,没了钱就闯进母亲的院子发酒疯,后来竟直接动手明抢,

而大伯娘则倚在门框上一脸的骄傲,

“我儿威武,这些钱财本来就是咱的,全都拿走!”

谢锦姩有心护母,可女子的身份犹如重重桎梏,世道如此,告去哪儿谢衍也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前世谢锦姩直到被害死才知道,其实家中是有男丁的,她有个亲弟弟。

原来当年大伯娘连生三朵金花,见母亲二胎得男便心生嫉妒,用第三朵金花把男孩换走。

这个男孩就是在大房排行老三的谢胜,胜字顾名思义,在这场生子的‘比赛’中,大伯娘胜了。

可是大伯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生出儿子!

有了亲生的谢衍,谁还管抱来的那个?

后来大伯娘眼馋二房的家业,拼命想把谢衍往二房里塞,被拒几次才消停。

直到父亲亡去,刘惠兰的心思又死灰复燃,这三日里没完没了的纠缠。

至于那第三朵金花,就是谢锦姩的妹妹——谢流萤,前世谢锦姩就死在她手中!

谢流萤城府极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丝毫不显露出来。

前世母亲被谢衍气死之后,谢流萤轻描淡写地替谢衍遮掩过去,又好生安慰,谢衍终于幡然悔悟,变得上进。

他们姐弟两个用二房的家业铺了一条扶摇直上的康庄大道,做官的做官,高嫁的高嫁!

可怜爹娘至死都不知道,原来二房根本不用过继旁人的儿子,他们一直在替别人养儿女!

若说谢衍是豺狼,那谢流萤就是一条湿冷的毒蛇,他们吸食着二房的血肉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前世谢锦姩偶然得知真相,却被谢衍一榔头砸断脊骨,而谢流萤只是站在旁边,满脸的冷漠,

“长姐,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翻出来做什么?是想毁了我的名声?”

她玉手微抬,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便走了过来,将手腕粗的麻绳缠在谢锦姩的脖子上。

谢锦姩被活活绞死。

许是怨气太盛,上天给了她重生改命的机会,这一次她定要护住母亲,守住二房的家业,让恶人堕入地狱!

“弟妹你就别犹豫了!要是二房一脉断了香火,你如何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就听嫂子的吧!嫂子还能害你不成?”

刘惠兰说得唾沫飞溅。

母亲慕容氏长叹一口气,眼看着是受不住软磨硬泡就要答应,谢家嫡出就这两房,这么看来最合适的人确实是谢衍。

谢锦姩啜泣出声,提高嗓音道:

“大伯娘也太猴急了些!我父亲刚刚过世,人还没下葬呢,你就想把衍哥儿塞进二房,如此迫不及待,未免吃相太难看!”

话音落下,刘惠兰的脸色一变,虽说谢家就这两房,可是堂兄弟表兄弟的也不少,那些人可都在外头吊唁呢。

有好谁不想要?

刘惠兰压着嗓音讪讪道: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谁吃相难看了?你母亲伤心过了头,我一片好心,这是帮她想后路呢。”

谢锦姩心中冷笑,她没有错过刘惠兰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嫉恨之色。

谢家大房远远不及二房荣耀,所以刘惠兰恨透了二房。

谢锦姩的父亲生前是寒门考上来的状元郎,后做到正四品礼部侍郎,母亲也是出身名门,下嫁谢家。

而大伯年轻的时候爱玩乐,有次醉酒后当街调戏女子,谁知那女子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婢,那侍婢泼辣,喊几个小厮把大伯打断了腿。

身体有疾的人不能走科举路,所以大伯郁郁不得志,随便说了个贫户的媳妇凑合过日子,也就是大伯娘刘惠兰。

直到父亲发达之后,给兄长寻了个小差事做做,大房的日子才逐渐好起来。

父亲平日也是能帮就帮,可是不论二房如何照拂,刘惠兰就是越来越仇恨二房,虽然面上不敢说,但心底里恨得瓷实。

她之所以偷偷调换孩子,一是想要个男孩争口气,二是想报复二房。

谢锦姩冷嗤一声,讥讽道:

“大伯娘不必惺惺作态,你若真为了我母亲好,过继哪个养子不行,表亲堂亲家的多了去了,非得过继你儿子?

衍哥儿的天资太过卓越,那可是未来的状元郎啊,二房可要不起,大伯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谢衍顽劣不堪,只知道逃课玩乐,九岁的年纪字都不认识几个,三字经都背不出,刘惠兰对外还总是宣扬他儿子聪明,一口一个状元郎地叫着。

因此谢锦姩是故意阴阳呢。

刘惠兰先是惊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鼻子都快气歪了,谢锦姩今日是疯了不成?

这小贱蹄子,平时一向知礼,今天怎么敢顶撞她?

“锦姩,不许无礼。”

慕容氏这才出声阻止,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悲戚之色,锦姩肯定是受刺激过甚,才会这般言行无状。

“就是!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

刘惠兰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大伯一瘸一拐地快步走进来,怒瞪了刘惠兰一眼,

刘惠兰缩缩脖子闭了嘴。

大伯是个看面子比命还重要的人,一定是外头的人听见了,他才急着来制止。

刘惠兰不情不愿地被拽走了。

慕容氏一脸痛苦,像是想到了什么,呜咽两声又是泪如雨下。

谢锦姩轻叹一口气,父亲母亲十分恩爱,父亲骤然离世,母亲恨不得追随而去,前世把眼睛都哭伤了。

可哭是最无用的,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有事做,她不能任由母亲再这么戚戚哀哀下去!

“母亲,跟我走!”

蔷薇庭

“锦姩,到底有什么事啊,非得回来说?”

这里是母亲的住处,谢锦姩一路拉着母亲回来。这时候丫鬟们都去前厅帮忙了,院里空无一人。

谢锦姩把房门紧闭,又让母亲贴身的李妈妈在院外守着,确保无一人进来。

“女儿听见大伯娘与人说悄悄话,说她当年偷换了孩子,大房的谢胜弟弟才是母亲亲生的。”




慕容氏骇然失语,脸色越来越白,

“你......你说什么?”

谢锦姩给她消化的时间,半晌后才缓声开口:

“大伯娘将二房嫡子偷换去,现在又要来夺二房的家业,父亲已逝,外头虎狼环伺,母亲还要躲在屋子里只顾着流泪吗?”

慕容氏只感觉五内俱焚,她猛地握住谢锦姩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锦姩,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总是谋定而后动,娘相信你有法子的,对不对?”

谢锦姩的眼神坚定地让人心安,“母亲只管听我的就是。”

“那萤姐儿呢?她......知道吗?”

谢锦姩冷笑一声,

“母亲猜猜,刘惠兰是在和谁说悄悄话?”

慕容氏气红了眼,“她早知道!”

这时候,外头传来谢流萤的声音,

“母亲!我要衍哥儿当弟弟,衍哥儿是最好的人选,母亲可不能舍近求远。”

谢锦姩将她拦在正屋廊下,抬手便是一巴掌,

“吃里扒外的东西!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帮着外人来算计自家的财产!”

谢锦姩的声音蕴含怒意,

如今的谢流萤尚且年轻稚嫩,还没有阅尽千帆修出心狠手辣的蛇蝎心肠,但也是城府颇深,需得小心应对。

谢锦姩的眼睛微暗,掩去眼底恨意,只剩下对妹妹行事不当的失望之色。

谢流萤被打得偏过头去,震惊之余又感到屈辱生气,长姐一向最疼她,今日怎么会动手打她?

谢流萤抬眸对上屋内慕容氏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她太心急了!

谢流萤做出一副委屈神态,啜泣道:

“我也是为了母亲和长姐着想,大伯娘说有了衍哥儿,母亲就能有个依靠......”

她三言两语就将一切推到刘惠兰身上,

谢锦姩依旧是冷声冷语,

“大伯娘大伯娘......你既什么都听她的,还来蔷薇庭做什么?”

见谢锦姩不依不饶,谢流萤可怜巴巴地看向慕容氏,

“母亲你看长姐,她动辄打人脸......”

慕容氏板起脸,“若不是你行事不当,你长姐怎么会打你?过继不是小事,哪是你能插嘴的,还不赶紧滚去你父亲的棺前守灵去!”

看见谢流萤的脸,慕容氏心里的愧疚心更重,她对不起谢胜。

慕容氏可以确信,她以后不会再疼谢流萤了,亲手养大的又如何?

她又不是脑子有病,放着受尽委屈的亲儿子不管,非得疼两个恶人生的孽种?

这不是犯贱吗?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血缘亲情更重要的事,慕容氏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好好弥补谢胜的。

“女儿知错。”

她转身便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什么混账母亲,自小就偏心!

谢流萤走后,慕容氏和谢锦姩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

灵堂之上烛火昏黄,充斥着呜呜咽咽的哭丧声。

“是胜哥儿回来了!”不知谁说了句。

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飞奔而来,他扑通跪在地上,泪水瞬间决堤,

“二叔!”

谢胜砰砰砰地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侄儿不孝,来送二叔一程,二叔走好......”

慕容氏仔细瞧着谢胜的模样,又见他额头磕出血来,心里疼得厉害,

她扑过去抱着谢胜痛哭,

“你这孩子怎么才来?快跟你......跟你二叔说说话......”

“昨儿个有京城的人来书院,侄儿也是听他们提及,才知道二叔离世,于是连夜快马赶来......”

谢胜的脸上确有疲惫之色,他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好孩子......”

见这场面,谢锦姩的眼眶微热。

想起前世谢胜的下场,谢锦姩才忍了又忍压住满腔恨意,

谢胜十四岁考上秀才,十八岁中进士,原本前途无量,后来被太子看中,入了太子府当幕僚,没两年就死了。

世人皆赞颂太子仁德贤明,却没人知道太子在人前爱民如子,人后却以折磨人取乐。

前世是谢流萤告诉谢锦姩这个消息,故意在她面前幸灾乐祸,若说此事与谢流萤没有关系,谢锦姩死都不信。

刘惠兰晃着步子慢悠悠地来到灵堂,一来就看到慕容氏和谢胜抱头痛哭的场景。

她大惊失色,三两步跑过去将谢胜推倒在地,脱口道:

“你怎么回来了!?”

刘惠兰压根就没派人去百川书院给谢胜报丧。

意识到自己当众失态,刘惠兰又赶紧补了句:

“你怎么才来?不是早就派人给你送信了吗?”

谢胜的态度小心而恭顺,“回母亲,孩儿并未收到......”

“闭嘴!”

谢胜还没说完就被刘惠兰斥责,她又道:

“你来晚了还有脸找借口?还不赶紧向你二婶赔罪!你自小就爱扯谎,嘴里没一句实话,比你弟弟差远了......”

刘惠兰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慕容氏,心里畅快极了,她很喜欢当着慕容氏的面骂谢胜,

名门之女又如何?儿子还不是任她训斥,丈夫争气又如何?还不是个短命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居然也有胜过慕容云湘的这一天,真是扬眉吐气。

刘惠兰瞧着这灵堂的黑棺白布,越看越觉得喜庆!

谢胜狼狈地摔在地上,只是撑着地默默跪好,不再反驳一句。

慕容氏从前见谢胜挨骂,虽然觉得不妥,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她不好说什么。

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谢胜是她的儿,她怎么能忍得了这口气!

慕容氏刚要发作,就被谢锦姩的一个眼神制止,她呼吸一窒,这才冷静下来,

锦姩说得对,现在官人走了,家中无人撑腰,事情又过去那么多年,须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大伯娘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你并没派人给胜哥儿报丧,学业是重要,难道亲二叔的葬礼就不重要吗?”

谢锦姩直接戳破她的谎话。

刘惠兰惊呆了,她什么时候为了谢胜的学业着想了?!

“你…你这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胡说八道,我明明使唤人去报丧的!”

谢锦姩不接她的话茬,

“家中并无下人出远门,一查问便知。亏得胜哥儿是个好孩子,连夜快马赶来,否则他也会遗憾终身。”

刘惠兰的脸色十分难看,灵堂上来吊唁的亲属不少,那些人审视、厌恶的眼神让刘惠兰感到如芒刺背。

谢胜握紧拳头,心中酸楚之余又隐隐触动。

他自小对旁人的善意就尤其敏感,知道锦姩堂姐是在维护他的名声。

“我…刘惠兰要是那种人,天打五雷轰!定是底下人办事不上心,忘了去办......”

她看到身侧的谢衍,眼睛一亮,

“天地良心,我如果没把他叔这事放在心里,怎么会让衍哥儿天天来守灵?”

“弟妹,嫂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刘惠兰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慕容氏别过头去,不理会她。

谢衍今年九岁,正困得上眼皮打下眼皮,东倒西歪地坐着。

谢锦姩看了眼谢衍,幽幽道:

“瞧衍哥儿困的,他再刻意表现我母亲现在也不会过继他,大伯娘还是歇一歇心思吧。眼下以我父亲的丧事为主,等过段日子,二房才会着手过继一事。”

“再者,继子可要精挑细选,万一选个混账东西,祖宗家业都要败在他手里。堂婶婶,你说是不是?”

这堂婶婶魏氏是谢锦姩堂叔家的,有个刚满六岁的男孩儿,

“就是就是!过继不是小儿科,就是得从几家亲戚里好好挑挑,可不能大意了!”

魏氏眼珠子一转,又说:

“大嫂你这可不对,刚才我们都听见了,这自家兄弟还没下葬呢,你就逼着人家一个寡妇过继你儿子,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她这话锋利,把刘惠兰激得面红耳赤的。

“我......我安什么心思了我?不过继我儿子,难道过继你的?”




善和堂。

老夫人将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这才让两房人都坐下说话。

刘惠兰偷瞄慕容氏好几眼,贼溜溜的眼神不知道憋着什么主意。

慕容氏只是木着脸不说话,心里头憋着气。

而谢锦姩和谢流萤站在慕容氏的身侧,二人心思各异。

老夫人长叹一口气,“原本我是想过些日子,再提二房过继一事的,没想到有人憋不住话,闹成这样。”

刘惠兰自知理亏,没敢接话。

老夫人瞪了刘惠兰一眼,“也不怪云湘生气,这么些年,都是隆儿这个当弟弟的照顾你们大房,如今二房出事,你非但不想着帮忙操持丧事,还缠着云湘过继你儿子,真是个没良心的!”

隆儿就是谢锦姩的父亲谢隆。

刘惠兰被说得羞愧,她确实是操之过急了些,可是她和慕容云湘表面上的关系一向不错,慕容云湘又是个好性子。

谁能想到这好性子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呢?

刘惠兰越想越烦躁,心里不自觉埋怨起来,反正早晚都要过继衍哥儿的,现在答应了又能怎么样?非得把事情搞成这样!

谢家就这两房,不过继衍哥儿还能过继谁?

还有一个谢胜......

刘惠兰皱了皱眉,那个王八羔子,想都别想!

“是,婆母骂得对,都是我糊涂了,思虑不周全。”刘惠兰认错很快。

她还不能跟慕容氏撕破脸,等二房的家业到手,她就不用忍这口窝囊气了!

老夫人冷冷地收回视线,心中满是无奈,她是看不上这个大儿媳的,出身底眼界窄,又算计又市侩。

要不是老大身体有残疾,哪轮得到她进谢家的门?

可是事到如今,二房也只能过继大房的儿子,因为她绝对不会让外人捡了便宜。

“云湘你也有错,纵使你心里有气,也不该当众说你大嫂的不是,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让大房如何自处?”

轮到慕容氏,老夫人的语气就软了许多。

慕容氏面无表情地敷衍道:“儿媳知错。”

见她这神态,老夫人也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姩姐儿你可知错?”

老夫人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孙女不知何错之有,还请祖母明示。”谢锦姩说。

“你有三错,不敬长辈,顶撞伯娘,这是一;僭越无礼,擅自插嘴过继一事,过继岂是你个未嫁女能管的?这是二;至于三......”

老夫人的眉头紧蹙,

“瞧你妹妹的脸让你打的,这般泼辣蛮横,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谢锦姩淡淡瞥了眼谢流萤,“看来二妹妹什么都跟祖母说了。”

不知道谢流萤是怎么煽风点火的,竟然让祖母对她说这么重的话。

谢流萤怯怯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沉声道:

“你不用瞪你妹妹。”

谢锦姩的嘴角挑起一抹讽刺之意,

“祖母既说我有三错,那孙女可就要掰扯掰扯,这‘不敬长辈’我不认,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父亲刚走,大伯娘就逼我母亲过继衍哥儿,她就这般等不及要图谋二房的家业?这样的长辈,我凭何敬她?!”

谢锦姩的眼神锋利,刘惠兰冷不丁地被注视,心虚地直嚷嚷:

“谁…谁图谋二房家业了?你这丫头,我说你今天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我可没想那么多!”

谢锦姩不理会她的话,继续说:

“至于第二,我作为二房嫡长女,家里要过继个弟弟的事儿,我当然有权说话。”

“还有第三......”

谢锦姩走到谢流萤的面前,柔声细语问:

“姐姐从小到大是最疼你的,情急之下才打你一巴掌,妹妹这是要跟姐姐记仇了吗?”

谢流萤下意识摇头,“不......我怎么会跟自己的亲姐姐记仇。”

谢锦姩的眸子深邃许多,意味不明道:

“好妹妹。”

谢流萤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谢锦姩那凝视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

听到谢锦姩犟嘴,老夫人失望道:

“你以前是最懂事的,怎么越长大性子越刁了?什么叫图谋二房的家业?你没有弟弟,定然是要从大房过继个的,难道你想让你父亲这一脉绝后吗?

至于你大伯娘,她操之过急,确实是有错,但是你也不该在灵堂上揭长辈的短,岂不是让外人瞧笑话?”

闻言,慕容氏瞬间火冒三丈,

“婆母,姩姐儿从来都是最懂事孝顺的!她一个刚失去父亲的孩子,即使言行不当了些,也是伤心过度的缘故。在这节骨眼儿上,婆母难道还要苛责一个孩子吗?”

老夫人顿时语塞,是啊,姩姐儿刚刚没了父亲。

她无奈叹息,声音弱了许多,

“......那也该谨言慎行,今日就算了,以后可要注意。”

听到这话,谢流萤不免烦躁起来,这就完了?

之前这老太婆明明气得要罚谢锦姩跪祠堂的,年纪老就是耳朵软,真没用。

慕容氏攥紧了帕子,锦姩说得果然没错,官人一走,二房只剩下女眷,就成了外人,老夫人的心会越来越偏向她大儿子,她一定会逼自己过继衍哥儿的。

慕容氏深呼吸一口气,说:

“既然今天都把话说开了,我也表明个态度,二房是会过继孩子,但是绝对不会过继大房的!”

慕容氏这话说得斩金截铁,老夫人先是惊讶一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又在闹什么?不过继大房的,难道过继那些亲戚旁支的?

你以为他们是真帮你说话,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屋里屋外,谁是一家人,谁是外人,你分不清吗?”

“儿媳自然分得清,如果婆母不想让我过继那些亲戚旁支的,那我就从娘家侄子里头选一个,那都是我的至亲,是一家人。”慕容氏冷声道。

“你......你在说什么傻话?”

老夫人气得倒仰,她这个二儿媳一向恭顺,今日怎么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真要是过继慕容家的人,她还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惠兰傻眼了,她本以为有婆母这个老祖宗坐镇,即使慕容氏心里还有气,也该答应过继衍哥儿的事,

怎么成这样了?




咣当!

一道瓷器碎裂的响声过后,善和堂里传出训斥声。

“说你蠢,你还真不精,现在是说赏赐的时候吗?”

老夫人恼得不小心打掉了身旁的茶盏。

刘惠兰无措地站在堂下,赶紧推卸责任,

“是官人让我来说的......”

老夫人不想听她狡辩,不耐烦甩手道:“出去,少来碍我的眼。”

刘惠兰灰头土脸地从善和堂溜出来了,她气得把外面摆着的盆栽一脚踢倒。

“这死老太婆,就知道骂我,蠢蠢蠢,你们全家才蠢,生一个瘸腿儿子,另一个儿子是短命鬼,比老娘差远了。”

刘惠兰的脚步极快,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夫人先别生气,老夫人还是想让二房过继衍哥儿,到时候连家业带赏赐,不都是您的吗?”朱妈妈劝道。

刘惠兰停下脚步,一双眸子里满是怨气,

“我知道,可现如今慕容云湘不想过继衍哥儿,再说衍哥儿现在才几岁,继承家业又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

但是现在那千两黄金就在二房呢!陛下的赏赐早就下来了,她却绝口不提分给大房的事,搁以前,我早去要了,还能忍到现在?”

未来的富贵太远,当下的巨财可就在眼前呢,她怎么可能默不作声?

她刘惠兰就不是吃亏的性儿!

刘惠兰深呼一口气,“他们都说我蠢,都嫌弃我,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明白。人就是要去争去抢,你不争,连剩饭残渣都吃不上!”

“可是现在,咱们只能听老夫人和大爷的,不如回去再叫大爷想想法子吧?”朱妈妈说。

刘惠兰又火急火燎地回蘅芜苑去了,得找男人商量去。

......

善和堂。

“我就知道那个眼界窄的沉不住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说服二房的不要从伯爵府过继,那些赏赐放在那还能跑喽?”

老夫人已经无力说刘惠兰什么了,早晚堵上她那张嘴才好。

“老夫人别气,大房那个贯是贪财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先前郡夫人将赏赐全抬入二房私库,这段时间提都不提,奴婢瞧着......”顺泽姑姑神色迟疑。

老夫人面容沉静道:

“我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是不想把赏赐拿出来了,只是现在这事暂且不能提,以后再说吧。”

她眯起眸子,声音中带着威严,

“这些日子她跟全家甩脸子,我都由着她了,就想着等她消气,一切都好了,可她居然还是那么想?看来老二家的是真要跟我对着干了。

想从伯爵府过继,那就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我管不了她,有人能治得了她!去,派人去城北梅子巷送信去,让那个老祖宗来。”

顺泽姑姑微微一惊,“那位可不是好招架的。”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精光,“非得是她才行......”

......

隔日。

谢锦姩坐在梳妆台前,后面慕容氏正帮她挽着发髻,慕容氏的语气有些失望,

“伯爵府来信了,可不巧,你二舅母的外祖病重,她上个月就回去省亲了,暂时来不得咱家。”

“而我刚刚丧夫,身上还带着孝,是不便回娘家的,免得带去晦气,现在只能等你舅母回来再说了。”

谢锦姩想起来了,二舅母的母家不在京城,她去复州省亲,一来一回是要花些日子。

过继这样的事情,最好是跟二舅母商量,然后再由二舅舅做主,不好跨过二舅母这一关的。

之所以一定得找二舅舅,因为二舅和母亲是一母同胞,而大舅和三舅都是嫡出,母亲和他们并不亲近。

“没事,那就等二舅母回来,复州不算远,应该快回来了。”

虽然母亲不说,但是谢锦姩知道她是心急的,只能以此安慰。

慕容氏从旁边梳妆匣里拿出一个簪子,

“这珍珠玲珑八宝簪是陛下御赐之物里头的,精致又不太过显眼,衬得起我的姩姐儿。

御赐的首饰大多富贵奢华,娘好不容易找出几件不那么抢眼的,你还守着孝,先戴着这些,等孝期过去,娘定把你打扮得花枝招展。”

慕容氏拿着簪子在谢锦姩的头上比了又比,“真俊!”

谢锦姩:......

“母亲,我又不出门,戴这些物什还不够碍事的。”

谢锦姩看向旁边的首饰箱子,那里头放了满满当当的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

“谁说不出门?过几日我们就去龙吟寺给你父亲上香去,在寺里住个几日,省得在家里刘惠兰没完没了地来烦我。”

这时候,李妈妈疾步匆匆地跑进来,低声喊道:

“郡夫人!那位老姑奶奶来了,正在善和堂坐着呢,大房的已经去了,老夫人叫您和两个姐儿一起去用膳。”

“姑奶奶来了?”

谢锦姩脸色微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刚蹙起的眉头缓慢舒展,还能是因为什么,定是某人寻来的救兵。

家中就这一位姑奶奶,就是祖父的长姐——苗谢氏,苗谢氏为人强势、泼辣,最是要强。

从前谢家就是一个破落寒门,祖上把她说给一户富商,但是苗谢氏瞧不起商贾,转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城北奉议郎苗家的嫡子上门提亲。

奉议郎虽然是个文散官,但比起商贾强百倍不止。

苗谢氏自从进了苗家之后,御夫、管家、掌权,没几年就将整个苗家握在手心里,无一人不怯她。

她是个顶厉害的人物,不好招架。

而且,苗谢氏对慕容氏有恩情在,这就涉及一段往事了。

当年慕容氏怀着谢锦姩在园子里溜达的时候,一脚踩到污泥滑了脚,好在胎儿已经足月,恰好苗谢氏在,是她给慕容氏接生的。

就是因为有这层救命之恩,所以如果苗谢氏来劝的话,慕容氏和谢锦姩都是不好驳她的颜面的。

显然,慕容氏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的眉头渐渐蹙起,不知该如何应对。

“对了,那位苗憧泰公子竟也跟着来了。”李妈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苗憧泰是苗谢氏的孙子,苗谢氏子嗣不丰,一生只得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下一儿一女。

继苗谢氏丧夫丧子后,她就守着这一对孙子孙女过日子。

苗谢氏对苗憧泰寄予众望,或许是她太强势,导致苗憧泰唯唯诺诺,性格老实沉闷,见了生人甚至不敢说话。

往年苗谢氏给他说亲,门当户对的好人家都瞧不上他这窝囊样,因为苗谢氏眼光高,不肯往低了找,所以苗憧泰已经是二十有二的年纪,还没解决婚姻大事。

谢锦姩知道一件秘事,虽然苗憧泰还没娶妻,但是庶出的子女可不少,足有五个,别看他一声不吭,也不耽误他传宗接代。

是苗谢氏觉得正妻未入门就有庶出子女,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对外不说。

前世谢锦姩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谢锦姩抬手将珍珠玲珑八宝簪摘下来,这样的场面不适合打扮,

“人都来了,咱们仔细应对就是,李妈妈,派人给谢流萤传话了没,咱们一同去。”

她的眸中渐渐泛起寒意,

“我倒要看看,祖母请来的这尊菩萨到底管不管用?”




谢锦姩的面色不改,“风水先生马上到,你先去水榭阁等他吧。”

谢胜愣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这哪是要见什么风水先生?

堂姐刚才定是看见了。

谢胜的眼眶忽地热了,他本来觉得没什么,毕竟从小到大挨过的骂不少,可被人这么一关心,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委屈了起来。

真没出息!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

水榭阁内,慕容氏早就让人备好了饭菜、热水、干净的换洗衣裳,还有崭新的被褥。

一切准备好之后,她翘首以盼,根本就坐不下来,

慕容氏身旁的李妈妈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她把下人们都指派出去了。

谢锦姩用风水先生当借口把谢胜叫来,谢胜是谢家长孙,关于风水宝地的商议要他出面发话,所以是情理之中。

风水先生还没来,让他先在水榭阁这边等等,也属正常,即使让大房的人知道了,也挑不出什么来。

而且这风水先生是慕容家派来的,是自己人,也确实马上就到了。

谢锦姩带谢胜进了水榭阁就关上了门,

“先吃些热汤食填填肚子,屋里有热水,洗了再睡,好好睡一觉之后,再和风水先生商量也不迟。”

谢胜看着满桌的丰盛饭菜,这才感觉到腹内空空,他两天没吃饭了。

谢胜狼吞虎咽着,又想起青竹轩内是没有人给他准备饭菜的,更别提热水、被褥了,

院里的下人都拜高踩低,母亲不疼他,下人也给他脸色瞧。

他每次回来只有酸臭发硬的被褥,都需要自己晒。

他不是没奢求过有一天母亲也疼他一次,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是锦姩堂姐带给他的。

谢胜想到这些,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困得狠了,洗完澡后,陷进柔软的被褥里,沾上枕头就沉睡过去。

等谢胜进了内室睡觉后,慕容氏才红着眼睛从屏风后面出来,谢胜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呢。

慕容氏憋了满肚子的话要说。

“嘘......”

谢锦姩冲她摇摇头,将她带到外面偏房。

还没坐下,慕容氏着急说:“锦姩,为什么不能把真相告诉胜哥儿?不告诉就算了,你刚才还不让我出去,还有,胜哥儿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我知道母亲爱子心切,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弟弟相认,母亲先冷静冷静。”

谢锦姩轻声细语地安抚母亲的情绪,她瞒了谢胜挨打的事,否则母亲更不能镇定,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胜哥儿过继回二房,其他的都是小事,这才是最紧要的大事。母亲急于相认也正常,多数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和母亲一样,可是我们不得不谨慎!

母亲昨日的表现就很好,但是胜哥儿年纪小,咱们藏得住事,他藏得住吗?万一他不小心表现出来,露了馅,母亲可有想过后果如何?”

慕容氏逐渐平复下来,抿着唇思索半天。

见状,谢锦姩知道母亲是听劝的,于是直接点明其中厉害,

“他们咬死不会承认,即使母亲朝舅舅求助,慕容家是能说上两句话没错,可是事情过去太久了,谁能证明胜哥儿就是母亲的骨肉呢?

我们没有证据,舅舅也帮不了我们,到时候再让胜哥儿回来更是难如登天,谢流萤心思重,谁又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胜哥儿回到二房,有的是母子团聚的时候,母亲不必急于一时。”

闻言,慕容氏蹙着眉头,这才恍然明白,她紧紧握住谢锦姩的手,潜移默化间已经把谢锦姩当做主心骨了。

“亏得我儿稳重,是,现在不该着急,来日方长。你不让我认,我就不认,等胜哥儿到了二房,我再认,成吗?”

谢锦姩点头,轻轻拍了拍慕容氏的手以作安抚,

“我知道母亲是不舍得胜哥儿在大房那吃苦,等丧事一过,他就回书院了,且忍个几天,更何况有咱们私下照应着呢。”

慕容氏应得快,“好,娘都听你的,昨日你让我态度强硬些,表现出就是不喜欢谢衍,也不要谢胜,我看你祖母生气了,这样她就能让咱们过继胜哥儿?”

谢锦姩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会的,因为祖母绝对不会眼看着母亲过继慕容家的孩子,而且谢家的那些亲戚也都盯着呢,祖母更不会让他们占便宜,你不要谢衍,她自然就会把谢胜推过来,非逼着你过继不可。”

慕容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

“那你祖母知不知道......”

谢锦姩沉默片刻,虽然事实残忍,但是母亲必须知道真相,

“祖母应当也是知道的,换子这样的大事,凭大伯娘如何能做得滴水不漏?”

慕容氏的瞳孔骤缩,随即猩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老虔婆!”

“这些年我掌家,什么好的香的都往善和堂送,她喝的药都是我托娘家嫂子问御医开的方子,多金贵的药材都舍得用,满京城谁不说我是个孝顺的儿媳,她就这么糟践我!!”

两行热泪涌出来,慕容氏边骂边哭,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胜哥儿在大房受冷待而无动于衷,她怎么能啊......”

慕容氏哭了许久,哭到已经没泪可流,她的眼中闪烁着恨意,

“锦姩,我们不能让他们好过......”

谢锦姩的眸子暗了又暗,“当然。”

......

今日还有的忙,慕容氏先去歇着养养精神,谢锦姩没睡,她还有事情做。

谢锦姩捡了几样谢胜吃剩的饭菜,让春桃放进食盒,拎着去找大伯。

昨天来了不少帮忙的亲戚,需要大伯去陪客,他为了彰显长兄风范,也是交际了一晚上没闲着。

“大侄女,你怎么来了?”谢昌惊讶道。

谢昌身量高大,瘸的是右腿,他的长相很独特,憨厚中藏着精明,因为常年皱着眉头,所以眉间纹很深。

那皱起的眉头中藏着不得志的郁气,和几分暴戾之气。

谢昌对外是忠厚老实的形象,除了爱喝两口没什么问题,但是家里人都知道,他脾气不太好,和大伯娘多有口角。

谢昌是个酒瘾子,所以谢锦姩除了带饭菜,还带了一盅热酒。

谢锦姩行了礼,温声道:

“这几日大伯操持我父亲的丧事实在辛苦,侄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心备些饭菜,大伯用些吧。”

当着外人的面被夸,谢昌觉得脸上很有面子,

“大侄女真懂事,你父亲的事就是我的事,哪能不用心?以后大伯会会把你当自家闺女一样疼,放心!”

此时亲戚们已经用完早膳,但是谢昌忙着张罗还什么都没吃呢,被这么一提醒,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谢锦姩将饭菜摆在旁边的耳房,

“大伯您还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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