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埋在雪地里的树枝,陆可轻累得腰酸背痛,心口闷疼厉害,只想找个地方躺一躺。
想到周樾黑着的一张脸,陆可轻觉得命苦,继续拾着干枝。
狗男人说,她若拾不到今日所用量的干柴,就没有吃的。
为了五斗米,她不得不弯腰!
将今日所需的最后一捆干柴抱回山洞,陆可轻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就连周樾递过来的鸡腿,她也仅是扫了一眼,差点说出“给姑娘喂嘴里”的话。
“先放着。”
落下三字,她背对他躺下,心口似堵了一口气,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团得她难受。
周樾盯着蜷缩成团的她,捏鸡腿的力道收紧,转了个方向,本欲丢出山洞,可最后还是被他安然放于一边。
矫情。
他心中冷哼。
躺下的陆可轻很快便陷入沉睡,风声离她越来越远。
等她再度醒来时,天已彻底暗下,整个人依旧昏昏沉沉,睡一觉并不能缓解她的疲乏。
这种无力疲乏她并不陌生,上一世刚嫁入樾王府不久,她便有了这种症状,但因成日惦记周樾,她只觉是自己相思过度,待反应过来是自己身体不行时,已然病入膏肓。
靠在崖壁上缓解刚睡醒的迷茫,一日不进食并不觉得饿,但为身体着想,她还是拿起放于一边的鸡腿。
鸡腿肉肥嫩,入口微温,满腔肉香,刺激着她味蕾。
看了眼守在篝火跟前的周樾,她询问。“你说,大家什么时候能来寻我们?”
上一世是半个月,这一世周樾提前醒来,他们会不会提前回去?
上一世只顾着周樾,并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并不清楚上一世的身体是不是也如这一世时的差。
“不清楚。”他盯着燃烧的篝火,明光在他眸底摇曳。
咽下嘴里的鸡肉,陆可轻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你说刺杀皇上的黑衣人会不会追过来杀我们?”
周樾斜了她一眼,隽秀面庞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讥讽。
不用他开口,陆可轻明白他的意思,“咯吱咯吱”的咬着鸡骨头,像是在咬周樾的骨头。
她好心提醒,结果他居然嘲讽她!
等明日她找个地方躲起来,才不管他的死活!
听着近似老鼠的啃咬声,周樾耳朵微动,随手将放篝火旁的温热鸡腿丢给她。
鸡腿袭来,陆可轻丢下手中鸡骨头,狼狈接过还冒着烟的鸡腿,瞪了周樾一眼。
“你喂狗啊!”
“对,我是喂狗。”
他顺着她的话回应。
“……”陆可轻嘴角抽搐,忍住将鸡腿招呼他脸上。
吃了两条鸡腿,陆可轻撑得厉害,沉甸甸的脑袋又开始犯困,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见人又睡着了,周樾冷哼。
“猪!”
可不是猪么,吃饱就睡,睡醒又吃,吃得肥胖被人吃。
夜色渐深,周樾也睡下,只剩下明亮篝火燃着,点亮和温暖狭小山洞。
“啵”
燃烧良久的干柴发出清脆响,并没有吵醒熟睡二人。
五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山洞内,一道朝陆可轻靠近,剩下四道转向周樾。
来到陆可轻跟前的黑衣人手持长刀,刀刃在明火下泛着寒光。
刀刃举起,往她脖颈落下,本熟睡的人突而睁眼,大手一挥,干燥黄土洒进蒙面黑衣人眼里,使得他无法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陆可轻没想到杀手居然早一天前来,好在她提前做了准备。
趁着黑衣人眼睛看不见,她腰间使劲跃起,拔下发簪往黑衣人脖颈的大动脉刺去。
霎时,血腥味在山洞内蔓延,猩红温血溅到她发白小脸上,拿发簪的手被血液浸湿。
她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像练了千百遍的老手。
在陆可轻出手对付黑衣人时,周樾也有了动作,眼睛尚未睁开,手拾起几颗石子掷去,四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有动作便纷纷毙命。
山洞内回归平静,篝火摇曳,周樾睁眼,眸底清晰,扫了眼陆可轻持发簪的手。
红血顺着她指尖“嘀嗒”落地,发出轻微声响。
“倒是小瞧你。”他收回目光。
“彼此彼此。”陆可轻白了他一眼。
狗男人根本没睡,若不是她及时醒来自救,怕此刻已是黑衣人刀刃下亡魂。
“现在怎么办?”盯着五具尸体,陆可轻询问。
她可不想跟死人睡一晚上,也不知晓后面还会有杀手来不。
“离开。”周樾果断指示。
陆可轻没驳他的话,简单擦了手上血迹,扒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外衣丢给周樾。
周樾冷漠扫了眼落在脚边的黑衣。
“穿上,不然冻死你。”见他这时候还在矫情,陆可轻嫌弃他。
他抿唇,一言不发的套上黑衣。
两人相搀扶离开山洞,寒风如刀子般刮脸上,陆可轻几乎睁不开眼。
他们朝密集的林中走去,一路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被风雪覆盖。
“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迎着寒风,陆可轻被冻得牙齿“咯咯”打颤。
“无。”
周樾低头,映入他眸底的是陆可轻卷翘长睫,如蝶翼,睫末积着小点白雪,他竟是想替她拂走那碍眼的雪花。
“要你有何用!”陆可轻半眯眼,风吹得她眼睛生疼。
“吃肉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想。”周樾带有施恩的语气轻哼。
“……”
陆可轻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加快脚步,谁料脚下的厚雪有些蓬松,她的脚脖子一歪,带着周樾往一边的雪斜坡摔去,两人在雪地里狼狈滚了一路。
周樾麻了,想揪住陆可轻的脖子暴揍一顿,他的左腿第三次骨折了!
他迟早会被陆可轻给玩死!
滚了一路,摔得晕头转向,陆可轻扶着酸疼的腰从雪里站起,环视昏暗四周,彻底失去了方向。
心虚的她没敢直视周樾,她敢指天发誓绝对不是故意而为之,但是三番两次下来,周樾能相信她才有鬼!
“陆可轻,上辈子欠你的!”
周樾从牙缝里挤出字眼,那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神情冷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