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的面容有些狰狞癫狂，他起了杀心。
尖利的刀头直直捅向江清衍的心口！
江清衍心惊，眸心骤然一沉，立刻回过神来翻身闪躲。
小腿侧边擦过粗糙的水泥路，擦伤一大片，沾满灰尘的伤口先是露出粉色，很快渗出血珠。
膝盖撞在路边的消防栓，磕出一声闷响，痛感从患处隐隐蔓延开，不知道是否伤到了骨头。
好在这种自损八百的方式换来那人重心一偏，本可能致命的锋利刀刃只堪堪划过右肩，猩红顷刻间涌出来，染红破损的白衬衫。
紧随其后的是剧烈而尖锐的疼痛。
江清衍喉间溢出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
不远处的脚步与哼歌声一顿，似乎被这熟悉的声音引起了注意。
还是别让她发现了，陈童带了利器，可能会很危险的。
因为伤势与短暂的失神，再面对陈童几乎是疯狂激烈地拳打脚踢，本游刃有余的江清衍应对得愈发吃力，渐渐竟是落了下风。
全身心放在忍耐与观察宋绛的走势，江清衍没有精力主动发起攻势，甚至渐渐不再躲避。
很快，身上便挂了彩，小腿的擦伤每一次摩擦地面都渗出疼痛，右肩大片的血迹还在继续缓缓蔓延开。
看见江清衍的伤势，陈童心头涌上几分恐惧与怯弱，却最终浮现无尽的不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反抗了，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强忍着全身蔓延开的剧痛，江清衍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只是微微蹙眉，继续接受着陈童对着他发泄般的拳打脚踢。
毋庸置疑，伤口其实很疼。
但远远比不上心口酸涩的阵阵刺痛。
她……曾经也经历过这些吗？
江清衍的鼻头有些发酸。
宋绛明明很怕疼，之前低血糖时打点滴都要皱眉头。
今天他的遭遇，对她来说只怕是家常便饭。
半晌，加快的脚步和推单车时细微的响声逐渐走远。
直到听不清动静，江清衍冷冷笑了一声。
感受到身边的温度都骤然有些发寒，陈童哆嗦了一下。
“陈童，”江清衍眯起狭长的柳叶眼，语气平淡，漆黑的眸子却像是深潭，“你想进哪个医院？”
手腕转动，发出“咔咔”的响声，似乎是什么危险的象征。
听到这声挑衅，陈童立刻被挑起怒火，握着拳头击向江清衍的肋骨，只听轻笑一声，江清衍的掌外侧已然绕过去，在空中停顿半秒瞄准颅骨，关节一动，却是狠狠劈中他的太阳穴。
瞬间眼前袭来一阵剧烈的眩晕，砰的一声，陈童觉得后背闷痛，已然重重倒在地上。
回过神来，陈童发现一双修长的手已然轻轻捏住了他的喉咙。
动作牵扯到伤口，江清衍面不改色。
“妈的，你有本事……”话音未落，那人虎口威胁般微微一动，陈童睁大眼睛，疯了一般挣扎起来。
窒息感涌来，陈童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不可置信地张大嘴。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那人却又放松了力道。
一张狰狞的脸由白转红，剧烈地咳嗽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紧接着求生欲胜过了尊严，陈童哭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江清衍还是面色如常，只是将人固定住，陈童也不敢再反抗，只是哭着瞪大眼睛。
抬起足尖，游走一番最后狠狠踩在了那人的……某处！
陈童大惊失色，表情渐渐扭曲。
最终疼得斗鸡眼。
似乎还嫌不够，江清衍轻笑一声，鞋底用力打着转碾了下去。
只来得及哭喊一声，陈童已经昏死过去。
江清衍长呼一口气，轻轻起身，才发现双腿有些虚软。
冬季的傍晚寒冷，然而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肾上腺素降下来后，全身的疼痛灼烧般接踵而至，且愈演愈烈。
伤口可能会发炎，小腿的擦伤也无法让他支撑着走回家。
更不能顶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上公交车。
手机在方才的交锋中不慎摔在地上，屏幕遍布裂痕，江清衍试着开机，然而已经阵亡。
脚边忽然有轻微的异动，江清衍下意识低头，只有一颗小石子。
紧接着第二颗从不远处飞了过来。
江清衍抬眼。
-
宋绛满脸焦急，大步流星快速走过来，手中掷出最后一颗石子，轻轻落在地面。
走到他身前，宋绛的眼睛霎时微微发红。
倒是已经止血，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发脓。
指尖微微颤了一下，想要将和衣物黏在一起的伤口剥离开，却迟迟不敢触碰。
最终也只是颤抖地低声问一句，“疼不疼？”
关心他？江清衍蓦地低笑。
“笑你妈！”宋绛的声线都带着细微的哭腔，没好气地瞪他。
江清衍眨眨眼，正声回答她。
“好多了。”尤其是看见你之后。
“这里太偏了，现在只能先骑车回家处理一下……可以吗？”大概是真的心疼，宋绛的语气都小心翼翼，耐心无比。
“会弄脏你的衣服。”看着自己满身狼狈，江清衍轻语。
这种时候还在意这个？宋绛深吸一口气，不安与焦急凝成怒火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江清衍低着头，脸上还带着伤口，清澈的眸子因生理疼痛而微微泛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算了算了算了，可能是刚才伤到脑子了。
“衣服可以洗的，听话。”真正的小朋友耐着性子，开始哄起年长者。
江清衍乖乖点头，宋绛轻轻牵住他没有伤口的左手，带领着把人按到了后座上。
“坐稳了，抱紧。”宋绛蹬开撑脚架道。
江清衍怔了片刻，伸开双臂犹豫片刻，最终听话地轻轻拥住了她的腰身。
……好细。
-
夜空浩渺无际，杳杳冥冥的流云奔涌，云絮翻飞将弯弯的弦月藏起。
自行车驶过，碾过满地飘零的梧桐叶，“嘎吱嘎吱”作响。
江清衍比宋绛高不少，坐在后座时因为无力而虚虚靠住她的后背。
而滚烫的气息就不可避免地喷在了她的后颈。
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渐渐泛上桃色。
一呼一吸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宋绛不自主颤抖了一下，吐息都渐渐重了些。
不动声色垂下眼睑，宋绛握紧了把手，在平稳的范围内加快了速度。
气温渐低，而她的身后正被偏高的温度拥抱着，一双修长的手只虚虚环住、绕过来，克制地攥着她的衣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