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宋绛是真搞不懂江清衍这人。
说他脸皮厚呢，只是被发现私底下偷偷拍女朋友的照片当锁屏壁纸就害羞了。
说他脸皮薄呢，为了不让她逮着机会笑话他，厚颜无耻地选择了物理堵嘴。
宋绛被他缠得没辙，只有在换气的短暂缝隙间用气音骂他，“死闷骚。”
“我一会儿删掉，”江清衍错开双唇，浸了雾气的双眸半垂着，与她额头相抵着微微喘气，“生气了吗？”
他认错一向很快的，但凡能想到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先揽到自己身上，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但这并不是江清衍性子软弱，相反，他就是太知道宋绛吃哪一套了，在这恃宠而骄呢。
他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人。
宋绛也不忍心说他不好，只是咕哝着去轻轻咬他脸颊，“我哪里有说不让你用了？”
她还没上赶着来宣示主权，男朋友就已经这么自觉了，哪里有理由去凶他。
最近她好爱咬人，也不算多疼，更多像是磨牙似的痒，隔三差五要在他身上留点痕迹，像小猫标记地盘、把自己的所有物蹭上自己的气味一样。
“又咬我。”江清衍目光一暗，墨色的眸心更深几分，唇边噙着温柔的笑。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起她的后颈，看她惬意地眯起眼。
其实他一点都不讨厌。
“你提醒到我了，我们居然还没有拍过两个人单独的合照，”宋绛猛地一抬头，“要拍一张看看吗。”
江清衍颔首。
两人都不是经常自拍的人，几乎不会用到前置摄像头，一面对镜头就整个人就容易看起来也有些僵硬拘谨。
宋绛把自己鬓边的发丝都撩到了耳后，露出了白玉般的耳垂上那小巧的猫咪耳钉。
她也不会摆姿势，想想还是默默比了一个万能的剪刀手。
江清衍就露出一个像是被绑架一样的营业假笑，还是被某校霸绑架的。
宋绛翻了连续好几张，拍出来的效果都好像两个人不太熟，“我们的表情就不能看起来心甘情愿一点吗？”
江清衍看着她有些恼火的样子，哑然失笑。
其实不用这么正儿八经也可以的。
他有学过一点摄影基础理论，当时也有过两三个小时一动不动趴在窗沿只等待一只麻雀落下来拍摄一张构图完美的照片。
但无论多么富有张力、能够被赋予深刻意义的静态图片，都不如眼前宋绛炸毛到绕着他走来走去的样子来得生动可爱。
“我有个办法，能看起来轻松一点，就是可能会看不到脸。”江清衍稍加思索，把相机功能调成了倒计时摄影。
什么办法？难道是直接蒙住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拍下来吗？
宋绛挑眉。但总觉得他没憋着什么好。
江清衍调整好角度，把手机架好在桌上，按下拍摄倒计时五秒。
五。
他也没有摆出什么很清奇的姿势，反而一动不动静静看着她。
宋绛就跟他傻站着，看他准备耍什么花样。
四。
三。
二。
江清衍低头蓦然吻住她。
他的唇角往上翘，似乎在偷笑。
一。
宋绛下意识闭上眼。
咔嚓。
什么好办法，这个老狗臂。
他根本一开始就是想亲她吧。
她只清醒了两秒，就深深沉沦于他给予的温度中。
手机在架在那里，停留在前置相机的界面。
江清衍把她挡得严严实实，把手机朝下扣在桌面上。
才不会把这些拍下来。
留一张就够了，她更可爱的样子绝对不能被拍进相册里，更不能留下被别人不小心看到的隐患。
他很小心眼的。
“骗子。”宋绛有些吃不消了，薄唇不知不觉被他吻得染上几分艳色，轻声笑道。
“嗯，”江清衍将唇慢慢转到她的下巴，密密麻麻的湿吻顺着下颚线挪到她的耳垂，轻轻衔住，“你不喜欢吗？”
他沙哑的嗓音那么近，炽热的呼吸吹着她的耳际。
暧昧得让人窒息。
“喜欢啊，”宋绛低语呢喃，“我爱你。”
我爱你。
江清衍呼吸一滞，鸦羽般的睫毛惊诧地颤了两颤。
他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停了一拍，然后止不住悸动起来。
他眼圈红了，宋绛看得很清楚。
他下意识想躲，被她抓住了手腕。
然后，她被拖进了前所未有的厮磨辗转、热烈交缠中。
A smile of you appears in my head，
When the evening comes，
A melody of sad and flowers join them to tied．
他一直很有分寸，少有这般急躁的时候，喉结上下轻滚，像是渴极了一般去吮她唇间的软舌，耳根烧得滚烫。
宋绛真是傻了。她怎么就不偏不倚挑这个时候说，简直是在找死。
江清衍拥得她好紧，他有些无措地低喘，好像有些慌乱，好在几近疯狂的热吻代替了一切言语。
他只是带着她的手，紧紧贴住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好乱，有力地怦怦跳动着。
听见了吗？这就是他的回应了。
I need you,like I need my blue，
And when it strikes at 12,I cry to you．
宋绛被他吻得实在招架不住，整个人被他升高的体温侵蚀，不由得往后躲。
偏生身后就是木质的桌面，整个人都仰倒过去，只能用胳膊肘勉强支撑着。
“唔……”她的腰窝就硌在边缘，有些疼。
江清衍听到她的轻哼，最后恋恋不舍地轻轻舐过她唇瓣，便立刻起身，下意识询问她，“怎么了？”
嗓音还是哑的，一听就知道不寻常，宋绛有些羞赧，“磕着了。”
他抬起眼睑，露出潮湿的墨眸，似有些自责地微蹙起眉，“要紧吗？”
江清衍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找到差不多挨着桌沿的位置轻轻揉了两下，掌心还是烫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
这就打断了，这人真是该死的体贴。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郁闷。
“不碍事。”宋绛搂着他，还有些晕乎乎的。
见她还没缓过来的样子，江清衍扶住她，“能站住吗？”
？
你要不要听听看你这说的什么话？
能不能换一个健康一点的说法？？
宋绛还真是有点站不稳，大概是有点缺氧，四肢无力，她整个人都软了。
看来他之前还让着她不少了。
虽然有点不服气，宋绛还是很老实地摇摇头。
江清衍蹲下一点，双手握住她的膝盖弯，往上一抬，宋绛顺势就坐在了桌上。
她把桌上的手机也拿起来了，看着相册里多出了一张照片，不由得脸热。
江清衍也看到了，轻笑起来，“发给我吧，我会偷偷看。”
别说拍得还真是挺好的，比前面几张绞尽脑汁摆造型的自然多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呢。
“所以听到我这么说，你是怎么想的？”宋绛定了神，朝他轻声道。
不管怎么样，整个问题她绝对是要问的。
她当然知道那句话很重要。因为她说出来也不轻松。
“……”江清衍没忍住，低着头捂脸低声笑起来，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
宋绛就没见过他乐得这么不矜持，甚至可以说有点傻。
“很开心，”江清衍把手刚放下来，唇角又压不住地往上翘了，“不过……”
“不过什么？”宋绛秀眉微挑，朝他歪歪头。
江清衍的语气有些蔫了，“不过，为什么所有话都被你抢先说了？”
还是他太慢热了。
总感觉……好像有点委屈她。
“怎么了，你在意吗？”宋绛勾着他的领口把他扯得更近了一点。
江清衍有些不自在，“我只是不想一直让你来主动。”
她像是稍微理解了一点他的心思，笑意攀上唇角。
其实宋绛真的不在意。
这一两击直球能拐回来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太赚了啊。
“我又无所谓，”宋绛眼珠转了转，“这样吧，要不你就当我没说，这次你重新……”
“不行，”江清衍立刻警觉地抬眸，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你说了就是说了噢，不能反悔，也不许收回去了。”
说了喜欢他就是喜欢他，说过爱他就是爱他了。
当然，江清衍就算是喝了再多酒壮胆这句话也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好好好。抱我下来，江老师。”宋绛忍俊不禁，朝他伸出手。
江清衍依言轻轻把她放下来了，但圈住她腰身的手臂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而是抱得更紧了。
他侧过脸，附在她耳边，像是故意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江清衍的声音有点轻，又有些颤，但她听得很清楚，“我爱你。”
I just need you to hum．
For me while I’m asleep，
To say some things I had feel，
Then all your voice be a medicine to me，
I won’t feel dizzy,if you’re here with me．
－
＜你们觉不觉得最近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么快就已经是十二月了。＞
宋绛看着窗边树叶都要掉秃的大树，在之前的助攻群聊中发了这么一条消息。
原本用来助攻通报消息的群聊已经变成了搜刮狗粮大队。
［小然：最近明明就很忙啊，我感觉每天都好漫长。］
［小风子：有没有可能是被幸福包围的人才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小然：附议。］
＜还好吧，这点作业还挺快的。＞
［小风子：有没有可能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男朋友补课的……］
［小然：附议。］
＜……谁来把群主禁言一下。＞
然后宋绛就被苏澈风禁言了十分钟。
宋绛确实是无法反驳。
她确实有一个几乎是每天给她补课监督她学习的男朋友。
也确实是被幸福包围了。
她唇角微挑，摸了一下自己的耳钉。
“看什么呢？”江清衍把整理好的笔记递给她。
宋绛接过，笑吟吟地瞥他，“江老师还真是尽职尽责。”
要当她的邻居、同桌、男朋友，还要费心来当她的专属小老师。
“还不是有个需要操心的学生在我身边吗？”江清衍故作叹息。
他故意用一副老干部的姿态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
“缺一个方框高度数眼镜，”宋绛被逗乐，“应该再呸两口，把茶叶吐掉。”
江清衍无奈，“那我还差了点火候，可能得当几年班主任才能有那道行。”
“你不会真的想过以后就直接往这个方向发展吧。”宋绛抬眸看他。
“想过，”江清衍指间夹了支钢笔，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因为你。”
－
恰好就是在平安夜这一天，这个城市下雪了。
宋绛戴着江清衍送给她的那条围巾，把半个下巴都围起来了，冷风一点都漏不进来。
作为Ｂ班的班长，魏小然凑钱早早给教室添了一棵很小的圣诞树装饰，挂了些灯串和铃铛在上面，增添了不少气氛。
也算是她在这个班的一点贡献吧。她的成绩已经确定在下个学期可以稳稳进入Ａ班的中下游了。
放学时，外面已经有了些积雪。
“今天可以约校霸大人一起吃晚饭吗？”江清衍朝宋绛笑道。
宋绛挑眉，“约会？”
“……也可以这么理解，”江清衍轻咳两声，他原本是没想这么多的，“只是想请你吃饭，再薅一把林洲的羊毛。”
宋绛愣了一下，“林洲是谁？”
她的记性真的挺差的。
江清衍不露痕迹地笑了笑，甚至于有些小小的得意。
其实是林洲以前就几次三番想要他带着宋绛去他店里，尤其是在昨天还不明情况地来邀请，特别备注可以带上宋绛。
好啊，那就好好和他介绍一下吧。
没想到宋绛已经把这号人遗忘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就当他是个中餐店老板。”江清衍抿唇，不想暴露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这样宣示主权好像有点ｌｏｗ，但他一点都不介意。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就是小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