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韩遇出现的次数不多,只在一群主角配角当中充当背景板,沈舒洛对此人的设定不太清楚。
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新来的,你既住进这官邸就得守这官邸的规矩,像你这种无故夜不归宿者,当罚煮茶半个月,你别不服气,这官邸我住了半年,比你先来,官邸中可差遣的下人都听我的……”
官邸门前,韩遇摆足了架势,一手插着腰,一手压着腰侧唐刀,趾高气扬地教导沈舒洛规矩。
沈舒洛一夜未睡,现下困得很,抬起倦怠的眼皮略看了他一眼,没争辩什么,径直走进官邸里。
“死人了死人了!”身后有人高声嚷嚷,急迫而慌张。
回头一看,原是大理寺的衙差前来禀报案情。
死人了?她深深皱眉,书中第一个死的人不是她么?她这么炮灰倒霉鬼没死,那么死的是谁?
“韩少卿!”衙差跑上前来,急出一脑门的汗,见着新来的苏少卿也在,忙道:“韩少卿,苏少卿,护城河岸边死人了,你们快去看看!”
韩遇甩出一脸不屑,道:“不就死个人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一个,是……好多个!”衙差禀报时,眼睛里都是恐惧,“现打捞上来的就有五个,还有一个太胖了没打捞上来!他们的身上都绑着一个纸人,人们说是……河中女鬼索命来了。”
六个人?昨晚堵在巷内的那些醉汉也是六人。
沈舒洛快步走下石阶,踩蹬上马,缰绳一勒,往护城河去。
“诶,那个新来的,”韩遇见状,赶紧策马跟上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逃命啊你!你慢点儿,给老子点面子成不成?!”
护城河岸边上围满了人,大理寺官差上前驱赶,但怎么也驱不散民众的议论纷纷。
中元节、夜半时、河水里、死人、六个死人、纸人……这些词叠加起来,在流言中来回翻滚,能滚出个令人惶惶不安的恐怖传闻来。
沈舒洛下马,凭着这一身官服,顺利地穿过人群走到河岸边,还没走近,就闻得一阵腥臭味。
被打捞上岸的死者身上盖着厚厚一层草席,沈舒洛上前,衙差揭开草席,露出死者的面部给她查看。
她的猜测没错,这六位死者就是昨晚那六个醉汉。
如衙差所言,每一位死者的腰上都绑着一个半人高的纸人,纸人被水泡得湿透,身着红衣绿裙,颜色艳丽可怖,五官的剪裁夸张诡异,像是在对死者桀桀阴笑,眼睛空洞洞,印堂糊着一团凄厉的血色。
死者颈下有几道刀口,最深的一处甚至能看清被切断的喉管,死状残忍。
沈舒洛看得心头发憷,别过眼去默念了几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稍稍压一压惊。
“嚯!”韩遇被这场面吓了一大跳,用手上的唐刀挑了挑纸人,道:“真是纸做的,看着怎么那么像活人呢?”转过身问衙差:“查清这六位死者的身份了吗?”
一衙差道:“有两位死者的家人前来认领了,分别是东桥头的张三郎和西斜街的王武,还有四位死者没人认领,小的们正在查。”
沈舒洛在左相府里处理那些结案书时,曾见过王武这个名字,就是那桩强/奸案的罪犯,被杖责八十下,如今成了另一桩命案的死者。
可谓世事难料。
“王武?呵,活该。”韩遇说起此人名字时语气忿忿,又碍于官家人身份不便多言,抬手招来几个衙差,道:“你们几个过来,把死者全都抬到殓房去,摆在这里太瘆人了。”
死者尸体被衙差抬走,腥臭难闻的气味也渐渐消散。
沈舒洛撩起官袍,半蹲下来探查河岸上的蛛丝马迹,姑且尽一尽大理寺少卿的断案之职,日后领月俸时也不心虚。
此案并没有在书中出现过,凶手是谁她无从得知,且此书背景设定于古代,刑事侦查技术很落后,她所学的知识大多都用不上。
况且她也没学多少知识。
沈舒洛摆出查案的样子,在河岸两边苦寻半晌,既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也没有可疑的脚印,更没有死者或是凶手的掉落之物。
她失望地摇头,这里不是凶杀现场,也不是抛尸现场。
沈舒洛往上游走,在河道里发现了死者的钱袋、鞋袜、汗巾等物,但这些只能证明死者在河道里漂动过。
命衙差打捞上来后,她走上跨河的石桥。
死者尸体不会凭空出现在河水中,总得有个起始之处才是,如果河岸边没有入水时的痕迹,那桥上或许会有。
韩遇看到沈舒洛走远,忙跟上去,问道:“新来的,你可发现了什么?”
沈舒洛摇头:“没有。”抬头问他,“不知韩少卿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韩遇压了压腰间的唐刀,抬起手在她耳边比划了两下,道:“你比我矮。”
“哦,韩少卿这发现还挺新奇,苏某竟一直没看出来。”
沈舒洛突然明白韩遇成为背景板的原因:画风与主角不符,不宜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