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
她这一生,最幸运的是八岁那年遇见了霍其堔,最不幸的是二十岁那年奋不顾身的嫁给了他。
遇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花光了毕生所有的运气,所以直到死,她都没能得到他的爱。
阿堔,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遇见你,后悔爱上你,更后悔嫁给你。
阿堔,你说我们来生再见,可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来生的,就算有,我也不想再遇见你。
意识渐渐变得混沌,世界也陷入一片黑暗。
时倾感觉自己似乎在一片虚空中沉浮,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劲来,只有那铺天盖地,细细密密的疼,正一点一点摧毁着她仅剩的那点意志。
原来,人死之后,也会觉得疼吗?
睡吧,时倾......睡着就不会疼了,就这样沉沉的睡下去,一直睡到地老天荒,再也不要醒来。
从此以后,落地成灰,万念皆空。
她原以为,这便是她生命的尽头,她以为只要她一直睡下去,就能够得到解脱。
可老天却再一次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刺目的灯光,熟悉得令她作呕的消毒水味......头顶有一个清冷磁性的声音问,“醒了?”
便是那个声音,时倾的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意,她蓦地睁眼,映入眼帘的,赫然竟是那张让她魂牵梦萦,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俊脸。
他就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支针管。
只是,出门在外从来都是西装革履的他,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换上了一身白大褂。
见她睁眼,他笑了笑,狭长的眸子里是她看不懂的汹涌暗流,“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后背凉意更甚,时倾下意识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牢牢的固定在了手术台上。
脚底疼痛感犹在,胸口也还在隐隐作疼。
原来......她还没死吗?
可她明明记得,那一枪确实打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时倾愣神的当口,霍其堔已经拿起旁边的药瓶开始往针管里注入药水。
透明的药水被一点一点的抽进针筒,她听见那个凉薄的声音说,“你听说过suc.cinylcholine吗?”
“它的学名叫做琥珀胆碱,是一种骨骼肌松弛药,能松弛骨骼肌,使人全身无法动弹,可遗憾的是,它却并没有麻醉和镇痛的作用。”
霍其堔放下药瓶,拿着针管的手微微抬起,针尖向上,大拇指抵住活塞轻轻一按,被挤压出来的药水滴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
“换句话说,这种药物只能让你不能说,不能动,但是却能让你清晰的感觉到疼痛。”
他俯下身,冷冰冰的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所以时倾,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几个同样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见了霍其堔之后,便恭恭敬敬的问,“霍先生,手术可以开始了吗?”
手术......什么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
她满脸惊恐,心中惊骇一片......
然后,她便看见霍其堔拿着那支已经住满了药水的针管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得像冰,“可以开始了。”
“不!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过来......”她挣扎着,浑身恐惧到颤.栗,可是她的手脚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了手术台上,她根本就无处可逃。
有人按住了她的手,她眼睁睁的看着霍其堔将那根冰冷的针管刺进她的肌肤,看着里面的药剂一点一点的被注射进她的体内。
她听见头顶那个冰冷的声音说,“忘了告诉你,时倾,从现在开始,便是你的来生。”
这便是她的来生,她的......来生?!
“时倾,你不会天真到以为,你挨了一枪,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吧?”霍其堔起身,薄唇勾出一丝残忍的弧度,“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话音落时,他也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正前方那巨大的投影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照片,是那张曾被贴在墓碑上的,许可柔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那样温婉又可人。
而他的声音,却冷得像是经久不化的千年寒冰,“照着这张脸做,要一模一样。”
照着那张脸做......照着,许可柔的脸?
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的寒意瞬间袭遍她的全身,时倾惊恐回头,“你......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