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谁呀,真有其人早就出现了,何必这么多年藏着掖着不出面,我记得没错上次村里出现这样的事已经是三十年前,当时那个不知廉耻的被浸猪笼沉塘了,为什么林初五还活得好好的?小木头不是你儿子你又何必如此护着他!”
林李氏夫唱妇随,跟着嚷嚷,“是呀,你倒是把小木头他爹拉出来溜溜,好让我们开开眼界,若是没有,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关系,一个大氏族有很多小家族分支,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也不是人人都向着林公予的。
“是呀是呀,你是族长,但你也得服众呀!”
“若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维护她!”
“拿出证据来,把小木头他爹叫出来,让我们心服口服!”
林公柄量林公予拿不出证据来,更别提请出小木头爹,若小木头爹真的在乎,又怎会这么多年不来看孩子?也没有把孩子接回去。
林初五注意到小木头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把他抱起来。
小木头依偎在她的怀中,难得没跟她抬杠。
林公予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的往上冒,好一会儿才缓过情绪,神色越发严肃,“小木头爹是何等尊贵,岂是我们这帮贫民想见就能见的。”
“拿出证据来!”
“别骗我们!不见小木头他爹就是野男人!必须把林初五沉塘!”
“那个小野种也要淹死!”
小木头趴在林初五肩头,双眼逐渐变得通红,死死的盯着每一个叫嚣着要淹死他的人。
“娘,小木头没爹。”
带着鼻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林初五心都碎了!
之前猜想的那些不能说,她只能撒谎安慰小木头:“胡说,你怎么可能没爹,里正太爷爷说得没错,你爹的身份尊贵,岂是他们这帮贫民想见就能见的,他们无知里正太爷爷心里有数。
你爹不是不要我们,而是保护我们,你应该知道的,大家族里争斗比较多,他不愿意你在那种环境里长大才不来接你的,等你长大一些,他就来了。”
“真的吗?”小木头似乎信了,“那他还是不要来了,我都长大了不需要爹爹保护了他来干嘛,来找我养老吗?”
林初五,“……”
好吧,你说的都对。
两人小声嘀咕旁人听不清,只一心叫嚣让林公予下令将林初五沉塘,尤其是林公柄,得意洋洋的,“老予啊,不是我说你,若你做里正占用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无心族中大事,可以让别人做的,族里大把人才。”
林公予被气得不轻,但到了此时,他反而越生气越冷静,“你们真以为我拿不出证据?”
“你倒是拿出来呀!”
“初五!”林公予看向林初五,“去把你那块玉佩拿来,以后就让小木头随身带着。”
“里正爷爷。”林初五把小木头往上托了托,“玉佩我可以拿出来给他们看一看,免得嘴贱什么都乱说,但我也怕有人欺负我家小木头还小,把他的玉佩抢了,所以……”
“行了行了!赶紧去拿吧。”林公予也意识到他有失考虑,住在那个破牛棚里,也亏得这女孩,竟能把玉佩藏住了。
牛棚虽破却有好处,床不是床,矮到藏不住人,里面黑乎乎的,谁能想到她会被玉佩给埋土里?
林初五小心的让小木头把风,把玉佩抠了出来,拿去祠堂。
玉佩堵住了一部人的嘴,但仍然有人质疑,林公柄又站了出来,“一块玉佩而已,稍微有点钱的人都能买得起,反正我不接受我们林家村有不洁女子,名声坏了以后女儿难嫁出去!”
小木头让林初五把他抱高一点,林初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小木头给举到肩膀上。
林初五虽瘦,但身高在一帮女子当众数一数一,小木头坐在她肩膀上,比村里最高的男子还高出半个头,“公柄太爷爷,你说话客气点,我爹不是不出现,而是不愿意见你们这帮贱民!”
“你……”林公柄气坏了,“你个小野种,看我不打死你!”
他没闯过来,林老八挡在他前面,“炳叔,年纪大了小心点,小心火急攻心。”
“让开!”林公柄想推林老八,但林老八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还是收回了手,“老八,听叔一句,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爬林公予的床,一边扯你的脚,别被他骗了!”
“柄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初五是我师父,你可以诋毁我,不能诋毁她!”
林初五一点也不意外林老八会维护她,林老八一向可怜她。
“难道不是?”林公柄一心想把林公予搞臭,也不顾及那么多了,反正镇上有的是大夫,“你免费替林初五治病多少次?别以为我不知道,多少次我们争论时,你维护她,若没点别的心思,你为什么要维护她!”
林老八怼了回去,“我就是看不得你们一群汉子欺负一个弱女子,别自己邪恶就把这个世界想的跟你们一样!
都说了小木头有爹,也上了我林氏族谱,当初得了好处这事你们也同意,现在时间久了,你们钱花完了就想不认账了是吗?”
林初五看向林公予,有些意外,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也就是说当时为了让所有人相信小木头爹是有钱人,林公予还花了很多钱。
难怪之前林容氏不喜欢她。
也是,花了她辛苦赚来的钱,名声还不好,林容氏为什么不能讨厌她。
林公柄哑火了好一会儿,没有理由,就扯林初五的名声,“不洁就是不洁!她说招女婿上门,没有我们的见证!算哪门子招婿!”
“我见证了!”林公予夫妇站出来,“当时另外两位族老也见证了,只是你不愿意来而已!”
另外两位族老只得跟着站出来,不太情愿的表示,“是的,当时我们都在场。”
站队的时候,不得罪林公柄就只能得罪林公予,二选一他们自然选择得罪较弱的林公柄。
林公柄脸都绿了!
关键时刻居然不站在他这一边!
林李氏见不得丈夫被怼,扯开嗓门喊道,“她名声不好就是不好,苍蝇不叮无缝蛋,为什么大家都说她不说别人?小木头来路不明,没有爹出来证明就是不行!”
然后她又看向一帮人起哄道,“乡亲们,不洁之人必须沉塘对不对!不能让不洁之人坏了我林氏女子名声对不对!”
人群中,林正庭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捏着嗓子喊道,“对!”
有一个声音附和,本来还犹豫的几个人跟着喊了起来,“对!必须沉塘!还我林家村好名声!”
“不能害了我们的女儿!”
“林初五沉塘!”
林公予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林正庭,“请族谱!”
族谱就在他手里,女孩也有名字,若女孩子招婿上门,男人改姓林,以后孩子也姓林,她的族谱也可以延续下去,若嫁出去,就到此为止。
很开明,不过上门女婿很容易被欺负,又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时代,男人上门难于登天。
所以没有计划生育的时代,没有生男孩的会一直生,直到生出儿子为止,林氏族谱写了几百年就只有三个招婿上门的女孩。
林初五的族谱是当年林公予亲笔写下,因玉佩上的弦字,他便写了男人名林哲弦,儿林勋木。
因此事特殊,底下还有备注,不仅有其他两位族老的签名,还有几位老人的签名,不过有两位已经去世,无法出来作证。
但足矣。
族谱出,林公柄脸色更难看,他死鸭子嘴硬,“这也不能证明小木头不是你儿子!谁知道是不是你胡乱编造的!”
知道林公柄一向看他不顺眼,林公予也懒得跟他讲理,只吼他的名字,“林公柄!你是故意跟本族长过不去吧!不服气你可以自请出族自立一族!”
“就不!”
林公予很少当着族人发怒,但此时他一脸怒色,喊道,“我林氏一族男儿何在!”
到底是族长,立即刷的站出来一排男子,“族长。”
林公柄这才不服气的缩了缩脖子,梗着脖子不服气,“我不会出族的,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也是维护我林氏一族的利益!”
“里正太爷爷。”小木头从林初五的肩膀上跳下,“我有话说。”
林公予秒换了一副笑呵呵的脸色把他抱起,“你想说什么?”
小木头却挣扎着跳下,站到林公予身边,给林氏一族鞠了一躬,“因为我和娘亲,你们吵来吵去,我感到很抱歉。”
这段时间伙食好,他养得面色红润,脸圆嘟嘟的,唇红齿白,大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仿佛年画里走出的福娃。
谁家没有娃儿,但因为温饱很难解决,大都养得面黄肌瘦,见到如此可爱又懂礼的小家伙,许多人的心都化了。
唯独刚才叫嚣着把小木头沉塘的人,脸色不是很好。
“里正太爷爷。”小木头抬起头看向林公予,非常认真,“既然你们争吵的原因是我和娘亲,我想我和娘亲不该继续待在林氏一族给你们添麻烦。”
见他这么懂事,刚才叫嚣要把他沉塘的一部分人心软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沉塘,太造孽了!
林公予一言难尽,“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