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样状态的林蒋氏无法沟通,林初五把目光投向林哲洛,“哲洛哥,你也觉得我偷了你家的鸡?”
林哲洛目光有些闪躲,“鸡毛都在你家了,你是你还是谁。”
林初五眉头一拧,林哲洛心虚什么?莫非……
“要是你偷了我家的东西,你会把证据留在家里等我去找?”
“你……你这是狡辩,谁知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故意把鸡毛放在家里,再故意说这句话。”
林初五为他的逻辑点赞,不过非她偷她可不认,“既然如此,请里正爷爷去衙门报官吧。”
林公予一脸严肃,扫视一周人群,“昨晚谁起夜了!”
起夜就是半夜上厕所,这个时代的人盖房子几乎不设计厕所在院子内,茅厕一般建在村子周围或者稍微偏点的角落,半夜上厕所只能往外跑。
这一问,还真有几个汉子起夜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谁都没有看见外人,更别说看见这边有人走动。
林初五家偷鸡的嫌疑更大了。
林初五却不急,等林初七恢复过来,走到林哲洛面前,抬起下巴,目光如炬,一字一顿,“你确定真的是我偷了你家的鸡?”
“不……不是我确定……是……不是你还有谁?”
林公予何等聪明,见林初五的表现和林哲洛的反应便能猜到一二,咳了两声,“哲洛,除了鸡毛,你可亲眼看见,可还有其他证据?”
“没有!”林哲洛非常肯定,“我没有亲眼所见,可昨晚也没有其他人过来啊,又在她家里发现了鸡毛,不是她还有谁!”
林初五往前走了一步,死死盯着林哲洛,“照你这样说,我还怀疑你呢,偷吃了你老娘的鸡,把鸡毛扔在我家屋后,故意诬赖我!”
“没有!”林哲洛赶紧矢口否认,“我还要留着那只鸡下蛋,怎么舍得杀!”
“哦?”林初五似笑非笑,“整个林家村谁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好吃懒做,还贪便宜,谁知道你是不是嘴馋了突然杀掉,然后又后悔了想赖我!”
“你胡说!我没有杀鸡,是你偷的!”
“鸡毛就是证据,你扔到我家来的,鸡就是你杀的!”
“你偷的!”
“你杀的!”
两人争得脸都红了,林蒋氏趁林初五不注意,偷偷的捡起一块石头冲了上来。
“姐!”林初七眼尖,冲上来踹了林蒋氏一脚,把人踹翻。
这一脚带着为刚才莫名其妙被掐的恼意,用了力气,林蒋氏捂住肚子疼得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赖地上不起来了,像孩子般哭闹,“杀人了!偷了我的鸡还想杀人灭口!”
现场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天啊!这么凶,不知哪家这么倒霉会娶到她!”
“太可怕了,回头我得通知一下我娘家,千万别跟林初七议亲。”
“我也一样,这还是女孩子吗?”
“林正朱的女儿没一个好的,都不能要!”
林初七气得眼睛红红的,但她就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冲这些人吼了回去,“我嫁谁关你们屁事!你们说的人我还看不上!还是管好你们自己的女儿!”
林初五站到她身侧支持她,“说得对,我的妹妹这么优秀,她们口中的什么亲戚配不上你。”
出了这么大的事,
人群中,王莹莹捏着拳头,好几次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后。
这时,小木头从巷子口那边跑了过来,钻入人群中跑到林初五面前。
下意识担心小木头受到波及,林初五道,“小木头,你先去里正太爷爷家里,等会儿娘去接你。”
“不。”小木头掏出弹弓,煞有介事,“我与娘亲共存亡。”
林初五,“……”
不过小木头此言一出,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没那么夸张,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里正太爷爷,他会处理好这件事,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这话也就哄哄你。”
不仅林初五,林公予也想掐这只熊孩子!
林哲满也拨开人群走到林初七身边,“大姐、二姐。”
小木头看向围观的人,凶狠狠的说道,“我娘说不是她偷的就不是她偷的!你们谁再乱说是她偷的,我就去衙门告你们污蔑,让官老爷抓你们去坐牢!”
林初五,“……”
别看他人小,可说这话时的眼神是真的狠,明明只是一个小不点,却没人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和能否做到,仿佛话从他口中说出,就一定会做到。
现场顿时静了下来,小木头盯着一直往后退的林哲洛,哼道,“哲洛伯父,麻雀肉好吃吗?”
“你说什么?”林哲洛脸上的慌乱在场的都能看见,“我不懂你说什么?”
“前天我一共打了十只麻雀,你来偷走了一只,我在我奶奶屋子里量米煮饭亲眼看见的,你没看见我就以为我看不见。”
“你胡说!我也可以说我亲眼看见了你娘偷我家的鸡!”
“现在整个林家村的人都知道我手里的弹弓能打下麻雀,都知道只有我林勋木有办法搞到麻雀,你不否认吧。”
林哲洛拿不准小木头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支支吾吾,“我……我否认没用,你问他们。”
小木头还真问了那些围观者。
没人能猜到他到底想干嘛,纷纷点头,“老猎人看不上这样的小东西,好像也只有你要。”
“既然如此……”小木头盯着林哲洛,“你给我解释解释你屋后的麻雀毛是怎么回事!”
“你胡说,我明明把毛埋在……”林哲洛慌忙捂住嘴巴,他怎么就说漏嘴了!
“埋在哪里?”小木头笑嘻嘻的,换上一副天真无邪模样。
许多人觉得自己封魔了,看小木头竟有种看见了小恶魔的错觉。
“你框我!”林哲洛慌张看向林公予,“里正爷爷,不是这样的,是这样的,我……”
“你偷了我家麻雀。”小木头冲他吼,“还把麻雀毛埋了!”
“没有没有……”
然不管林哲洛如何解释,看他的眼光都带着怀疑。
林初五从原主记忆里搜出一段:林哲洛有过前科,还不止一次,都是摸了别人家的鸡蛋,打碎了生吞,也被人看到过,他也死不承认,反正证据进了他肚子里,总不至于为了一个鸡蛋将他开膛破肚,一个鸡蛋总不至于真的闹上衙门,但从此他的名声就不是很好。
林蒋氏率先回过神来,指着林初五骂,“你们烂心肝烂肺的贱东西!现在说的是你偷了我家的鸡,不是你们家麻雀被偷的事!”
围观者只会煽风点火,只会人人神探。
“我也觉得这鸡就是他们家偷的。”
“不瞒你说,我也这样觉得,你没发现这段时间他们家突然有钱了吗?我怀疑啊,刘月娥和林哲希天天老早出去,表面上是去收粮食,其实偷了人家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想起了,我也去挑过几天粮食的,为什么我没他们赚得多!”
“是呀是呀,一边收一边偷,偷得一斤就是三文多钱,偷两三斤谁会注意?十文钱就到手了!”
围观者越说越难听,林初七刚才被林蒋氏掐脖子都没哭,这会儿为娘和弟弟叫屈,哭着冲这帮人吼,“乱说什么!我娘和我哥都是老实人!”
“老实人会在父母尚在时闹分家?老实人会去做买卖?”
“对对对!做买卖的都是奸商!”
众口铄金,林初七只有一个人,纵使性格泼辣,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林哲满只有七岁,平时也不是话多之人,此刻紧紧捏住衣角,似困兽死死盯着一帮人。
小木头捡起一颗石子放入弹弓的皮子上,瞄准了林哲洛。
“啪!”正中左脸,疼得林哲洛叫嚣着要冲上来打小木头。
人多,小木头往人群里钻,弹弓又瞄准了林哲洛。
林公予头疼极了,低声对林哲满说了一句,“去祠堂拿铜锣来。”
小木头回头朝林公予露出大白牙,笑嘻嘻的,“里正太爷爷,我已经让小盼去拿了,估计快到了。”
话音落,一个小不点吭哧吭哧的扛着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铜锣挤过来,“小木头!铜锣来了,我偷偷带出来的。”
小木头接过铜锣使劲敲,议论声才终于被盖住。
林公予从小木头手里劫走铜锣,“事情真相没出来之前,谁再乱说我做族规处理!”
家有家规,很多大家族有自己的族规,林氏族规不算多,但有一条是逐出林氏一族。
这个时代科技发展还落后,被逐出氏族的人属于下等人,下场一般都惨。
围观者终于安静下来,林哲洛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鸡的确是他和媳妇偷吃的,不过不是杀死的,是得病死的,他们舍不得扔便炖了吃掉,不知怎么就想到把鸡毛扔到林初五家屋后,让她赔鸡,这样又有鸡吃又能赔到一只新鸡或者钱。
这事他夫妻俩昨晚偷偷干的,林蒋氏不知情。
他只出了一点小意外,林初五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没想到林初五一开始就把矛头指向他。
现在还让小木头诈出他曾经偷麻雀一事,他开始害怕,害怕小木头要他陪麻雀,要他赔钱,林初五会去告他诬告,万一官老爷听林初五的,他岂不是要去坐牢?
林公予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害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