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午出发,开车的话估计晚上九点。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抬眸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上的锦缎盒子,然后又看了眼窗外,太阳热辣,总算能有片刻的安生。
到了黄昏时,才开始慢慢不对劲起来。后颈处渗入骨髓的寒意,还有时不时的耳边的耳语。
直到车子爆胎,残阳没入山峦,远方的山林在夜色里的剪影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宋渊澄闭了闭眼睛,抿紧唇砸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才下车去换轮胎。
刚打开后备箱,轮胎没有,倒有一颗血淋淋看的人头,禁闭着双眼在他一打开的瞬间就睁开眼睛冲他诡异地一笑,宋渊澄刷地一下砸关上后备车厢。
心脏咕咚,呼吸不稳。
乡间的公路入了夜行驶的车辆很少,周边都是田野山林,一户人家都没有,甚至不远处还有几所孤坟。
后背冒出了冷汗,宋渊澄给自己点了根烟,靠着车,吐出了烟雾。他此刻面色冷得像是亡命的囚徒,平日里谦和温润的状态一扫而空。若他真有除邪祟的能力,恐怕这一刻那男鬼已经灰飞烟灭。
耳畔还有山林里各类奇怪的鸟类叫声,大晚上的渗得人头皮发麻。
他靠着抽烟时,一只青白的细瘦的手慢慢地抚上了他的肩,低低笑了两声,祝瑜这次顶着半张腐烂的脸靠在宋渊澄肩头,他整个“人”仿佛挂在宋渊澄身上一般,把宋渊澄压得脊背一弯。
“你若不怕我,为什么不敢看我?”半张俊颜如玉,半张脸骇人惊悚,甚至眼球都快掉出来,蠕动着蛆虫。
宋渊澄心里已经在骂娘,这玩意谁不怕,他只能尽力不怕。
“你为什么要要我的命?”宋渊澄问。
祝瑜对他指间的香烟非常感兴趣,取了下来,也试探着放到嘴里,他早已没了味觉,所以不会觉得辛辣,也不会被呛到咳嗽。
模糊的记忆里,有人也确实爱抽这样的东西,他试着去学过,却只能得到对方鄙夷的笑。
“我不记得了。”祝瑜将烟丢在了地上,细长好看的手指又变成了白骨,轻轻地滑过男人惊间的动脉,轻轻念叨着,“我只记得,我叫祝瑜,你叫宋渊澄,我恨你,你不死,难解我心里的这口怨气。”
“可是你没有杀我。”
“咯咯咯…”祝瑜低着头靠着他的肩笑了好一阵,笑到全身颤抖,再抬头时,两行血泪涓涓流下,染得唇色绯红,宛若一个艳鬼,“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就让你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
还有时间。
意识到这个点,宋渊澄的心稍稍放下来,至少一时半会,他还能活蹦乱跳。
宋渊澄还在庆幸的时候,从地上突然冒出来一双手,慢慢地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探,接下来是头,一直往上长,直到血骷髅再次和宋渊澄脸贴着的脸,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宋渊澄瞳孔紧缩,这样的场面再次直击第二次仍旧会被吓到天灵感掀起手脚冰凉不能动弹。
没有吓到失禁完全是因为宋渊澄其实胆已经够大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就在宋渊澄心里防线即将被击溃时,那张脸终于从他眼前消失。
三魂都已经被吓出了七魄,直到脸上一痛他才回了神,面前是他打着手电的爷爷,老人家皱着眉神色凝重,“小澄,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