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子姝温子茹的其他类型小说《宦官妃:欺君宠妃不许逃温子姝温子茹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橘色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子恪轻轻吐了口气,不觉半分意外,自她到了百里玉珩身边伺候以来,这情景每日都在上演。百里玉珩总是有千万个理由不召妃嫔侍寝,温子恪微微一叹,百里玉珩这般作为,怪不得萧淑妃和丽妃那样急着要见他。但在这之外,温子恪心底还有丝窃喜,嘴角微抿,眼底迅速的闪过笑意。温子恪心里高兴,可大总管却恰恰相反,要知道召嫔妃侍寝,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帝如今膝下仍无子,还对翻牌子一事不太积极,长久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大总管将那托盘放低,急急抬头:“皇上,您都有些日子没有翻牌子了,若再继续,只怕各宫会有微词。”大总管的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重响,温子恪心尖一抖,猛然抬头,眸光所到处,是百里玉珩从桌子上抬起的大掌。接着微弱烛光,绕是逆着光,温子恪还是瞧见...
《宦官妃:欺君宠妃不许逃温子姝温子茹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温子恪轻轻吐了口气,不觉半分意外,自她到了百里玉珩身边伺候以来,这情景每日都在上演。
百里玉珩总是有千万个理由不召妃嫔侍寝,温子恪微微一叹,百里玉珩这般作为,怪不得萧淑妃和丽妃那样急着要见他。
但在这之外,温子恪心底还有丝窃喜,嘴角微抿,眼底迅速的闪过笑意。
温子恪心里高兴,可大总管却恰恰相反,要知道召嫔妃侍寝,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帝如今膝下仍无子,还对翻牌子一事不太积极,长久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总管将那托盘放低,急急抬头:“皇上,您都有些日子没有翻牌子了,若再继续,只怕各宫会有微词。”
大总管的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重响,温子恪心尖一抖,猛然抬头,眸光所到处,是百里玉珩从桌子上抬起的大掌。
接着微弱烛光,绕是逆着光,温子恪还是瞧见了那因太过用力而拍红的手心。
心下微慌,脚步起了,作势想上前查看,百里玉珩微冷的嗓音响起:“放肆!朕是否召人侍寝何时要你一个太监干涉?”
还是沉着的音调,可还是能听出其中夹杂的阵阵怒火。
温子恪往前的脚退了回来,前方大总管已吓得趴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莫要动气……”
百里玉珩叹了口气,凝了眼地上的大总管,眸子渐冷:“滚下去!”
那总管闻言,立马磕了个响头,没敢多留,迅速起身捧了托盘便出了内室。
瞧着大总管退了出去,百里玉珩抬手揉了揉眉心,再次倚在小榻上。
百里玉珩生了气,气氛登时又变得有些微妙,温子恪不禁苦笑,感叹怎这样的事情总叫她碰见。
目光又落在百里玉珩微红的手上,心中担忧,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半个字。
过了许久,待那烛已烧到尾端,灯火扑闪里,百里玉珩再次启声:“朕乏了,给朕宽衣。”
温子恪一怔,经过方才一事,她本以为百里玉珩会大发雷霆,却不想此刻却又如此平静。
确实意外,可她还是应了声。
前方百里玉珩从小榻上起了身,缓缓走到床边站定,双臂微起。
温子恪立马上前去解百里玉珩的衣带,她来百里玉珩的寝宫已有些时日,这般事情每日都要做上一回,可尽管次数不少,然每次触碰到百里玉珩的身子时,温子恪仍是止不住的颤抖。
迅速的脱了,温子恪转身将袍子一一搭在屏风之上,身后稀嗦声渐起,温子恪再回头时,百里玉珩眸子轻闭,已躺在了明黄被禳之中。
温子恪微微躬身行了个礼,没再多言便转身出了门,轻轻将那深色木门关好,又在旁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此时,温子恪还不能回房休息,她要为百里玉珩守夜。
她是百里玉珩的贴身太监,除了照看他的日常起居之外,这活计当然要她来做。
也不是要守到天亮,夜半时分,便会有别的太监来替。
一阵凉意袭来,温子恪将衣襟收了收,把双手缩进袖筒,暗暗感叹,这天儿是越发凉了,看这架势,明日只怕又要落雪。
“朕不召妃嫔侍寝,不是不愿,是不想。”
一阵低沉的嗓音传过耳畔,温子恪本已有些困意,挺罢,顿时清醒起来。
夜晚,皇帝的内室除了守夜的太监,是不准任何人在此,如此短的时间内,百里玉珩是不可能睡着的,也不会说梦话。
这句,难道是对她说的?
心中正疑惑,百里玉珩清清淡淡的嗓音再次从内室传来:“朕的心里始终放着一个人。”
温子恪一惊,有抹难以言表的抑郁涌上心头,温子恪突然有些想逃,不管百里玉珩要说什么都不想再听。
可百里玉珩没有要停的趋势,隔着木门缓缓继续:“朕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先帝也颇为喜欢她,朕即位以后,她变成了朕的皇后,她素来善良,从不会什么阴狠手段,自入宫以后,屡次遭人陷害,她同朕讲述,朕心中有愧便日日守在她身边以作弥补,本以为朕寸步不离,她便会安然无恙。”
到此,百里玉珩一顿,再开口时,那低沉的嗓音里染了许多悲痛:“可那日朝中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当朕回到房中时,她却已没了气息……”
温子恪也察觉到百里玉珩的悲伤,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绕是用力了也不觉的疼,心里担忧,想开口询问却还是生生掩了。
她知道此时百里玉珩需要的是倾听。
果然,百里玉珩再次开口:“朕查明以后,发现是后宫一个妃子买通了她宫中的婢女,在她的膳食里下了毒药……”
说到这里,他痛彻心肺,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朕将那妃子和婢女赐死并将她们的家人流放,可她到底是活不过来……从那以后,朕只觉这宫中女人皆是面目可憎,任朝中官员送来何等美人,朕自是提不起半分兴趣。”
临了,又加了一句:“朕身为天子,手掌这天下的生杀大权,可事到如今,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待这句话落下,过了许久那头也再没了声响,温子恪也没有多言,仔细想来,这宫中妃嫔不少,后位却空缺已久。
她本以为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想来,这期间还有这段往事。
百里玉珩最后一句话还在耳畔,温子恪突然记起,那日在御花园里,百里玉珩脸上的悲伤神情和问她的问题。
“朕问你,这世间百姓千万,朕虽为皇帝手掌大权,却为何不能使所有人得偿所愿?”
如今才想的透彻,百里玉珩问的是为何自己不能护所爱之人周全。
可她以为他在问她政事,还仔细思索着去答了。
如今想来,自己竟有些蠢钝。
心底起了抹酸涩,可瞬间又被一股子欣喜代替。
温子恪哀伤百里玉珩心里存着别的女子,又为百里玉珩能对她袒露心声而高兴。
悲喜交加里,复杂的情绪一道涌来,温子恪竟有些摸不清自己到底要如何。
周身的温度渐低,温子恪却好似感受不到一般,凝神听了听里间的动静。
阵阵平缓的呼吸传来,温子恪知道百里玉珩已入了梦,此时大概已经与他心中的人儿见了面。
温子恪苦笑,心里慌乱,却是再也平静不下来。
寒冬里的匕首刀刃分外可怖,刺骨的冰凉触感贴着温子恪的皮肤,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
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这个蒙面男人,准备杀人灭口。
男人露出的双眸婉若冰霜,阴冷的盯着她的脸。
“真是不巧啊,这位公公。”
温子恪屏住了呼吸,抬眸迎向他的目光。
“别杀我。”
人的求生欲望都是极其强烈的,更何况是已经摸爬滚打多年的她。
“哦?我为何不杀你?”
那人眉梢微微一挑,眼角若有似无的挂上了一丝笑意。
说完,手中的匕首又离温子恪的脖子近了一寸。
“看公子的衣着布料,应该是什么达官贵人。进宫来应当是有记录的。而公子应该也看得出我的衣裳是宦官总领,也算是个有点地位的人,若是在这冷宫里死了人,追查下来,记录中进宫的人就会有所调查,最后只怕是这院子里的那位小主也逃不了关系。”
那蒙面人眼中明显露出一丝惊愕,随机一声冷笑。
“所以你在威胁我?”
“奴才斗胆,想与您做个交涉罢了。若是奴才活下去,今日奴才什么都没瞧见,以后,也不会有人瞧见。”
蒙面人人迟疑了片刻,看着她坚定的双眸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想活下去。”
温子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这男人有一双如深夜幽潭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契合这寒冬一般,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丝毫的温度。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这人眼中的杀气比起匕首刚刚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要减淡了许多。
二人静静的在雪地中矗立了半天,蒙面的男人才收回了匕首。
冰凉的触感离开皮肤的一瞬间,温子恪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我喜欢聪明人,而且你似乎有点利用价值。”
蒙面男子将匕首放回袖中,与温子恪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今日来此是去探望嘉妃娘娘的?”
温子恪颔首:“今日给嘉妃娘娘送来过冬的被褥,之后奴才就离开了冷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男人忽而轻笑一声,接着就走了出去,身形一闪,瞬间隐没在苍凉的冬夜夜色之中。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温子恪才瘫软了双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个男人极其危险,敢在天子的脚下私自会见宫妃。
温子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方才他的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那个触感还在一般。
稍作整顿了思绪,温子恪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头发,重新将三山帽给戴在了头顶上。
长靴在雪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动。
她回想着刚才自己除了头发散乱,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了。
她的身材清瘦,胸部也常年用裹胸布给死死的缠裹着,那蒙面男子应该是没看出来她的本来身份。
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温子恪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好似有什么巨大的黑幕就要朝着她坍塌下来一般。
究竟是谁?是谁一直闯入她的梦境,难不成是百里玉珩吗?温子恪努力想要伸手去拨开他脸上的迷雾,可突兀地,直觉告诉她不该这么做,那样将会把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之中。
可终是好奇占据了上风,直到那人炙热的眼神化为熊熊烈火化开了眼前的浓雾,温子恪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他,顿时不由得的心中一惊,冷汗从身体里冒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要被熔化一般。
她极为不舒适的转了个身,这才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过来,温子恪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地,她怔怔的睁开了眼,脑中隐隐作痛。想了一会,许是先前着了风寒,不由又闭上了眼,告诉自己,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次日清晨,“退朝——!”太监尖细响亮的声音在金銮殿里回荡,一直蔓延到宫外的空气中。
皇帝走后大臣们也是一哄而散,分道扬镳,而在宫门的另一边却有着恢宏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慈宁宫。
一个面目端庄带着威严的银发老人正端坐在马车上,眼神淡淡的扫过一干人等,让得所有人不敢放肆。
“太后,慈宁宫到了。”一位和太后年龄差不多大的嬷嬷在马车的窗户旁低声道。
太后掀开马车的窗帘,浑浊的眼睛深深的望了一眼面前高大漆红的宫门,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皇帝呢?”她侧身询问。
“太后,皇上这会儿估摸才刚下早朝呢,宫里的妃嫔们已经在慈宁宫候着了,等着请安呢,太后见吗?”嬷嬷侧身答。
太后放下帘子,掀开门帘淡淡的道,“不了,哀家乏了,让她们都回去吧。”
“是。”那嬷嬷恭敬答到。
一旁的宫女们见太后要下马车连忙凑了上去,人梯是第一个上去了,嬷嬷紧随其后扶住了太后。
“哀家礼佛的期间皇帝可有什么事吗?”太后面不改色的扶住手缓缓的下了马车。
“太后吉祥。”一众宫女太监们连忙跪下行礼,声音整齐洪亮。
太后目不斜视淡然的走过,一手扶住了嬷嬷,“都平身吧!”
两人的身影进了宫门后,后面的人方才起身陆续跟进去,随着宫门的缓缓关上嬷嬷才回答了太后的问题。
“皇上近日倒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好像听说特别宠信一个妃子,接连几日都是召她前去的,如今还未搬出来呢。”
“哦?竟有这事?”太后微微惊讶,要说她的这个儿子她也是了解的很,除了先皇后还从未对人这般上心过。
“是的,宫里似是有些怨言出来了。”嬷嬷试探的对着太后道,随手奉上了七分热的茶水。
太后接过茶水,打开盖子微抿了一口,“那个妃子叫什么?唤来我见见。”
“是。”嬷嬷低声应下而后离开了。
艳阳高照,此时的贤妃正和温子恪在院子里下棋,忽然外边的通报声打断了他们,“贤妃娘娘,太后有请。”
贤妃和温子恪,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太后?
太后召见她做什么?
贤妃心下思索,连一旁的温子恪也是有些奇怪,太后向来不太管后宫之事,怎么今日还特意召贤妃?
“嬷嬷,可知是何事?”温子恪上前,塞了一个荷包过去了。
嬷嬷瞧了一眼,笑了笑便推了回去,“温公公还是不要试探了,等贤妃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顿时贤妃和温子恪心下一沉,连嬷嬷都不肯透露,是什么大事?可是太后的局又不能推辞。
“那便劳烦嬷嬷带路了。”贤妃也不纠结了,淡笑的上前,嬷嬷瞧着贤妃不畏惧的模样点了点头,“贤妃娘娘请。”
温子恪瞧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连忙跟了上去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后的慈宁宫,慈宁宫内此时颇有些安静,许是太后不喜欢吵闹。
“禀太后,贤妃到了。”嬷嬷对着正在闭目养神的太后道。
太后微微抬眼,朝着贤妃看去,而后她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像,太像了,尤其是这眉眼见的神韵,像极了,“哀家知道皇帝为何这么宠幸你了。”
她那个儿子还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将那个女人忘掉吗?
太后突如其来的语句让得贤妃不明所以,一旁的温子恪却是心知肚明,太后说的像,想必是像先皇后吧。
顿时心下一涩,是啊那个人的心里一直是先皇后的。
“太后所言,臣妾不解。”贤妃行礼后回道。
太后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来,来哀家这里,哀家有些话要同你说。”
“是,太后。”贤妃回头瞧了一眼温子恪,温子恪笑了笑,这才去了太后的身边。
“哀家此次召你来所谓何事你可知道?”太后抿了口茶水,拨了拨手中的佛珠却未在看贤妃。
“臣妾不知。”贤妃如实答到。
太后面不改色,抬眼瞧了一下,“这皇帝是三宫六院的主心骨,是天下的皇帝。”说到此处太后微微顿了下,“听说皇帝最近经常召你去宫里?”
贤妃顿时心下了然,这太后恐怕是听见宫里的一些谣言,来兴师问罪了,“臣妾知罪。”
闻言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你也知晓玉珩现在还没孩子,哀家也是说了他数次,你身为他的妃子应当多多劝慰皇帝雨露均沾才是。”
“是,臣妾知道了。”贤妃低低的应着。
瞧着贤妃乖巧听话的模样,太后也是满意的,这棒子给过了,蜜饯自然也是要给的,“当然你也要早日给他开枝散叶才是。”说着太后拍了拍贤妃的手。
“太后!”贤妃的脸色微红,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
温子恪瞧着贤妃与太后之前的作态,到是心里颇为奇怪,明明贤妃并未和皇上有房事,怎么如今瞧着到是另有隐情?
当即她的心就是一沉,疑云顿时布满了心间,之前的喜悦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好了,哀家找你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事关皇帝、后宫安宁这才把你叫了来聊聊天,如今瞧着你也是伶俐的紧,是哀家多心了。”
太后带着一副笑容,历经沧桑的眼睛让人看不清。“还是太后您教导的好。”贤妃恭维道。
“你这儿嘴也是甜,罢了,哀家瞧着就要到了午膳时间了,哀家这里饮食清淡,就不留你了。”太后的面上露了乏,想必是舟车劳顿累着了。
温子恪心思灵通,也瞧了出来,上前扶住了贤妃,“贤妃娘娘咱们先离开吧,晚了皇上该寻您了。”
“好。”被温子恪一把扶住,贤妃微愣瞧了眼太后,随后笑了笑。
“那臣妾就不叨扰太后了,改日在来同您请安。”说着她就行了个礼,顺着温子恪离开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天色不早了。
贤妃乏了,便没有去别的地方,只一路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一件不解的事情萦绕在心头,令温子恪着实有些难以平静,遂踌躇半晌,斟酌了一些用词,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住在皇上的寝宫也有好长时间了吧?”
听闻问话,贤妃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道,“是啊,也有好些时间了呢。”
她抬眸望向天空,此刻太阳高高悬挂在天边,散发着令人烦躁的热量,她的目光温柔而又深邃,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但,是在想什么,温子恪并不知晓,她只听到她低低的呢喃,“已经好久了呢,久到令人险些忘记从前。”
忘记从前……
温子恪这才想起,在进宫之前,贤妃乃是民间一戏子,由于容貌出众,技艺高超,故而深受达官贵人的追捧。
“娘娘乃是大福之人,这过去,便是过去了,忘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温子恪瞧了瞧贤妃的神色,继续说道,“何况,皇上宠爱娘娘,娘娘自是幸福的。”
“宠爱么?”
“自然,不然,又怎会让娘娘住进皇上的寝宫?”
说起这一事,温子恪心头略微有些发堵,她心悦之人,可是让别的女人住进了他的寝宫去了。
他乃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不过是常事,可到底还是会难受得厉害。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
温子恪疑惑的是,贤妃手臂上的守宫砂。
她想问,却不知道给如何开口,只得这样委婉地去问着,但,似乎有些无济于事。
心有不甘,梦中的一些情景又闪现在脑海里,趋使温子恪又问道,“娘娘可喜欢皇上?”
“温公公。”
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丝的不满,温子恪一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着急,“娘年息怒,奴才该死,是奴才越矩了。”
喜不喜欢又有何妨?如今陪伴在他身旁的,乃是贤妃,而非她温子恪。
很残忍的一个认知,可事实就是如此。
“无妨。”贤妃微笑,随即又幽幽问道:“温公公,你说,这后宫的女人,一辈子都被囚禁在这一座皇城之中,虚度一生,可会后悔?”
大家都没有想到会这样,那奴才本就想要给温子恪一个教训,力气就很大,她的手很快就肿了起来。
她捂着手,看的不是贤妃而是温子恪:“狗奴才,我要你好看!”说着就想要上前去抓温子恪。
贤妃看着眼前的人,皱了皱眉头,拉着温子恪又闪到了一边,那奴才没有注意。因为突然的惯性倒在了地上。
“哎哟!”
“哎哟,摔死我了。”
眼看着这不顶用的奴才,萧淑妃不由喝道:“没用的奴才,还不赶快退下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奴才听到主子的喝令,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掩面跑了下去。
贤妃看了看温子恪,温子恪也不由暗暗心惊,看来今天的脸蛋不被打肿是回不去了,这个贤妃,早听话不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姐姐,这奴才不懂规矩我自会带回去管束,就不知道姐姐们约我来,是为何呢?”贤妃现在已经看清楚形势,也不想跟她们纠缠下去,觉得她们就是一天存心想要找茬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妹妹我就先回宫了,皇上早朝下来,见不着我,怕是要责怪的。”贤妃终于明白温子恪不让她出去,原来也真心是为了她好,这里人假心假,不见也罢。
说毕,起身准备离开,却偏偏遇上静妃带着人也进了园子里,排场之大,更显得贤妃灰溜溜的,眼看着贤妃要走,不由挽留道:“妹妹,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呀?我这有新进贡来的野鹿肉,特地带来,大家尝尝。”
“谢谢姐姐,看你们赏花也赏得开心,妹妹身体有不适,先行回宫,就不打扰了。”说完,贤妃不由注视着静妃两眼,明眸皓齿,真心也是个美人胚子,倒显得比那两位妃子和善许多。
“那倒是,陪皇上自是比陪我们这些人重要的多,哦对了,这院子里的红梅开得可艳了,皇上的最爱,妹妹何不摘两枝带回去,皇上看了一定很高兴。”
静妃笑起来眼弯弯的,看着让人就觉得亲切,贤妃听闻这些面上只是微微一笑,缓缓走了过去,但经她这么一说,心思免不了动了动。
满园的红梅,在白色的积雪映衬下,更如美人的红唇,娇艳欲滴。难怪皇上喜欢这个,只怪自己进宫的日子浅,并不知晓,两人走到园子尽头时,贤妃忍不住伸手摘下了一枝大的,上面纠纠葛葛的生了分枝,花儿开得真真好,插在殿内,怕是要添不少的生气。
等贤妃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后,静妃的神情就变得不好了:“怎么,好不容易把她请了出来,我还没仔细瞧瞧收拾收拾她,你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走了?”
“哎呀,你是刚刚没有看到,她那神气的样子……”丽妃很是委屈的望着静妃,一副眼泪都要出来了的样子。
静妃看了一眼她,心中有些警惕了。这三个妃子私下也不见得有多交好,但是自从这贤妃进宫后,被皇上一人专宠,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妃子的敌人,她们三人也结成了联盟。
“是呀,怎么就这样轻易让那个小贱人走了啊,至少应该让她的跟班罚跪掌嘴的!”丽妃眼看着大家就这样放过温子恪了心中很是不解她们的用意。
萧淑妃也很无辜的看着她们:“怎么留,刚刚下人还没讨到便宜,被那个贤妃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静妃看了看两人,不由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
丽妃看了看萧淑妃,不知道该怎么说,萧淑妃感觉到了静妃的探究的目光,便跟她解释了前因后果。
这下静妃就明白了,心中对贤妃的看法也不像之前那样了。“姐姐,你说现在怎么办啊!”丽妃看着静妃,很是忧虑。
三个人显得忧心忡忡的,彼此看着对方,突然觉得事情棘手了起来。
丽妃神情严肃的问到,她也看出来了贤妃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而且现在皇上正对她宠幸得很,一般闲人都靠近不得。
她知道面前的两人都看不惯这个贤妃,论身份,只是一个宫外来的戏子,论资历又怎能和她们这些在宫中煎熬数年的人相比没,但是今日却是她们的下人被摔倒在地上,这个贤妃的善良难道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想到这里,静妃的眼神有些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来帮你吧!”说完,她不由弯嘴笑了笑。
可是萧淑妃已经开始有些提防贤妃了,觉得这个贤妃一定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姐姐,你还是小心些吧,切莫轻举妄动,引火上身。”
“想要对付她,那么首先就要皇上讨厌她。”静妃想了想,勾起嘴角对二人笑了笑。
丽妃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对,这样就没有人帮她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是皇上宠幸她,看她以后没有了皇上怎么办。”
对于她的忠告,静妃点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宫中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想办法,打发时间。”说完便开始吩咐下人将烤炉架上来,开始烤肉。
温子恪默默的跟在贤妃的后面,她一时也分不清眼前的这人是敌是友,如果有意为难她,刚刚却分明护着她,但是为什么以之前,又不断试探着她,语言里总是句句影射到她的忌讳。
这世上,怕是最难预料的,就是人心了。
询问了宫人,原来皇上在御书房
两人蹑手蹑脚进了殿内,一股热浪铺面而来,炉火正生的旺,这里面跟室外的温度,真称得上是冰火两重天,想想马上可以见到的人,温子恪刚刚几乎被冻僵的心房,又慢慢开始回暖。
百里玉珩正伏在案上,提着狼毫笔奋起疾书着什么,完美如雕刻的侧颜,木然的看不出悲喜。
“皇上,您看,我带来了什么?”贤妃有些期待的捧起手中的那束梅花,面容竟露出了小女孩的娇羞。
百里玉珩的思绪本沉浸在那个时空中不能回来,被人猛的这么一叫,抬首间,竟一时分不清面前的是何人,他不由愣了愣,笔从指间滑落,紧接着,便深情款款的拉起贤妃的手:“是你吗,你终于肯回来了?”
贤妃有些惊喜,也有些迷茫,不由轻轻的唤了声:“陛下,这是我刚刚从园中采的……”百里玉珩方才如梦方醒般的看清楚眼前的人,盯着那红梅,不由眉间紧皱。
温子恪刚刚进来时的小期待终是落了空,再见龙颜时,并不是她期待的那般如春风般和煦,而是依旧万分的冰冷,看着两人,便遽然震怒:“放肆,不是说过要你保贤妃周全的吗,怎么贸然让她出了这宫殿,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千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温子恪的心顿时半分松懈不得,又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奴才知罪,请皇上责罚。”方才皇上错将贤妃当做了别人,她自是看得分明,不由产生许多的疑惑。
可是百里玉珩明面上是在责骂着温子恪,字里行间却也明着告诉了贤妃,她不得出入自由的事实。
贤妃不由动了动唇,想必是看得出圣上的心情极为不佳,稍稍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再做过多的解释,可是刚刚分明在圣上的眼中看到的深情,让她一时间还产生了错觉。
百里玉珩有些厌恶的看着贤妃手中拿红梅,那些嫔妃们争宠的花样从来都是千奇百怪的,但是独独这红梅,他刻意交待过的,任何人不得私自采摘,没想到这贤妃一出门,就犯了大忌。
这红梅,除了他日夜牵挂的那个人儿,任谁也是配不上的,不如任由它在枝头盛开凋零。想到贤妃也是刚刚召进宫中来的,而且一进来便住在大殿内,这个禁忌怕是无从知晓。
想到这里,他便又放低了声线,柔声对着贤妃说道:“絮儿!你看,身上都是带着寒气,朕送你回大殿内。”说罢,便将贤妃扶着出了尚书房,看也不看温子恪一眼。
温子恪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消失在视线里,被人就这样晾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个结果。
眼见着无人搭理自己,她终于壮着胆子,慢慢的起身,忍着钻心的麻痒,起身走动了几下,再这样跪下去,怕是两条腿要因为血液流动不畅而废掉了。
不经意间,走到了那案几前,她早就好奇皇上会写些什么,但是碍于不能过多的窥探国家的机密,余光扫过间,分明看到那是一幅画。
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那幅画上,画的是几根分叉的树丫,本来乌漆漆纠结的老树干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画里表现出树的生命力特别的顽强,那枝丫拼了命向一侧的天际伸展着,像是寻着极其渴望的东西,寥寥数笔,却把树枝的阳刚之气表露无遗。
温子恪自幼的时候,家里人为了培养她们的琴棋书画,以便日后入宫有出头之日,也是下了几分苦功的,而且教书画的老师也不止一次夸赞她的天赋极高。
她看懂了这幅画透出的孤寂,就是一直想寻,却寻不到的东西。直到看到那幅画的落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几个字“踏雪寻梅”。
她顿时对这百里玉珩的爱慕又多了几分,没想到他在画画上造诣上也很高,既然是寻梅,自是寻不得,独留这空空的树枝。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有动画笔了,她的手心也开始痒痒了,一时兴起,点了几点朱丹、褚红和明黄色,照着那贤妃摘来的红梅,便开始在画纸上点起来。
因为画得入神,等她画完全部的梅花时,天色已经暗了,宫里的华灯也纷纷点上了,大雪也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说寂静无声的,却也有着细细的沙沙响,温子恪都全然不知道。
包括有人进来轻轻的脚步声,也没有惊扰到她,她完全入神的投到自己的画中去了,直到最后一笔花瓣也点完了,她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不动则已,一画就这么大动作。
现在苍劲有力的枝杆上,被一片片的红梅给占据着,上面还堆着层层的积雪,远远近近深深浅浅的花瓣随风飘着,整个画的意境顿时就变了。
温子恪来不及去管那疼痛,瞪了眼小扣子,急急开口解释道:“瞎说!你……你师父虽不是个健全男人,可到底也是半个爷们儿,这脚怎能像……像个女子。”
话落,许是心虚的缘故,神色飘忽,不敢去同小扣子对视。
小扣子心思本就粗大,加上他对温子恪是百分之百的信服,便也就没有注意到温子恪的不自然。
看温子恪别过头,全以为温子恪是在生自己的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开口:“师父,您莫动气,是小扣子口无遮拦,以后不说便是。”
温子恪闻言,心中的气愤减少一半,看向小扣子,但方才被吓的慌乱还在,伸长手臂,冲着小扣子么脑门便是一下。
小扣子没有防备,疼的立马低叫出声,抬手去挡,只怕温子恪再来第二下。
温子恪见小扣子仓皇逃窜的模样,也随之笑开,可眸光触及到小扣子外漏的手腕时,那笑登时僵在了嘴角。
脸色沉了:“小扣子,你那胳膊是怎么回事?”
小扣子正急着躲,听见温子恪话,立马收住动作,迅速的用手去遮那胳膊。
经他一拉一拽,温子恪更是看清了那瘦弱的胳膊上,几条淤青尽显。
心中一疼,不顾小扣子挣扎,一把将人拽过,抬手将袖子往上一拽,七八条紫黑的印子在上,有些更重,正微微渗着血丝。
温子恪迅速抬头,直直盯着小扣子:“说!这怎么回事?”
小扣子将手往回挣了挣,奈何温子恪抓的太紧,没挣脱,只好任由温子恪看着,眼神飘忽:“我不小心碰的。”
“你当你师父是傻子吗?碰怎能碰成这样?”见小扣子不肯说,温子恪此时已有些动怒。
小扣子很少见温子恪动气,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昨日到丽妃娘娘那里送碳,不小心冲撞了丽妃娘娘的大婢女吉祥姑娘,丽妃娘娘大怒,便叫殿内的大太监抽了我几鞭子。”
温子恪闻言,眸色一暗,看着小扣子的眼神越发的疼惜,在这宫中能活的长久的奴才,哪个不是挨打长大的?
想着自己还未爬上这总管的位置时,不要说是各宫主子,就是平日里照自己先入宫的太监,见你是新面孔,也要欺负你一番。
这杀人不见血的地界儿,委屈是常有的事。
温子恪看着小扣子胳膊上的伤,心中顿痛,恨她自己只是一个奴才,不足以和那些妃嫔抗衡,让小扣子白白受了这顿打。
微微一叹,将小扣子的胳膊放下,转身去柜中翻百里玉珩给自己的药。
小扣子不知自己的师父要干嘛,经方才温子恪红了脸,纵使一脸茫然,也不敢再轻易再动。
温子恪回头,见小扣子的胳膊还在半空中端着,心里暗骂小扣子痴傻,可还是没有来的心疼。
将那袖子往上拉拉,伸手将药挖出,小心翼翼的抹在小扣子的伤口之上。
那药许是带着刺激,小扣子疼的一抖,想要收回,温子恪察觉到他的躲闪,手用力一握,呵斥道:“这会儿知道躲了,挨打的时候怎不想着跑?”
闻言,小扣子微微张大,似不敢相信自己师傅的话,惊讶开口“师父,您没开玩笑吧,丽妃娘娘要惩罚我,若我跑了,被逮回去,绕是丽妃娘娘待人温柔些,也会把我挫骨扬灰。”
温子恪被小扣子的憨傻模样,逗得想笑,压了压,没绷住,露牙缓缓笑开。
小扣子见温子恪有了笑脸,嘴巴轻咧,也随着笑开了花。
待温子恪为小扣子上完药,搭了他一眼,无奈道:“那丽妃看似和善,却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以后赶上她宫里的活计,能躲便躲。”
闻言,小扣子微微点头,看着温子恪,眼睛放光:“师父,师父,您知道吗?今日上午,皇上下旨,封了一位民间戏子为妃,赐名号为贤,这各宫听闻,都翻了天了。”
话落,温子恪心下一凛,想来百里玉珩的动作可当真快,昨日入宫,今日便被封为贤妃。
温子恪尽力压下心中的怆然,勾起一抹难看的笑颜:“那女子我昨日见过,长得颇为好看,管她是民间戏子还是名门闺秀,只要能讨得皇上宠爱,那便是厉害。”
小扣子许是很赞同温子恪的话,微微点头。
温子恪心中那抹悲怆越大,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开口:“小扣子,你也守了我一夜了,我已无碍,快回去休息吧。”
小扣子见温子恪眼底尽是黑青之色,本不放心,可看温子恪的精神还算不错,便没再坚持,为温子恪盖了盖被子,便转身出了门。
小扣子一走,温子恪倒回了被窝里,有关于百里玉珩的事情不想再提,如今,温子恪只想寻思些别的去抵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悲愤。
忽然,百里云鹤的脸映入脑海,温子恪一惊,百里云鹤所给的恐惧相比于在百里玉珩那得来的疼,此时想来,倒要好受几分。
昨日在御花园的亭子内,百里云鹤的话再次袭来。
百里云鹤要她做他的奸细,同他里应外合夺取百里玉珩的皇位。
在百里云鹤说出的瞬间,温子恪就已笃定她不会听命于百里云鹤,绕是昨日百里玉珩那般对她,温子恪也没有一刻动摇她的想法。
百里玉珩是她不惜拼下性命去守护的人,她又怎能忍心将百里玉珩退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温家亦是她不能割断的牵挂,作为温家的人,守护温家上下,也是温子恪不能推卸的责任。
百里玉珩不能背叛,温家也不能不顾,若想保全这两方,就必须除掉要揭发秘密的百里云鹤。
想罢,温子恪眸色一暗,想起百里云鹤的种种威胁,心中的想法越加笃定起来。
一阵硌痛感传来,温子恪将手挪到身下,再拿出时,那个药瓶正在温子恪的手中,此时是白天,借着较亮的光线,温子恪细细瞧去,只觉这瓶子比昨晚看时还要精致几分。
脚上的疼痛再次传来,温子恪缓缓起身,将脚从被子里伸出,只见昨日还肿得老高的脚腕,此时已消了大半。
这御用的药膏就是要比平常的效果显著,温子恪微微一叹,百里玉珩那双幽深的眸子突然映在眼前,温子恪一惊,此时,百里玉珩许是正同那信封的贤妃在寝宫共处,想来,定是十分愉快……
百里玉珩给的药膏温子恪每日都在涂抹,第三日晨起,温子恪的脚伤已好的差不多,外表看着没有异样,只是走路稍微用力时会有些疼痛。
如今百里云鹤被软禁,待在王府里不得进宫,温子恪碍于脚伤被百里玉珩准许在屋中修养,没有活计又不用害怕百里云鹤的威胁。
温子恪吃饱了便睡,日子过得倒十分悠闲。
可这悠闲生活没过多久,第四日的晌午,百里玉珩便命大总管来叫温子恪,前往寝宫伺候。
方才小扣子来送的膳食,温子恪见今日的饭菜较为丰盛,胃口大开,吃得尤为开怀。
可嘴里叼着块肉刚要咬,门口棉布被掀开,紧接着木门吱呀的声响,温子恪一脸怔愣的抬头,见大总管手持拂尘,正站在门口。
大总管见温子恪嘴上那块油腻腻的肥肉,嫌弃的皱眉,临了,还不忘抬起一只手去将鼻子遮住。
温子恪没想大总管会突然到访,正愣神,却被他那身上的冷气凉得一个机灵。
前方,大总管瞪温子恪一眼,眸子里盛满怒气,还夹杂一丝嫉妒,扯着嗓子开口:“狗奴才,皇上让你养伤,你竟在这儿想享起福来了,杂家看你真是活的越发腻歪了。”
温子恪不敢惹大总管生气,在他手底下这么多年月,深知倘若得罪了他,必然会没有好果子吃。
想罢连忙起身走到大总管面前,双手虚扶他的一侧小臂,略微弯腰,谄媚的笑道:“大总管,您莫生气,外头冷,赶快坐着暖和暖和,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呀?”
那大总管平日里最受不了人家这般,看到温子恪服软,也随温子恪坐了下来。
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不少,白了一眼温子恪,又略微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嘴上的凌厉劲儿没减:“杂家倒是不想来你这寒酸地儿,皇上那边儿缺人伺候,想来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特命杂家来喊你回去。”
温子恪一凛,这几日她刻意避过有关百里玉珩的任何事情,不听不念,本以为这心里舒坦许多,可谁知,这会儿叫大总管提及,那心还是狂跳不止。
尽力压制将要涌起的悲怆,温子恪没有抬头,只伸手去抠衣摆上的简单绣纹,闷闷开口:“皇上那头不是您一直伺候吗?怎的会少人?”
百里玉珩不喜太多人在寝宫,那里也是他唯一落的清闲之地。
从前温子恪没调过去的时候,一直都是大总管在伺候,可温子恪一来,所有重要的活计都给了她。
大总管虽已到了年龄,百里玉珩体恤,有意找人代替他,让他出宫安享晚年。
可大总管久居深宫,一步步的爬到今天的位置,好胜的性子自然融进骨髓里,明知道即便没有温子恪,还是会有别人代替他的位置。
可奈何心中一股子气憋着,看温子恪就越发的不顺眼,被温子恪提及要害,那大总管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立马冷了起来。
尖锐的嗓子再起:“本来只有皇上自己大可不用你去伺候,可奈何皇上近日册封了贤妃娘娘,整日宿在寝宫,奈何皇上又不肯为贤妃娘娘拨一些伺候的宫女,样样指着杂家一人,当然有些不够用了。”
闻言,温子恪抠着绣纹的手指稍微停顿一下,随即更用力的抠了起来,几处不结实的已起了丝线,可温子恪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见温子恪许久没搭话,大总管也没了耐性,从座位上起身,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愣着作甚?皇上正等着你我二人复命,你不想活,杂家还要好好的,别再磨蹭,赶紧将衣服穿上。”
温子恪微愣,重吐口气,知道自己早晚都要去面对百里玉珩,这是没法逃避的事情,没再耽搁,将头换换抬起,眼底的悲怆神情已被那抹清明所替代。
看着大总管,开了口:“我这就换衣服,还请大总管移步……”
说这话时,温子恪还有些害怕,生怕大总管一个不乐意,将她活剥去。
好在温子恪的怪异性子早在宫中一众太监里传开,绕是这大总管也知道温子恪不喜见人的习惯。
大总管心里知晓,再加上不想耽搁回去复命的时辰,狠狠剜了温子恪一眼,拂尘一甩,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关门的吱呀声响加上那股子熟悉的寒气,温子恪不由的又打起寒噤,确定大总管已离开,却生怕他再折返回来,连忙下地将门反锁。
待温子恪穿戴整齐出门时,已过了好一会儿,久到大总管的眼毛也染上一层薄霜,略显臃肿的身子正微微颤抖。
许是太冷的缘故,那两排牙齿也开始打架,嘴巴闭的极紧,却仍是阻止不了它们。
温子恪看大总管的模样好笑,没控制住的出声,在触及到大总管那一记眼刀之后,生生将剩余的欢愉尽数吞回肚子里。
见温子恪收声,大总管才满意转过头,温子恪自觉没趣,将头转向四周,才发觉道边的树叉上都堆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打眼看去,茫茫一片,正在冬日的阳光里闪闪发光。
那天大雪之后,温子恪心情不好再加上脚上有伤,便一次没出过自己的院子,平日里就是饭菜也是小扣子给她打好再送来。
冬日的光照不是很强烈,但有了积雪的映衬,便越发的晃眼起来。
但即便被闪的睁不开眼,温子恪还是想去看那美景。
从前没入宫时,常常听人讲,这宫中最美的时间不是花开遍地,而是落雪的时候。
红墙绿瓦再加上纯白的积雪,三种色彩相插,更能体现出这建筑的宏伟壮阔。
每当上总管之前,温子恪是极其惧怕冬天的来临,因为在宫中,若没个地位,过冬取暖都成问题。当了总管以后,事情多,忙的整日都没有闲暇,温子恪入宫几年,这还是头回的去倾心欣赏这景色。
当真美得不行!
“温子恪,皇上这几日一直留贤妃娘娘宿在寝宫,各宫的嫔妃早有了意见,若在这样下去,只怕会起乱子,杂家怎么劝都没有用处,待会儿,你见到皇上,可千万要说几句。”
温子恪正看的兴起,身旁便传来大总管那尖锐的嗓音。
温子恪苦笑,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奴才,又怎能劝得动皇上,可终是不想被大总管骂,只得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自大总管说完以后,温子恪一路都在寻思着百里玉珩。
百里玉珩夜夜留新封的贤妃娘娘在寝宫,又不拨宫女来伺候贤妃日常起居,全凭大总管一人忙里忙外。
这等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温子恪听来,却没有半分奇怪。
贤妃娘娘之所以能从一个民间戏子,在一夜之间没我家族势力依仗的情况下,直升到妃子之位,全是因为她面容与逝去的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百里玉珩对先皇后用情至深,如今有了相像之人,哪怕不是先皇后,他也会将其守在身边。
关于百里玉珩为何既不派遣宫女伺候贤妃娘娘的日常起居,又不为贤妃娘娘选择一个寝宫。
自然是因为先皇后便是死于后宫之争,那妃嫔能有给先皇后投毒的机会,就是因为先皇后宫中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宫女。
百里玉珩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生性多疑,自出生开始便见惯了人情冷暖。
再加上先皇后的事情,对他的打击颇大,百里玉珩这么多年来一直饱含着对先皇后的愧疚,如今找到了与先皇后相像贤妃娘娘,百里玉珩定会小心谨慎的去守护,断不让贤妃出一点儿闪失。
温子恪苦笑,敛了敛心神,将目光从那美景中收回,如今她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再去欣赏,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跟着大总管步步往前。
一路上二人极其安静,大总管没再搭话,温子恪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好不容易到达百里玉珩的寝宫,温子恪在门口站定,瞄了一眼大总管。
大总管感受到温子恪的目光,又递过一记眼刀,哼哼倒:“还磨蹭什么?赶紧跟杂家进去。”
话落,也不等温子恪答不答应,脚步往前,便推门进了屋。
温子恪努努嘴巴,也跟着进去。
百里玉珩殿内那股子熟悉的香气传来,温子恪一凛,缓缓抬头,前方,大总管已越过那珠帘子。
“皇上,温公公的脚伤已然大好,现在正在外间等着。”温子恪听大总管在内室的话,自觉的顿住了脚步,何时,她进百里玉珩的内间儿也要有人进去通报了。
那抹熟悉的气闷再次涌上心头,温子恪大喘口气,只使出全身的力道将其压制下去。
几日前,她便在百里玉珩和那新封的贤妃娘娘的面前丢尽颜面。
如今,她定要给自己挣回一口气,不为别人,只为在百里玉珩面前还能体面一些。
前方,百里玉珩沉声开口:“让他进来吧。”
闻言,那大总管立即开口:“奴才这就去叫他。”
温子恪的脚步定住没动,等着大总管出来。
“还不进来?”那尖锐的细细嗓音如约而来,温子恪吸吸鼻子,没敢耽搁,便迅速紧跟上去。
过了珠帘子,温子恪微微抬高下巴,只见百里玉珩还是如从前那般半依在软榻的小桌上,眸光淡淡,正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
此时,阳光正好,有些光亮传过窗子打到百里玉珩的侧颜之上,再映入温子恪的眸子,温子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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