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寿文化”中,除弱冠礼是二十岁整寿行礼,其余都遵行“做寿忌九,逢九说十”的习俗。
若是普通人家,没到三十岁是不能做寿的,但在皇家宗室之中,孩子一出生即为“贵人、大人”,所以九岁做十岁寿宴也就不为过了。
[注:现在人最早可以五十岁做寿,一般做六十大寿,后面逢十都是大寿。但古代人平均寿命短,有些人三十岁就做外公、爷爷了,所以可以做寿。]
不过越王世子终究是小辈,真正的朝中大员顾及脸面很少有亲自到场的,一般都是派出子侄或属下、门生来代为贺寿。
而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可以不顾及脸面,但是越王又没有邀请他们,他们也没有资格来参加此次寿宴。
不过人没资格,贺礼却要送到。
虽然越王府的管家早就安排人把那些送礼之人劝返,但还是有不少人扔下名帖和贺礼就跑了。
越王府今日没有那么多人手把礼物给他们一一送回,就只能开一间空房子,把那些准备退回的贺礼放在里面。
其余肯收的贺礼,则要按照礼单上的内容一一唱说出来。这可不仅仅是为了炫耀,还是主家对客人的一种感激方式。
当然客人之间也会根据贺礼的不同来判断访客与主家之间的关系,其中也不免有互相攀比的想法。
像武松这些表演(比赛)人员是没有资格从越王府大门进入的。
柴进与武松等人在酸枣门汇合,一路来到越王府门前,自有知客将柴进迎入大门,而武松等人则只能跟着越王府的一名小厮从王府东北方向的角门进入府中。
这可不是越王府故意为难蹴鞠队众人,大宋是个尊卑有别的社会,就算越王府允许蹴鞠队从正门入府,队中至少一大半人不敢进,毕竟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从正门入王府。
那小厮直接将武松等人引到了越王府的下人厨房,待众人都进了大厨房,小厮开口道:
“诸位是我们越王府请来比赛蹴鞠的,现在离比赛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就先在这里歇息。
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我们王府厨房给大家备下了一些蒸饼和熟牛肉,大家可以自行取用,但不要吃多了影响一会儿的比赛。”
蹴鞠队众人其实是吃了早饭过来的,但听说王府还备了吃食,不免有些感动,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又不由人人气结。
立刻有人喊道:“少看不起人了,我们在柴家什么上好席面没吃过,岂会为了几个蒸饼吃撑了。”
那小厮也不争辩,冷眼乜斜了一眼道:“灶上有热水,那边水缸里有冷水,想喝自己动手。一会儿另有专人带你们去蹴鞠场,我就先告退了。”
小厮在众人骂骂咧咧中走了,离开时带着一脸的不屑,他堂堂王府小厮岂能与这些乡下来的蹴鞠粗汉为伍。
武松认真观察了一下燕青、时迁和彭家五虎的表现,几人均没有表现出很气愤的情绪,似乎小厮刚才的态度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这就是逐渐成熟的表现,不与自己层次相差太多的人争执、生气,因为这样的人不值得浪费精力。
“兄弟们静一静,静一静!”彭三见群情激奋,于是出来安抚众人。
有人没好气道:“彭教练,咱们这样被羞辱,你怎么不生气呢?”
彭三笑道:“为什么要生气?大家有没有想过,堂堂越王府下人的态度为何会如此恶劣?与外面的风评相差很大。”
这几日众人或多或少打听了一些关于越王府及王府球队的消息。
汴梁人对越王的风评还不错,做人做事都十分低调,从没听说有家奴下人欺负百姓的事情。
“彭教练,您是说刚才那小厮是故意激怒我们?”柴家蹴鞠队的原前锋之一,现在的替补柴铁贵问道。
“对,他就是故意的。他想让我们愤怒、暴饮暴食,从而影响上场状态,这样越王府的蹴鞠队就可以轻易打败我们。”彭三肯定道。
“么的,越王府怎么这么阴险,是怕输了没面子吗?”有急性子之人立刻国骂开道。
彭三急忙做了“嘘”的手势:“别乱说话,谁知道厨房四周有没有人偷听。东京地头,我们得罪了宗室贵胄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先各自找地方休息,不要动这里的吃食饮水,只用我们自带的干粮和水酒,一会儿上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蹴鞠队众人此刻人人义愤填膺,心头憋了一团火,此刻若是立刻比赛,他们非得将对方踢死踢伤几个不可。
武松笑着走上来,拍拍柴铁贵的肩膀道:“铁贵,一会儿你和钢猛、银禄搭档锋线,若你们能胜最好,若是不能胜,我和燕青再上。”
柴铁贵、宋钢猛、储银禄是柴家蹴鞠队原来的三大锋线,实力都很不错。不过武松、燕青加入后,铁贵、钢猛就沦为替补了。
储银禄因传切出众担任球队前腰,与时迁连线效果十分不错。
武松根据之前收集的信息判断,越王府蹴鞠队的实力可能略逊于晋中曹家和广宁赵家,所以他和燕青并不准备上场,免得暴露了全部实力。
柴铁贵是柴家远房,平时与武松等人相处更为轻松一些:“武都头,今天我就不客气了,要抢抢你的风头。不过我怕赢得太多,越王面子上过不去。”
武松笑道:“你放一百个心,越王也是蹴鞠高手,他带出来的蹴鞠队即使不胜,也不会大败。说不定你们一大意,还会输了比赛。”
“有武都头和燕公子坐镇,我们一点都不担心输球的事情。既然您说越王府蹴鞠队还有两把刷子,那我们就要全力以赴,一来是为了越王的奖赏,二来试试东京蹴鞠界的实力。”
众人又笑闹几声,就各自寻找地方休息去了。
下人厨房的椅凳不够,有些人索性将厨房旁的柴房也打开了,去柴垛上躺着。
众人或坐、或躺、或饮水吃食、或低声交谈,根本看不出一点紧张情绪。
武松这才拍拍彭三道:“你安抚人心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等去了青州,你就做我的副军师吧。”
彭三的面皮抖动了一下,但旋即压下心头狂跳,抱拳躬身道:“谢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