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走近的,是一名模样清俊的男子,身长七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气质。艾城雪想了想,这才记起是家中的二子,卞秀昭所出。
她想低头假意没看见,然而艾云平似是特意要引她注意,偏生走到她跟前,喊了一声。
艾城雪无奈,只得抬头。
艾云平这才道,“许久没有见到三妹,近来可好?”
艾城雪面无表情的点头,“自然是好的。”
“这样啊。”艾云平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便朝着卞秀昭的方向走去。堂内不时的传出低笑声,似是针对她们,艾卢月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到艾城雪身上。艾城雪视若无睹,反倒将艾卢月气个不轻。
哼,装吧,看你还能够矜持多久。等到圣旨下了,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她刚这么想着,门口的小厮突然大喊,“圣旨到!”
众人一惊,连忙上前请安。只见来人身着精美服饰,由上等丝绸裁剪,绣着繁杂的花样,艾义昌一见,眼前一亮,笑呵呵的迎上前去。
“哟,竟然是总管公公前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惊呆了——当朝总管公公,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卞秀昭与艾卢月满面红光,皆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激动。
“护国公大人有礼了,杂家今日是来宣陛下旨意的。”总管公公谦虚一笑,两人互相唠嗑了几句,总管公公便拿出明黄的绸卷,众人一见,连忙跪下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卜测卦象,察二皇子与艾三小姐八字不合,倍感心痛。撤先前婚约,另择艾家嫡女艾卢月为二皇子正妃,艾家三女艾城雪为三皇子正妃,钦此。”
一瞬间,众人又惊又喜。艾义昌呆怔半晌,听的总管公公一声咳嗽时,这才回神,上前结果圣旨,举至头顶,朗声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艾城雪站在众人最后,听闻圣旨时亦是一僵,此刻脸色已然布满寒霜,宛若冰封万里的大雪,冻彻心骨。
“这……”艾义昌连忙靠近总管公公,将装满黄金的荷包悄悄塞入他的袖中,低声问道,“公公,这将雪儿嫁给三皇子是何意?三皇子不是早已经……”
那个惊才绝艳的战神皇子不是早已经殒落了吗?难道皇帝是要结冥婚?艾义昌脸色十分难看,他还指望着艾城雪日后功成名就,振兴艾氏一族,继而嫁给高官之子,从此他艾府可保高枕无忧。没想到,皇帝竟然来这么一手。
总管公公知道艾义昌出手大方,旁若无人的结果荷包后,这才道,“艾三小姐天资如此聪慧,能够令她很好发挥此项,除却有天才之名的三皇子,还能有谁堪此大任?”
说罢,语重心长的对艾义昌道,“护国公,艾三小姐如今是皇上眼中可肩负大秦未来的红人,已不是那个深藏闺中的小女子了。”
“若是艾三小姐愈发入圣上的眼,护国公将来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杂家都得赶着巴结着您呢。”总管公公讲的抑扬顿挫,字字却勾的他心旷神怡。艾义昌缓下了脸色,心境与方才截然不同。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告知。”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艾卢月听闻三皇子,起先还未回过神来,她支肘碰了碰卞秀昭,侧首低声询问道,“娘,公公说的三皇子是谁?怎未曾听说过。”
卞秀昭脸色沉重,神色复杂,嫉恨的出声,“你可听说过秦天大陆三名惊才绝艳的男子?落日城少主荀长清,北霜国二皇子北千霜……其中最耀眼的,便是我们大秦战神三皇子,司云斋。”
“这……”艾卢月失声惊叫,知道自己的动静太过于引人注目后,讪讪的低下了头,可目光还是瞟到卞秀昭身上,不可置信的开口,“可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不是已经……”
“若真是如此,今日这圣旨难不成还是玩笑!”卞秀昭恨恨的开口,“我就说艾城雪这个小贱人怎会如此大方,原来是早就攀上高枝了!”
艾卢月还有些迷糊,可心里如明镜似的清楚,天才战神,与二皇子,哪一个带来的荣华富贵更瞩目。
她隐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捏紧,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印痕。
而此刻,艾城雪早已回到朱兰院。几乎没有人发觉她何时离开,艾城雪进入屋中时,秀芝与雅芝这才气喘吁吁的追赶上,还不等她们开口,对上艾城雪阴沉的可怕的脸色时,噤若寒蝉。
“混账!”艾城雪硬生生将茶盏捏成粉末,化作一堆白色的碎灰落在地上。她威压过盛,身后的两名侍婢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抖若糠筛,艾城雪意识到了这一点,看了看二人,这才缓和了怒火。
“小……小姐……”秀芝犹豫着开口,“您是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我现在恨不得去杀了那个狗皇帝。”艾城雪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冷面,一双凤眸微微挑起,带着凌厉的弧度。秀芝与雅芝相视,皆看到了对方的苦笑。
“今晚照常守住朱兰院,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千方百计的给我拦下来。”艾城雪拍案而起,似是想起了什么,问向二人,“三皇子住在哪儿?”
秀芝一愣,连忙回道,“三皇子不同于其他皇子,被允诺单独住在宫外。就……就在盛平街的三皇子府。”
盛平街……不就是在附近吗。艾城雪嘴角一抹,划出一道不怀好意的笑意,眸中是猛然簇起的杀机。
入夜,艾城雪换上夜行衣,召唤出小黑,飞行在寥寥夜空之下。
艾城雪低头看了小黑柔顺的黑毛,略微好奇,“没想到你竟能够凌空而行,我以为你只会在陆地上跑,倒是便利。”
“不仅如此,我亦能够在水底呼吸。”小黑并未开口,声音通过传音传输到艾城雪脑中,艾城雪点了点头,小黑具有其它动物的习性吗…这与麒麟倒是十分接近了。
不过片刻,小黑身形停驻在盛平街上空。艾城雪朝下方扫视一眼,眼尖的发现一块硕大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刻着“三皇子府”四个大字。于高空纵身一跃,似落叶般轻轻落在屋檐勾角上,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府内零星的烛火,她很快寻得一处,向前跃去,身形似融入夜色般难以察觉。
艾城雪身形矫健,敏捷的穿过府邸与府邸间,避开巡逻的侍卫,极快的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她矮身贴着墙壁,将浑身的存在感减到虚无,屏息凝神,侧耳听着房内的动静。
听了半天,只有纸质翻阅的声音,主人似乎是在阅读书籍,艾城雪等了半晌,确认屋内没有其他人后,闪身一跃,纵身进了窗内。手摸向腰间,一把匕首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手中,脚尖一踮,锋利的刀刃顿时扣上男子喉结之上。
艾城雪牢牢的将匕首抵住男子的脖颈,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不准动,也不准出声,若是违反其中一条,立刻让你血溅三尺。”
话落,男子似是发出了一声低笑。艾城雪注视着匕首,微眯双眼。她身子较为娇小,此刻是将身子压低,为匕首制造着力点,以便第一时间割破他颈动脉。但这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无法抬头看他的模样。
单从他的态度来看,艾城雪只觉得眼前人不好糊弄。在性命被人威胁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笑出声来,况且……他似乎功力深厚,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