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戚贞玉蹦蹦跳跳地从主卧跑出来。
“江宴哥哥,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另一边的妈妈明显愣了一下。
“小江,你旁边是谁啊,你没和安安在一起吗?”
江宴被戚贞玉闹得心烦气躁,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然后拿起电话慌忙解释:“妈,安安没事,我马上就让她和你报平安。”
他没敢多说,匆忙挂断了电话。
江宴没搭理坐在地板上,嘤嘤啜泣的戚贞玉。
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找到聊天记录里,我曾发给他的新住址。
一脚油门开了过去。
中途还不忘抽空给我打电话。
可惜,一直是无人接听的提示。
冷战第一天,我在附近随便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还把地址发给了江宴。
那时,我脑子乱乱的。
一边舍不得二人的感情,一边不想要有瑕疵的爱情。
江宴也是。
他不愿意离婚,可他没有低头,也没有悔改。
只是偶尔释放一下廉价的关心,问我有没有消气。
我慢慢心死,打算和他摊牌离婚时,灾难发生了。
那时的我只想活下去。
仅此而已。
我们的开始,是我在街角救下奄奄一息的他。
当时,他被恶意报复的病人家属砍伤。
如果他那天来救我的话,我们的感情最终用他履行职责救我一命作为结束。
可他,最终欠了我两条命。
这期间,有无数个节点能改变结局。
倘若江宴按照规定分配救援医生与救护车,或许我也能活下来。
倘若江宴没有把我的求救,当作演戏,或许我也能活下来。
倘若江宴接到医院的消息后,能第一时间出发。
或许,我都能够活下来。
……最终,一环一环环环相扣。
是他亲手造就了我的死局。
那就让他,一辈子活在世人的谴责和内疚里吧!
江宴不知道拨了多少次我的电话。
被人接起时,他惊喜地唤着我的名字。
对面传来沉痛的声音:“您是宋时安的家属吗?”
“我们是市公安局,刚刚配合医院确认,宋时安是昨日的死者。”
“……先生,在听吗?
请您节哀!”
江宴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握着方向盘的手剧烈颤抖,嘴唇也在哆嗦。
“不可能!
我老婆才二十五岁,怎么可能会死,我可是医生啊!”
此时,导航响起提示:“您已到达目的地。”
江宴急于求证地抬头。
发现眼前的建筑,正是昨日他参与救援工作的高层。
他确认了我的门牌号后,如一摊烂泥跌坐在地上。
这是江宴第一次失态。
半晌后,他回到了事故现场,麻木地看着地上的血痕。
他终于认出,属于我的粉色箱子、碎花长裙。
江宴躺在我睡过的床上,安静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他又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江医生。
江宴先是冷静地去公安局认领了我的尸体。
然后冷静地通知了妈妈我的死讯。
最后又冷静地召集所有亲属,完成了葬礼。
无论是面对我妈疯了般的怒骂指责,还是戚贞玉讨好地温柔安慰。
抑或是讨厌我的婆婆在我的葬礼上安排相亲。
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有人骂他冷血绝情,老婆死了也没掉一滴泪。
也有人说他深情不寿,哀莫大于心死。
可只有我知道,无数个夜晚,他是怎么度过的。
江宴他,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