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皇帝是我的哥哥，他疼我，爱我，
却在敌国要求和亲的时候，
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毫不犹豫将我送出。
后来敌国攻进皇宫，他和白月光跪下求我，饶他们一命，
我笑道：「你们二人只能活一个，自己选吧。」
1.
「皇兄，离儿不想去和亲，求你收回成命。」
我跪在地上，哭诉着。
「离儿，小月她身体虚弱，楚人野蛮，若是去了楚国，她该怎么活啊。」
「那我呢？我又该怎么活？」
我叫云离，是姜国公主。
楚姜大战，姜国连连败退，最终楚国同意求和。
前提是姜国公主去楚国和亲。
如今姜国的公主，除了我这个嫡出的，还有母后认的义女。
琼华公主，苏月。
「裴宣，你呢？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转头看向他，问道。
他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裴宣，太子伴读，我曾经最爱的人。
「皇兄，你真的要为了苏月，舍弃我吗？」
「对不起离儿，朕别无选择。」
「那我要是死了呢？」
「朕和小月，会为你祈福的。」
真可笑，今天以前，我以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有皇兄的宠爱，有无尽的荣华。
这一切，都在此刻打破了。
2.
「陛下，让小月去和亲吧，小月可以的。」
看着面前瘫在皇兄怀里啜泣的苏月，我冷笑一声，上了轿子。
至走，再未看他们一眼。
一切都是假的，踏出这一步开始，我再不是姜国公主。
「公主，到王宫了。」
五天五夜的行程，终于到了。
楚国王宫高大恢宏，比起姜国只胜不弱。
「王上说，公主先不入宫，去景王府，好好休息。」
领路的宫人说道。
我点点头。
这楚王，怕是想先晾着我，给我一个下马威。
身在他国，我什么也不是。
「公主，您先休息，有什么尽管缺的告诉我们。」
下人们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云离啊云离，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亲眼看见那些人是怎么得到报应的！」
3.
「公主，今日大婚。」
晾了我三天，终于到了成婚的这日。
蒙上盖头的一刻，我暗自疑惑：
「为何无人教我楚国成婚礼仪？又为何不在王宫成婚？」
随即又释然了，一个别国送来和亲的，楚国怕是不放在眼里。
哪里需要费心教导。
「拜。」
「再拜。」
「夫妻对拜。」
我有点懵。
这成婚之礼，怎么和姜国一模一样？
「应当是碰巧相同吧。」
入夜，我坐在喜床上，静静等着楚王到来。
听说楚王年近四十，若是我父皇还在，应该和他差不多大。
有人进来了，我收回思绪，紧张的等待着。
喜帕被挑开，我没有看他，只是说道：「楚王殿下，姜国云离自此，便是楚国人。
前半生之事，云离都忘了。」
「是吗？」那人轻笑一声。
4.
嗯？
听这声音，不像是四十多的男人。
我抬眼看去，脸颊瞬间通红。
眼前哪里是四十多的老头，分明是二十岁的俊郎少年。
他生的眉眼如画，俊逸非凡。
我以为裴宣已经是最好看的男子，眼前这位比起裴宣来说，胜之良多。
「你是……楚王？」
我呆呆的问道。
他挑挑眉，说道：「你见过四十多的人长这样？」
这……倒是没见过，我诚实的摇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气氛一时间变得松缓下来。
等他笑够了，才解释道：
「你口中的楚王，是我父王。我叫司北寒。」
司北寒？这个名字我知道。
楚国名震八方的少将军，也是楚王唯一嫡子。
姜楚大战，就是他带军冲锋，逼得姜国连节败退。
我以为司北寒，该是一个络胡满塞的大汉。
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少年。
「为何是你？于礼而言，我和亲嫁的，不应该是楚王吗？」
「你以为楚国为什么接受和亲？
为的就是，要你。」
5.
「你可还记得，六年前在姜国都城，你救过一个被马车踩踏的小男孩。」
他一双桃花眼，笑的温柔。
我思绪飘远，终于想起来。
六年前，我拉着裴宣偷跑出宫去玩。
路上却遇到高官的马车，撞倒一个小男孩，那高官还在破口大骂。
当时裴宣没能拦得住我。
我直接冲上去，对准那官员的肚子，就将他踹倒在地。
当然，我也没讨到好处，被他的手下打的鼻青脸肿。
好在裴宣及时表明身份，才免得我被打死。
「你是那个小男孩？」
这才发现，眼前的司北寒和当初那个小男孩，眉目生的一模一样。
「是啊。你都不记得了，小离。」
小离？我正准备继续问的时候，他已经坏笑着走上前来。
「春宵苦短，小离，可不要浪费了。」
来不及思考，他便将我扑倒在床。
帷幔一层层落下。
6.
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时，我悠悠转醒。
浑身酸痛的厉害，身旁已经没有了人影。
看起来清秀文弱，怎么就像一头喂不饱的狼呢？
「王妃，殿下说您要是醒了，就先用膳，他待会便回。」
婢女小兰伺候我洗漱穿戴时，我才发现。
梳妆台上摆放的饰物，都是姜国样式。
「这是殿下特意从姜国寻来的，说王妃一定不习惯楚国的偏重头饰。」
小兰解释道。
我点点头，心下泛起一丝感动。
「那楚国的成婚之礼，与姜国一样吗？」
突然想起这件事，我开口问道。
「当然不同。
当日您与殿下大婚，延用姜国之礼。这是殿下求了王上许久，王上才同意的。」
心下了然。
刚梳洗好，司北寒便回来了。
「小离，昨晚睡得可好？」
我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瞋道：「大白天殿下说什么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发现，他是真的很喜欢笑。
7.
在楚国的日子，我过得还是很不错。
甚至比起在姜国皇宫，都还要好上几分。
「小离，父王召我们入宫。」
司北寒牵着我的手，带我入了楚国王宫。
王座上的楚王一脸板正，面容坚毅，神圣而不可侵犯。
「拜见楚王殿下。」
我正准备跪下，却被司北寒拦住了。
「小离，你见父王，和我一样即可，不必跪拜。」
我担忧的看了一眼楚王，他面色愈加沉了下来。
等待着他降罪，我大气也不敢喘。
终于，他开口了。
说的却是：「你管本王叫什么？」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身旁的司北寒倒是悠悠说道：「我的王妃还没习惯，叫你楚王也没关系。」
「哈哈哈哈，是是是，等习惯就好。」
上一秒威严端庄的楚王，此刻笑的慈眉善目。
「怎么样，王妃过得可还习惯？」楚王问道。
「多谢——父王关心，过得很习惯。」
司北寒插嘴道：「有我在，小离自然过得习惯。」
楚王瞥了他一眼：「本王与儿媳说话，你先别插嘴。」
8.
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会是刀山火海。
结果却是如此和谐的场景。
「小离，你远嫁楚国，真是辛苦你了。」
司北寒拥我入怀，声音闷闷的。
我摇摇头。
此生能遇到他，应该是我最大的荣幸。
「过两日，便是姜国使者送贡银的日子，你可要见见？」
姜楚大战，姜国不但要送公主和亲，还答应每年送贡银过来。
使者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我必须得见。
「我想见见。」
楚国王宫。
「北寒，你不怕云离与姜国使者暗通消息？」
楚王问道。
司北寒耸耸肩：「且不说她不会了。就算要传递消息，我有什么办法呢？」
终于到了这一日。
「小离，姜国使者已经在外等着了。」
司北寒告诉我之后，便离开了。
9.
我一步步走近，那人始终背对着我。
「姜国使者？」我开口问道。
他转身的那刻，我心中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裴宣。
他有些消瘦，脸色苍白。
「阿离……」
「使者自重，如今改称我一声，景王妃。」
我淡淡的说道。
「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声音沙哑，苦涩的说道。
「裴大人，当初什么也不说，如今说这些，真让人感到虚伪。」
永远也忘不了，他背过身去的那一瞬。
狠心，绝情。
我喜欢他的那些年，京城人人皆知。
唯有他，一直不置可否。
如今想想，大概我就是个笑话。
「离儿，对不起，我……」
他想要拉我的手，我正准备躲开之时，猛然受到一股强大的力。
接着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使者，王妃不想与你靠近，你没看到吗？」
司北寒漫不经心的说道，双眼却是死死盯着裴宣。
「抱歉，是我失礼了。」
裴宣很快调整好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皇上给王妃的亲笔书信。」
我没有伸手，是司北寒接过，对裴宣说：
「多谢姜国皇上，给我送来珍宝。」
10.
「小离，你不打开看看？」
我盯着书信，封面是皇兄的字迹。
吾妹亲启。
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我当然做不到全然不顾。
颤抖着打开书信。
「离儿，见信如面。
……
如果楚国还要发动战争，兄求你一定要不惜一切阻止。
你若客死，兄和小月定替你建衣冠冢，入皇陵。」
我冷笑一声。
一句关心也没有，全都是利用我。
司北寒见我如此，接过信看。
「混账！小离，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把撕了信，将我揽入怀里。
「司北寒，我没有哥哥了。」
「以后楚国，就是你的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11.
中秋宫宴。
本来我不想参加的，但司北寒执意让我去。
「让他们都看看，你就是将来的楚王后。」
我走进大殿的那一刻，就听到群臣们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姜国公主？」
「可不是吗，毕竟是姜国人，也不知如何迷惑了景王殿下。」
「姜国人一向狡诈。」
司北寒捏了捏我的手，然后向着他们说道：
「这就是本王王妃，楚国未来的王后。
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可单独来与本王说啊。」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比。
随后，他便拉着我准备入座。
「且慢！」
一个白胡老大臣站起身来，直直看着我。
「景王殿下，是打算让她参加宫宴？」
「有何不可？」
那老大臣沉声说道：「姜国之人，怎能入我楚国宫宴？」
我扯了扯司北寒的衣袖，他便不再做声。
12.
「敢问这位大人，楚国有规定，姜国之人不能入宫宴吗？」
我缓缓起身，问道。
「虽然没有，但是——」
「我再问您，如今我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的？」
「景王王妃。」
我轻笑一声。
「我首先是景王王妃，其次才是姜国公主。
既然来了楚国，我的第一身份，便是楚国人。
其他的身份，我并不看重。前尘往事，和我再无关系。」
和亲来的那一刻，我便不再是姜国公主。
司北寒揽过我的肩膀，对着那位大臣说道：
「你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
那白胡子大臣叹息一声，闭上了嘴。
我是从不是胆小怯懦的人，不能总是站在司北寒的身后。
况且，我也要借此机会，告诉大家。
我云离，与姜国再无瓜葛。
「楚王到——」
「嚯哈哈哈哈哈」楚王大笑着走进来。
「都在呢？北寒，和王妃快落座吧。」
楚王都没有说什么，大家也再无人敢有质疑。
13.
司北寒最近避着我。
我去找他，下人总说在忙。
往日里，夜晚他必定早早回来陪我。
最近，直到三更他才悄悄回房休憩，不至五更又起身了。
总感觉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妃？」
下人见我来书房，正准备通报。
我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正准备敲门进去，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便又收回了手。
「殿下，您打算怎么对王妃说？」
「我还没想好，就是怕她伤心难过，亦或是左右为难。」
「您觉得王妃会向着谁呢？」
「姜国是她自小长大的家，她一定是顾念的。至于楚国，我不知道。」
后面的话我没有再听。
在房间里坐了一个下午，入夜，终于等到了司北寒。
见我还没睡，他似乎有些惊讶。
「小离，你怎么还不睡？」
我笑了笑，说道：「你最近瘦了。」
「我没事，这么晚了，你要早点休息。」
我拉住他：「司北寒，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一顿，然后是片刻沉默。
14.
「小离，我可能……要率兵，攻入姜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