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凑到周氏耳边道:“娘亲,我并不想嫁给贾公子,不要再解释了。”
周氏一愣,话到嘴边说了一半。
她不知道女儿怎么想的,谁都知道贾子陌跟她定了亲,只要他们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随便退亲,女儿能嫁到贾府也算是好归属。
可是,鹤儿却说她不想嫁!
周氏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准备出口的话再一次收了回来。
贾子陌着急问:“三夫人,清鹤妹妹的疤痕到底怎么样了?”
李清鹤抢先答道:“面积很大,狰狞恐怖,我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看了很多大夫都说不可能治好,所以,谢谢贾公子一番好意,我什么都不需要。”李清鹤表情坦然。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三小姐果然被雷击傻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她亲自承认自己治不好,贾府还能接纳这样的女人嫁入府中吗?
此刻,端坐正厅的王妃开口了。
“鹤儿,休要胡说!我大兴国名医众多,只要肯寻,肯定能找到名医,治好你的伤疤。”确实是当家主母的做派。
李清鹤起身行礼道:“多谢母妃关心,鹤儿自知身体有疾,配不上贾公子,还请母妃做主解除婚约,莫耽搁了贾公子的好姻缘!”
李清鹤态度真诚,语气却有几分冷傲!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诧。
一位身体有疾的庶女居然敢向当朝权臣的公子退婚?
原来,李清鹤自从被雷击后,就有异于常人的听力。
刚才,李淑瑶与姜氏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姜氏与贾夫人的耳语她也是听得真切,贾家人和姜氏杨氏摆的这一局不就是要逼她退婚吗?
刚才贾夫人还假模假样的跟娘亲上演“姊妹情深”的戏码!
哎呀,如此有个性的妹妹,真是让我更加喜欢了。
贾子陌内心按捺不住激动。
李淑瑶邪魅一笑: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凭你也想攀上贾府的高枝?
王妃正色道:“鹤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怎能如此胡说呢?”
周氏也拉住女儿劝慰:“我们一定能治愈伤疤的,只是时间问题。这门亲事是王爷定下的,你怎敢随口就退婚呀?还不赶紧给王妃和贾夫人赔礼道歉!”
贾夫人心下暗喜,她自己提出来了,正好解了我的为难,算她懂事明理。
李清鹤却在此时收起清冷的仪态,换了一副乖顺模样,走到大厅中央的位置,行礼跪下。
明眸含泪道:“母妃容禀,鹤儿自幼体弱多病,自顾不暇,上不能服待父母,下不能教导弟妹,如今身体有疾,更不敢拖累旁人。因此,鹤儿斗胆请求退婚。贾夫人和公子最是善解人意,体谅大度之人,跟府里素来关系又极好,定然能理解。”
“鹤儿!”王妃隐隐不悦!
李清鹤继续道:“当年,父王跟太尉大人定下的婚约,只说是王府小姐,那时鹤儿还未出生,也并未取名,故而,这桩婚事,可以是王府的任何一位适龄小姐,只要是府里的小姐跟贾公子定亲,这个婚约依然成立。如此一来也维护了两家的声誉!还请母妃与贾夫人定夺!”
“这……”王妃面露难色看着贾夫人。
“夫人也听到鹤儿的意思,不知道您对这桩婚约有何看法!”
贾夫人起身拍着王妃手背,亲切的道:“三姑娘真是懂事又识大体!王妃教女有方,我听她这么一说倒觉得颇有些道理!”
“不瞒王妃,今日,我带着陌儿来王府正为了此事。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该把婚事提上日程,男人们呀总是忙着朝廷之事,这儿女们的婚事都还得咱们操心不是!”
“夫人说得是!不知夫人觉得此事如何安排妥当?”
“既然鹤儿不愿意,这婚事也不能勉强!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但是日子还得她们自己过!我也是开明之人,三姑娘说得有道理,不如按三姑娘说的办。”
“夫人的胸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如此,我们两家定是能长长久久的和睦下去!”
王妃笑容可掬!大家一团和气,真是没有想到的和谐!
“母亲!”贾子陌突然站起来。
“母亲,清鹤妹妹只是害羞,可能……可能……你们都曲解了她的意思,她定然是愿意嫁给我的!”
贾夫人瞪了他一眼,立刻把他堵了回去。
“母亲……哼!”贾子陌惧怕贾夫人,又是众目睽睽不好驳了母亲的面子。
只得甩袖坐下,独自生闷气。
其实,他并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妹妹会留下多大的伤疤,即使她有伤疤又如何?
女儿的婚姻大事就这么三言两语解决了,周氏完全插不上话,心里也有点不悦。
虽然王府之事轮不上她做主,但是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女儿的决定未免有些草率,鹤儿只是一个小女孩,哪里分得清好与坏?
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无奈,于是,早早的跟王妃告罪,带着李清鹤离席回了“竹舍”。
席间,王府又传了歌舞姬前来献艺,丝竹管弦好不热闹。
然贾公子心中不快,借酒消愁,无心歌舞。
贾夫人与王妃又退还了当年定亲之物,由婢女转给周氏,乃是一对累丝金凤簪。
至此,贾子陌与李清鹤的婚约算正式解除。
不知不觉已至黄昏。
贾夫人辞谢众人,并与王妃相约再聚,然后带着一堆仆从护卫,踏着晚霞赶往贾家别院。
竹舍。
李清鹤跪在周氏脚下,听她委屈的哭泣。
“娘亲,不要难过!女儿觉得退婚是好事。”
“好事?”周氏委屈中有几分隐怒。
“鹤儿,你可明白当下局势?周氏和杨氏巴望着你被退婚,正如你说贾家跟王府的姻亲肯定不能断,这牵扯朝廷利益!她们都想攀贾家的高枝,咱们家虽说是王府,却是“七郡四十二州中”势力最小的一支,你父亲盼着联姻巩固与朝廷关系,所以,不是你就是李淑瑶或李淑雪,如今,你断了这姻缘,咱们以后在王府的生活怕是举步维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