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像三十多……
“那重要吗!!!”
李长思怒不可遏道:“我将一切和盘托出,已经是将性命交到公子您手里,您就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回应别人的信任吗?”
“你刚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滋味不好受吧!”安闲撇撇嘴,“现在咱俩扯平了。”
“你……”李长思一时气结无语。
安闲咧嘴一笑,隔案拍拍李长思肩膀以示和解。
正色道:“按你刚才说的,这仆事院如此罪恶多端,那么多年就没有人出来收拾他们?”
“并非没有,实则不能。”李长思重新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仆事院只对下位者残忍,却从不与上位者结怨。因此与他们有深仇大恨的人,大都无甚倚仗实力低微。我们这些人,在仆事院面前根本掀不起风浪。”
安闲皱眉:“这世上就没有一个有良心又有实力的人愿意出来主持公道?”
“自然有!”
“曾有许多豪杰义士站出来揭发仆事院的恶行,甚至公开向他们挑战。”
“可惜最后,他们都死了。”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全家老小无一幸免,死状惨烈。”
“有过几次以后,就不再有人愿意为我们说话了。”
李长思低下头。
“毕竟豪杰义士们也是怕死的,尤其是为了一群命如草芥的奴仆而死,就更不值得。”
说到这里,李长思突然神情复杂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对安闲说起这些。
人都是怕死的。恐怕这位公子也不例外吧。
李长思偷眼去看安闲表情,却见安闲若无其事的继续发问:“你是说那些豪杰义士,都是被仆事院所杀?”
李长思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光天化日的杀人,官府都不抓他们?”安闲奇道。
李长思苦涩一笑:“官府?他们可奈何不了仆事院。”
“仆事院行凶从不会派自己人动手。他们的长老堂里虽然供奉着许多高手,可杀人灭口这种下三滥的勾当都是花重金由顶尖的杀手去做。那些人来去无踪,出手隐秘,官府根本抓不到任何马脚。”
“再者,仆事院掌握着诸多官府中人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为官者自然也不敢主动与他们为难。”
“它还能掌握官府?”
“说是渗透更准确些。”李长思纠正道,“仆事院训练的仆从遍布五域,尤其受高官巨商的喜爱。那些仆从既然可以为了私利监视同伴,自然也会为了利益去帮仆事院监视自家主子。”
“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他们。”安闲轻声道。
他原以为这仆事院势力再大,总大不过吴谦堂堂一个掌握数万精兵的守备将军。
只要自己请吴谦出面,想要给几个人去掉奴籍应该不是难事。
现在看来,这仆事院俨然一个根深须长爪牙遍布的庞然大物。而且按李长思的说法,仆事院对脱籍一事看得等同于背叛,恐怕就是吴谦出面也难有作用。
想到这里,安闲直白问道:“仆事院的势力,跟吴谦的将军府比起来如何。”
李长思忖度许久才开口:“二者无法对比。”
“差那么多?”安闲吃惊。
“并非是相差悬殊。而是因为二者不在一个体系。”李长思解释。
“若是单纯以武力比较,那么吴将军麾下五万精兵,足以扫平仆事院在五域的所有势力。”
“可若是比勾连势力,逢迎权贵,以势逼人,阴出狠手,那还是仆事院技高一筹。”
“而且仆事院与边军本就分属两个阵营。仆事院受的是王权官府的庇护,而吴将军则归属于大将军殿麾下。这北域最大的两个势力从来是颇有默契的互不干涉。大将军殿只管边防城防,其它的全由各地府衙管辖。”
“因此有关仆事院的事,恐怕吴将军很难直接出面干涉。况且就算他出面……也很难有作用。”
李长思回答印证了安闲的担忧,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没有想过自己要面对的竟是如此复杂的事情。
李长思在一旁默不作声,其实心中波澜起伏。
他后悔在一开始就把仆事院的强大狠毒介绍得太过详尽。
他本应该去诱导安闲一点一点的与仆事院结怨,等到退无可退时,再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太急了。
因为他渴望一个帮他去对抗仆事院的强大助力已经太久了。
逃亡的十年中,他曾数次委身为奴去接近那些强大的存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希望能够找到一份足以对抗仆事院的倚仗。
可惜从未如愿。
那些人要么是徒有虚名的跳梁小丑,要么就是将他们这些仆从视为草芥的无耻败类。
两年前当他听闻,雄关城守备将军吴敌为人刚正,嫉恶如仇,更是十方豪杰谣上有名的顶尖高手,便立时满怀希望的来投。没想到被收入了这个偏郊别院,连一次交谈试探的机会都没有。
长久的等待,希望与失望的交织煎熬里,他已经快要放弃,几乎决定就在这北境边城了却残生时,安闲出现了。
就像一轮炙热的太阳。
他呵斥仆从们的卑猥姿态,对那些礼教规矩嗤之以鼻,将他们平等视之,不愿凌驾于众人之上。
他对仆从们充满了同情和尊重,似乎生来就与他们是同一阵营。
最重要的是,他拥有强大的实力。
不仅是雄关城守备将军的贵宾,更有传言说,北境无敌的吴敌将军正是因为惨败于他手,才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吴谦。
安闲的出现对于李长思来说,
就如同溺毙之前的那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抓在手中。
以至于对方初初表态,他就急不可耐的想将他拉入对敌的阵线。
此刻,面对安闲状似犹豫的沉默,李长思心跳如狂擂的战鼓。
他害怕安闲在最后一刻退缩,让他最后的希望化为梦幻泡影。
李长思经历了他人生中最煎熬的一次等待,
以至于当安闲终于开口时,他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以后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许诺办事了。”安闲揉着额角苦笑道。
李长思听了只感觉眼前一黑,却听安闲又说:
“可既然答应了,无论如何也要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