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望北闷哼一声,转头问我:“你觉得呢?”
我默不作声。
他似是痛极了,趴在我脖间,轻声道:“因为见不得喜欢的人受伤。”
我浑身顿时一颤。
思绪又被拉回从前,在我和裴瑾行夫妻和睦之时,我们也在街道遇见土匪抢劫。
而那时,土匪刀剑向我们挥来时,裴瑾行第一反应不是护住我,而是跑开。
直到我被路人得救,他才堪堪来看我。
我问他为什么要抛开,他却说,不由自主。
那时我竟也觉得有道理,人畏生死,确实不由自主。
可今日我才知道,爱与不爱的区别,实在是太明显了。
“季望北,你真傻。”我有些哽咽,撕开裙摆为他包扎。
他唇色惨白,却还有心思取笑我:“这才多大点事?你怎么就哭成花猫了?”
“要你管!”我作势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时宜。”季望北语气忽然沉重,“我马上要回去了,你……考虑好了吗?”
我愣了愣,半响才缓缓张嘴:“我——”
“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何时,强盗已被官兵压下。
我看着裴瑾行站在地方官之首,蓦地冲我而来。
他双目充血,眼龇欲裂:“沈时宜,我说你为何会突然闹着要和离,原来是在家找到了情夫!”
我冷下脸:“莫要胡说!”
“那你们方才在做什么?”裴瑾行怒声吼着,“我还未答应和离,你就不许碰任何人!”
我气得发抖,“你早已同意放我归家,这又是做什么?”
一说到这,裴瑾行神情更加疯狂,“沈时宜,我后悔了。”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你不能离开我,你生是我的妻,死也是我的妻。”
我很少听到光风霁月的状元郎说过“后悔”,他总说人生,没有后退之路。
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就是连后悔也得硬生生撑着痛苦。
可他如今这般强硬的模样又是做什么呢?
“裴瑾行,迟了,太迟了。”
“在你想通过傅娇娇升高位时,我曾给我你无数次的机会。你日日夜夜说着你的娇娇,同她偷偷苟且,甚至为她备下聘礼时,你有想过今天?”
裴瑾行脸上血色尽失。
“裴瑾行,你现在对我只是执念,又何必执着?”
裴瑾行嘴唇颤抖,而后看向我身侧的季望北,他眼神一亮,又像寻到了什么希望:
“时宜,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对我如此狠心的?”
“那他消失了,你是不是可以回到我身边?”他拔出身侧的剑,作势冲向重伤的季望北。
可他不知,季望北在边疆行军多年,就算重伤,也能将裴瑾行打趴下,他一个文弱书生又怎是对手?
仅一次交手,裴瑾行便痛呼倒下。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看也不看。
“我不要傅娇娇了。”身后人声音嘶哑,用尽力气:“我只要你,好不好……”
我只觉得更加恶心,“傅娇娇对你也是诚心,你也说不要就要了。”
“裴瑾行,我早就说过,你没有心。”
我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那份婚契,当着他的面,烧了个干净。
熊熊燃烧的婚契,照亮了一方天地。
我如释重负,而当红纸化为灰烬时,
裴瑾行突然呕出一大口血,倒地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