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郎死也不会想到，三日后他会在尸潮里亲手刺向妻子的心脏。
第一日禄安十七年的秋雨来得蹊跷。
雨丝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腐臭味砸在瓦檐上时，陈三郎正蹲在茶馆门槛边刮铜灯。
城门口贴了三日告示，说是倭寇混入流民，无通行文书者禁出——可刘员外的马车今早分明载着八箱红木马桶出了城，守卒连查都没查。
“掌柜的，郑屠户家的肉——”卖炊饼的小六缩在门框外，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陈三郎头也不抬：“赊账的免谈。”
“不是肉！”
小六突然扑进来，后襟裂开三道血痕，“是郑屠户疯了！
他啃了王铁匠的肠子！”
茶碗哐当坠地。
“去去去！
往后退，别在这妨碍我插门闩！
反正这二日也没什么生意！”
陈三郎的吼声劈开雨幕。
八仙桌抵住门板的瞬间，街尾传来马嘶声。
骑官马上玄甲兵一边拿着鞭子抽打马尾一边喊道：“今有岭南流民作乱！
闭户静待王师！
擅出城者！
斩！”
陈三郎把一边把椅子摆好，一边嘀咕道：“前天还说城外闹猪瘟！
如今说辞却换了套。”
在一旁的阿宝忽然指着糖纸笑：“爹，赵叔说这糖能猪瘟。”
陈三郎的后脊梁倏地结了冰。
隔壁赵铁匠铺子，三日前就封了门——正是知州大人签发通行文书的日子。
“糖从哪来的，赶紧给老子吐了，以后再乱吃乱拿，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罢，陈三郎抬手作势像儿子扇去，阿宝却笑着跑开，平日里父亲总是用这套吓唬他。
第二日日头在云层发出微弱惨白的光。
茶馆开门后，整日只得三五个茶客。
檐角铜铃在阴风里晃荡，柜台积灰的茶罐倒比人多。
米铺吴老二缩在角落，鼠须沾着茶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