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如思秦烈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柳如思秦烈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繁花一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时光流逝,柳如思二十一岁,小秦晧已经四岁半了,也到了秦烈第一年的忌日。得益于充足的肉蛋奶和适宜的运动,秦晧如今灵活得像只兔子,跑得贼快,不一会儿就把柳如思甩在后面。柳如思虽然喊着“慢点跑”,但也不是很着急,平日里她经常会带小秦晧上山去坟旁坐会儿,以秦晧的记忆力是不会跑丢的。不过看不见孩子的小身影了,她还是赶忙加快了些脚步,只是没一会儿就见小秦晧又“登登登”蹿下来!“娘!爹从坟里爬出来了!”柳如思连忙搂住冲下来的小“炮弹”,当即怒气冲冲责骂道:“下山跑那么快做什么!这路上都是石头!万一摔了可怎么办!”“爹爹还趴在坟边上呢!他受伤了!娘!我们赶紧上去救他!”小秦晧急得不行,拽着柳如思要往山上跑。柳如思这才把秦晧话里的信息收入脑中,不过也...
《千金不换:寡妇带娃王爷求二嫁柳如思秦烈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时光流逝,柳如思二十一岁,小秦晧已经四岁半了,也到了秦烈第一年的忌日。
得益于充足的肉蛋奶和适宜的运动,秦晧如今灵活得像只兔子,跑得贼快,不一会儿就把柳如思甩在后面。
柳如思虽然喊着“慢点跑”,但也不是很着急,平日里她经常会带小秦晧上山去坟旁坐会儿,以秦晧的记忆力是不会跑丢的。
不过看不见孩子的小身影了,她还是赶忙加快了些脚步,只是没一会儿就见小秦晧又“登登登”蹿下来!
“娘!爹从坟里爬出来了!”
柳如思连忙搂住冲下来的小“炮弹”,当即怒气冲冲责骂道:“下山跑那么快做什么!这路上都是石头!万一摔了可怎么办!”
“爹爹还趴在坟边上呢!他受伤了!娘!我们赶紧上去救他!”
小秦晧急得不行,拽着柳如思要往山上跑。
柳如思这才把秦晧话里的信息收入脑中,不过也是满头雾水,这孩子已经被她教育过不会对她说谎,而他的智商也是被她怀疑是基因突变的程度…但他说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跟着小秦晧跑上山,刚看见秦烈的坟头,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子,一具高大的身躯趴在坟边!
不需要小秦晧再催促,她便恨不得瞬移般跑过去!
但跑到剩几步远,她的心又沉下去,这不是秦烈,这个人更瘦一些,露出的耳朵和侧脸也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蹲下查看这人的伤势,他的背上有两处很深的刀伤,还有根断箭插在他的大腿上,看他身体微微起伏,显然是还活着。
“娘!爹怎么样了?能救回来吗?!”
小秦晧急得不行,又不敢去碰,娘说过有些伤势不能乱动。
“这不是你爹。这人受伤严重,可以救救看,你下山去叫黄彩云先上来,再让黄大叔叫几个男人到家里拿担架来抬人,你也回家把医疗箱里的纱布拿来。”柳如思有条不紊的交代道。
小秦晧还是觉得这就是爹,不过急着救人他也顾不得跟娘争论,只是刚转身又被柳如思拉,她非常严肃的说:“慢慢走下去,不准跑!你要是摔了,我就不救他了!”
“好…”小秦晧只能应下。
看着小秦晧往下走,虽然他走得还是很快,但有认真看着脚下的路,她也没再强求。
大致看过没有致命伤,目前流血也不是很快,柳如思就暂时先不管伤员了。
把拿上来的篮子中的祭品一一摆在秦烈的坟前,将周围的草清了清,点上香,就开始烧黄纸叠的元宝。
她觉得如果真有阴间,那么多烧纸的,一烧一大把,在下面肯定会贬值的。
而元宝是一个个叠的,需要更多功夫的东西大家烧不了太多,应该会更保值一点。
如果真有阴间,她希望秦烈在下面能做个有钱的鬼。
柳如思认真烧着纸,她没注意到,旁边的伤员悄悄睁开了眼睛,听到有人上山的脚步声又赶忙闭上。
“思姐姐!真的是秦大哥活过来了吗!”
黄彩云急匆匆跑上来,她有点不信,但又有点信,因为很多人说思姐姐嫁给秦大哥那天,就开始能和老天爷说话了。
性格变了,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柳如思。
另外在救了她爹之后,有人受了伤流血严重来不及去城里找郎中,就找上她试试,她拿着针线在人肉里缝来缝去的,看着特吓人!
不过她缝的人都保住命了,而且伤比郎中治的好得快许多,村里人都说是因为思姐姐会跟老天爷商量,能不能把人留下。
对于黄彩云的疑问,柳如思只是走到伤员旁边,弯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然后问:“你觉得像吗?”
黄彩云认真看去,随即脸颊红红的小声说:“不太像…这个人很好看。”
柳如思并不认同,这张脸虽然五官精致,但一点疤痕印迹也没有,辨识度不高没有半点特色。
不过见黄彩云很欣赏这脸,柳如思也很欣慰。
“这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丝绸锦缎做的,想来家世很好,看样子应该二十出头,你想不想许给他?”
“哈?”黄彩云两眼顿时瞪得溜圆!
“到时候我说是你救了他,自古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多得是,不过他这年纪应该已经成婚了,但大户人家纳几个妾也很正常。”
柳如思确实有点被这个世界同化了,不过会对黄彩云提出这个建议也是有她的考量的。
黄大石家重男轻女得很,之前黄大石家暴也是因为黄嫂子生彩云时伤了身子,黄大石嫌她不能生儿子。
后来两家人熟了,柳如思又会一点营养学,给黄嫂子调养了一番——其实就是让她吃点好的补一补,今年如愿生了个儿子。
按理来说其实是好事,但对彩云又不是好事。
柳如思已经听说黄大石在给彩云找人家了,找的目标不是人好不好,而是看出的聘礼高不高,指不定会为了多一些的银钱就把彩云嫁给某个老头,而柳如思终究是外人,不好过问。
这个突然出现的伤员对黄彩云来说可能是更好的选择,虽然可能是妾,但起码不是老头,而且很可能就荣华富贵了。
黄彩云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哭丧着脸说:“这不对啊,怎么会是我救了他呢,会治伤的人是思姐姐你啊。”
柳如思暂时也没想到这些细节,迟疑了一下说:“那就说是你先发现的他,然后叫我来救人。”
“这更不对了!这是秦大哥的坟,我怎么会先在你丈夫的坟前发现他!”
“那就不要说是在哪发现…”
“好啦思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顺其自然吧!命有时候说不准的,我也不一定就会嫁给老头。”
黄彩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这人太好看了,而她是个长得普通的女孩…她又抬眼看向在思考的柳如思,美得让人心情舒畅!
秦晧和黄大石带了三个村民上山,柳如思先用纱布包裹初步固定止血,抬人下山的路上,秦晧眼巴巴的看着担架上的人,对柳如思问:“娘,爹脸上的疤怎么没了?”
柳如思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我说了,这不是你爹!”
“我看就是秦兄弟,这身量都一样,都能从地里爬出来了,少点疤也正常。”抬担架的村民。
“这人瘦一些!而且五官长得都不一样!”柳如思怀疑这些人的眼神是不是都有问题。
“听说那些江湖人有什么易容术,地府出来的换张脸肯定简单,要从地府出来肯定吃了好多苦!不瘦才怪嘞!”
柳如思直接无语,自行丰富故事情节是吧!
“你们看这一身伤,是爬了刀山火海回来的吧?!”
“是啊,秦兄弟肯定是舍不得你们母子两,才拼了命从地府出来的!”
一路听着村民天方夜谭般的说辞,柳如思的神色也慢慢的不再淡然…
虽然很可笑,可是…
将伤员放在秦家堂屋的竹床上,柳如思用凉开水仔细的洗了手,拿出许多小罐装的酒精,先给自己的手消毒,开始给伤员清创。
这是她自己用低度数的酒蒸馏的,度数她估计在75度上下,没有仪器检测具体多少度她就不知道了。
早在七年前她嫁给秦烈之后,她就一直在尝试做医用酒精,不过以前都是掖着藏着,只秦烈偶尔打猎受伤时给他用。
她做出高度酒的目的是为了医疗,可不想流传出去,弄出一些酒精中毒的酒鬼。
后来村里受伤的都来找她,为了治伤她也不那么小心了,只是对外她称之为消毒水,并强调不能入口。
用煮制烘干过的棉球蘸取消毒水,在伤口上擦拭。
“嘶啊…”
竹床上的伤员弹了一下,痛呼出声,想来是被疼痛激醒了。
柳如思停下动作,交待道:“是会很痛的,但伤口不消毒的话,感染风险更大,严重的话会致命。我这里有一些麻沸散,但麻醉效果也不是很好,要用吗?”
“没事…我能忍住。”伤员声音沙哑,但语气很肯定。
柳如思也不多问,接着开始消毒,而接下来的消毒,伤员硬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消毒完就是缝合,这项技术柳如思觉得自己已经练到执业医师该有的水平了。
在学校的时候缝猪皮她就缝得很勤快,最近几年给人缝伤口也缝了不少,不过碍于工具材料限制,她的缝合结实有余美观不足,缝出来蜈蚣疤是免不了的。
最后是大腿上的箭,中箭的位置是大腿外侧靠近臀部的地方。
柳如思拿起剪刀要把伤口处的衣物剪开,这时在旁边给她擦汗的彩云突然就放下东西一溜烟的跑了。
柳如思愣了愣,她是已经沉浸在医疗工作中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
之前搬伤员的黄大石和几个村民都在旁边默默围观,见她迟疑就宽慰道:“这是秦烈嘛,你自家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柳如思嘴角抿了抿,她还不确定…
罢了,不管是不是秦烈,她都是该动手治疗的,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的,虽然她只是个医学生,但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世界同化得太多了。
剪开布料,就看见令人牙酸的伤口,还有白花花的大腿。
一边给断箭四周的皮肤消毒,她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个部位的重要血管和神经的走向,柳如思小心翼翼的开始下刀扩开伤口。
竹床上的人一直是清醒的,此时依然一声不吭,但柳如思刚划开一点皮肤,就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肌肉绷紧的时候是不好下刀的,但也没有局部麻醉可用,柳如思又问他:“要不要用麻沸散?或者…能不能肌肉放松一些?”
她知道这实在强人所难,疼痛之下,身体会不自觉的绷紧肌肉防御伤害,用小刀割肉还要放松,那得是什么神人才能做到的。
“我试试。”
竹床上的人深吸了几口气,随即将四肢和全身的力气都放开,肌肉暂时都放松了。
柳如思又一次下刀,刚割开一寸,他的腿部肌肉又崩得紧紧的,柳如思一边用纱布按压止血,一边用手指安抚旁边的皮肤,嘴里轻声念着:“放松…放松…”
等他再一次放松下来,柳如思立刻又下刀,如此周而复始。
终于,赶在黄昏前,柳如思取出了箭头,好在中箭不是太深,位置也离可怕的坐骨神经还有一点距离。
这种窄而深的伤口最怕的是破伤风,没有破伤风针可打的情况下,柳如思只能选择尽量使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大概一刻钟后,她才把伤口缝上。
此时天色已经昏黄,旁边看得呲牙咧嘴却不肯走的黄大石和村民们好像看完一场精彩大戏,长吁了一口气,黄大石开口:“大家晚饭都没吃,要不去我家吃?”
“不了不了,家里婆娘饭做好了,我就等着看完再回家吃呢!”
“这血糊糊的看完你也吃得下去?”
“嘿,你还真别说,我现在就饿得慌呢!”
“先等等呀!帮我把伤员扶到房间去,我可扶不动。”
柳如思成功完成手术也心情舒畅,动作迅速的把伤口都用纱布包扎好。
最终他还是没能说服柳如思,他实在无法看着她在面前泪流不止,而他失忆的设定也缚住了他的手脚。
站在牛车旁,小秦晧满眼不舍的望着他,而他揉了揉小秦晧的脑袋,心想:‘你看着我有什么用,去帮我求求你娘啊!’
这时柳如思拿了个包袱从屋里出来,小秦晧连忙跑上去拉着她的衣袖摇晃,稚嫩嗓音满是哀求道:“娘,叔叔能不能不走啊?”
这小子果然有读心术!但读的好!
他也满脸恳求的看着柳如思,希望她能看在儿子的面上让他留下。
“叔叔的家人朋友会想念他的,他应该去找自己的家人,不能一直留在这儿。人有悲欢离合,皓晧也应该明白人总会分别的。”柳如思将小秦晧搂在怀里安抚着。
他哪有什么家人会想念他?他们只恨不得他死!可他“失忆”了,他什么也不能说…
“小翠啊,你这意思是秦烈…秦义这一走就很久不回来了?”
驾着牛的柳荣贵当即皱眉,这侄女婿难道是要去找他服兵役的老爹吗?这么多年不回来难道不是死了吗?
他又把希望放在柳荣贵身上,小叔你能不能行?
这些亲友就是认定他是秦烈了,柳如思劝了很多次,都是无用功。
现在人要走了,柳如思也不再与小叔争辩,只是淡笑着说:“他腹有诗书,必不是池中之物,不该在这小小东山村里蹉跎岁月。”
“这倒也是。”
柳荣贵在柳翠嫁给秦烈后也了解到,秦烈之前也是想过考功名的,可惜面有疤痕者不能入朝为官,科举也就不能参加了。
秦烈十三岁遇熊,脸上的疤就葬送了他的前程,如今有了无暇的样貌,确实可以再试试。
于是柳荣贵转头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功成名就之后,可别忘了本啊!”
他早就功成名就了!现在就想握住这个“本”!但他“失忆”了,也不能说…
老的小的都败下阵来,他只能眼看着柳如思走上前将包袱递给他。
“你的东西都忘了收拾。”
他根本就没收拾,总想着还没有转机能留下,方方面面都在抗拒着要离开的事…
他不接,柳如思就一直举着包袱,脸上是柔和但不容拒绝的态度。
对视许久后,他知道,他是真的留不下了。
将包袱接过,从里面翻出玉冠和扳指,这些虽不具号令之能,但也是稀世之宝,留下反而可能给他们带来祸端。
包袱里剩下钱袋和他来时穿的破损衣物,他将包袱递回。
“这些你留着吧,钱不多,但也能让你少几日操劳。”
他嫌银票怕水怕火,且他没有需要自己花钱的时候,只带了些打赏用的零碎…希望他走后的时间里,她能少做点粗活。
柳如思却不接,只是淡笑着说:“你失了记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归处,得留着钱财傍身。”
“我…”
若他真是失忆这话是没错,可他并不是!但这能说吗?
之前一直在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是秦烈,他是失忆忘了自己是谁的话,那些言语举动勉强算情有可原。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从未失忆,是一直在骗她的......她知晓了他的卑劣之心,恐怕会厌恶于他吧?
恼火的把钱袋从包袱里掏出来,他径直把剩下的破衣烂衫塞进柳如思怀里。
“衣服破了也不能穿,若是不想看就烧了罢!”说完他转身坐上牛车,不再回头看她。
柳如思淡笑着,目光从他身上的衣服上移到他的侧脸上,她清声道:“祝君平安喜乐,一生长康健。”
小秦晧也挥手道:“秦义叔叔一路平安!等恢复记忆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牛车晃晃悠悠的出发…
那座农院越来越远,那片池塘也渐渐看不见…
拉车的公牛身强体壮却性情温和,这条出山的路它已经拉了好多年了,每一个弯每个分岔它都记得,柳荣贵都不用赶,它就知道要怎么走。
这头牛其实是秦家的,但除了拉回去配种,一直在都柳荣贵家里养着,只要不是农忙,柳荣贵勤则每日,少则隔两日就会驾牛出东山村。除了帮柳如思给城里大户送鸡鸭蛋,还会替村民们采买代卖,带人进城、回村,如今也算柳荣贵家的一门营生。
不过需要耕地的时节,将这头牛租出去的租金,柳荣贵还是都会给柳如思的,他这侄女嫁给秦烈前命苦,秦烈死后又是命苦…
“秦…义啊,你看见左边靠山那条路没?”
柳荣贵指着远处一条依稀可见荒道,那条道旁边就是陡峭的山坡,或者可以称其为石崖。
“一年多前,你就是在这儿出事的…唉,你是没看见小翠那天的模样啊,要不是还有个秦晧,我真怕她就随你去了…”
他定定的望着那条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疼?还是嫉妒?只知道难受得很。
“你走了以后,我心里后怕得很,我就想啊,我自己有一家老小,而小翠母子也要有人帮衬着。我那不成器的大哥又是指望不上的,我是怎么也不能出事了,就花了好些时日,重新寻找开辟了条道,便是每趟多走些路也安心。”
东山村名为东山,其实就是金燕城东边山上的村子,一路坐着牛车,他才知道为什么他能失踪十几天不被手下找到,这儿实在是太偏僻了。
先是走牛车一趟趟踏出来的荒草荆棘间的小径,然后是许多村庄汇集的乡道,在这里小径与通往其他村的路比起来一点都不起眼,或许过往的人都很难意识到这是条路。
一路走过有许多分岔的乡道,最后才是到城里的官道,一路晃了一个时辰,近二十多里路才看见金燕城的城墙。
刚到城门口,便有人看见他就眼神一亮!神情激动!
他立刻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让人先别靠前。
又随着牛车进城走了一段,到了城中人来人往之处。
“小叔,就把我送到这里吧,我要去打听一下消息。你忙完就早些回去,我…会衣锦还乡的。”
他下了牛车,便对小叔躬了躬身以示道别。
周围跟上来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这是他们的主子?!和颜悦色还给一农夫躬身?不是被夺舍了吧?
等到柳荣贵拉着牛车不见了身影…
那人脸上所有的温度便都消散了,粗布木冠也遮不住他冷冽的威仪。
十几个青壮立刻都同时松了口气,还好,是他们的端王!
“将军!”
“主子!”
“王爷!”
他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人敢打扰。
半晌,他才回过神后说:“先找个地方落脚,本王回来的消息先不要外传。”
“是!”齐声应道。
…
立夏多雨,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只是许多洗了的衣物就难以晾晒了。
柳如思庆幸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人一刚走,就趁着有太阳,立刻把所有衣服被子都晒洗了一遍,昨天就已经干透了。
现在外面下着雨,她便可以把暂时堆放在床上的衣物都叠起来,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
将秦烈的衣服一套套叠好,放回他的衣柜,最后触到的是柔软细腻的绸缎衣角…
收治秦义的第二天她就把这身衣服洗了,只是这衣服精细,她不会缝补。
虽然他走的时候置气让她烧了,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烧。
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破烂棉袄都能拿去当铺当几个铜板,这样的华服哪怕是拆成布料去卖也能卖不少钱,烧了和烧钱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也不会真拿去卖了,家里是需要钱,但这种钱赚了会让人抬不起头。
特别是家里有孩子,她不想让秦晧觉得可以因外物轻贱自身。
烧了可惜,卖了不合适,只能放着了…柳如思想了想,在秦烈的衣柜里找了个角落将这身华服放好。
“娘…皓晧晚上还想跟你睡嘛!”
小秦晧一自称皓晧就是在撒娇,此时更是整个小身子黏在她身上使劲的扭。
“再一再二不再三,皓晧听说过吗?已经让你两晚了,今晚一定要自己睡了。”柳如思故意板起脸严肃道。
小秦晧靠在她身上捏着她的衣角,大大的眼睛满是伤心的说:“真不想秦义叔叔走,我还有好多不懂的学问,都没人教了,娘也不让我一起睡了…”
“昨天这套说辞已经用过了。”柳如思并不买账。
小秦晧又是失望又是费解,用过就不能再用了吗?不该是好用就一直用吗?
柳如思蹲下与他对视,笑着说:“过几日若是不下雨,娘就会去趟城里,皓晧要不要一起去?”
“要!”
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这样,一些不开心的事能轻易被开心的事掩盖,所以许多人回忆起童年都是开心的事。
…
此时的邻居黄家。
黄大石坐在床边,黄嫂子在旁边劝说着:“咱闺女想跟着柳恩人,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彩云就算嫁给那老鬼也不过五两银,柳恩人可是愿意出十两!”
“我知道!”
黄大石眉头一竖,吓得黄嫂子缩了缩,不过前几年他听了柳如思的劝告,得了儿子后更是愿意听柳如思的话,所以动手的恶习已经改了。
“可这…这可是要卖给她为奴!若是卖到别处也就罢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脸往哪放?!”
“儿他爹啊,她是咱的救命恩人!为报救命之恩,愿为奴为婢的不在少数,说出去也不丢脸!”
见黄大石还在犹豫,黄嫂子就补充道:“柳恩人先救了你的命,后帮我调养身子,我们这才有了儿子。可她从来没要过我们一分报答,秦烈走后,来找我们帮忙,哪次不是带着鸡鸭带着礼来的?”
“那还不如给秦兄弟做个妾,也好听一点。”
黄大石心里琢磨着,听说秦义出门闯荡去了,万一闯出个大富大贵,还能跟着沾沾光。
黄嫂子顿时一滞,可这对柳如思就不是好事了,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啊?这是报恩还是报仇?
不过转念,她也明白男人是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的,黄嫂子便换言道:“他们有儿子了,平民百姓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何况她答应这事不会往外说的,在外面咱们就说,是看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不容易,把女儿送到她家做个伴儿,帮帮忙。”
对于四十无子可纳妾的说法黄大石嗤之以鼻,律法上是这么写的,但实际上只看有没有钱,只要养得起,多少个妾也不会有人管,若是他有钱前几年没有儿子的时候就会纳妾了。
不过他也想明白了,反正这事儿不会往外说,而且多得五两银还不用添嫁妆。
…
牛车又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这次的牛车上除了往常的货物,还坐了四个人,不过对拉车的牛来说依然轻松,除了驾车的柳荣贵外,不过是两个女人一个孩子而已。
“思姐姐,去了县衙以后,我就可以跟着你过了对吗?”彩云双眼亮亮的,这话她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柳如思不厌其烦,笑着再次回答:“对,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不过可要帮我干活啊,我也不能让你享清福的。”
“那是自然!在家我也是要干活的!若是嫁人也要干活,那在哪干活不是一样!”
彩云很是乐观,况且思姐姐人这么好,说不定比起嫁人还能少挨些打骂。
柳如思对小叔和儿子都交待过了,彩云签卖身契这事不要往外说,来城里办这事儿本来也不好瞒小叔,儿子就更不用说了,早晚会知道的。
柳如思也不担心,他们两都不是嘴碎的人。
渣爹当即就犹豫起来,谁的钱不是钱?
黄牙子自然能看出渣爹的不坚定,可他刚放话不讲价,现在要是主动加价了,他面子往哪放?
“你欠赌坊的钱可是十二两,多一日就涨一钱利!我黄牙子在金燕城是说得上话的,你把女儿卖给我,我可以帮你跟赌场打声招呼,将你利钱给免了。”黄牙子变相加码。
但这时秦烈却已经摘下包袱,从里头掏出十两银锭,白花花的银子吸引了渣爹目光。
十两可有点多啊!以后还债压力很大的,柳如思焦急着,却一时想不到办法,也拦不住秦烈的动作。
只是她没想到,秦烈听到黄牙子的话,又从包袱里掏出二两银子对渣爹说:“婚书写了,十二两给你。”
渣爹当即喜出望外,只是还是有些犹豫,要是拿了秦烈的钱,他怀里的二十两就要还给黄牙子了。
柳如思瞄到渣爹的眼神,趁热打铁的假装深受感动:“烈哥,看来那一日我没有错付,你竟是这般舍得为我破费…”
她故意往侧边挪了一些让几人看到,整个身子软软依在秦烈身上,作出亲密无间的样子,在男女大防的大夏,这动作已经是‘不知廉耻’了!
渣爹见这情形当即不再考虑了,柳翠极可能是跟秦烈厮混过的,现在秦烈出十二两不收,可能就再卖不出这价了!
“行!现在就去小弟家借笔墨把婚书写了!”渣爹连忙上前就要接过十二两。
“先把老子钱还来!害老子白跑一趟!”
落了面子的黄牙子气急败坏,一把揪着渣爹的领子,伸手把自己给的二十两银锭掏出来!随即朝渣爹淬了一口,领着打手扬长而去!
渣爹毫不在意的抹了把唾沫星子,肉疼的捂了捂着空了的胸口,接着又要去接那十二两。
这次是白嫩的小手一把将他的爪子打开,柳如思呵斥道:“先写婚书!”
小叔柳荣贵一直悄悄跟在后面观望着,看有没有机会帮上一把,刚刚他听到十二两的时候就欲往前把二两补上,只是被他媳妇赵春芳拦住了。
这会听到要笔墨写婚书,他立刻又往前,这次李春芳没有再拦,只要无损自家,柳荣贵的善心她不反对。
柳翠的祖父考过童生,曾也对渣爹和柳荣贵寄予厚望,但他两连童生都没考上,渣爹多的文化没有,写个婚书是没问题的。
倒是秦烈,村里没人知道他居然会写字,瞧那字写的,比渣爹还强了不少。
不到晌午,村里的媒婆给两张婚书都按了印。
拿了婚书,小叔就陪柳如思回去收拾东西,柳翠也就几套破衣服。
渣爹一边盯着她收拾,生怕她多拿点什么走,一边心思活跃着试探道:“小翠啊,没看出来这疤面煞星还挺有钱的嘛…”
“别问我!问就是没钱了,有钱也不会给你!”
柳如思在被父母扔进寄宿学校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拒绝别人不合理的要求。态度强硬得不近人情最好,让别人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否则忍一次,以后会需要忍无数次。
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呛声,渣爹顿时感觉丢了面子,扬起手就要打!
小叔连忙把柳如思拉开,自己肩膀上挨了兄长一下。
赵春芳正拿着块红布进门,见状骂道:“你个狗杂碎!还敢打我男人!你既然动手,那咱们就把帐算一算!爹娘不养扔到我家,去年拦你卖小翠讹了我家五两银子,平日里借粮借油也没还过…”
渣爹最怕别人跟他算账要钱,立刻辩解道:“我没打小弟!我这是要教训小翠呢!”
没等婶婶再开口,柳如思就接上了!
“你凭什么教训我?以前忍饿挨冻你也没管过我,要不是小叔每日接济,我说不定早饿死了!”
“还有五年前,我娘病重把她卖菜的钱给你让你去买药,结果你拿了钱跑去赌,害得我娘活活病死!”
“你上对不起父母下对不起妻儿,你以为你只是缺钱吗?你是缺德缺大了!造了这么多孽还敢作威作福,别等发财了!等着遭天谴吧你!”
柳如思连珠炮般骂个不停,向来负责骂架的婶婶都没找到机会开腔!她不由对小丫头侧目,这丫头以前可没展露过这嘴上功夫!
不过比起以前只会哭哭啼啼的,现在看着可顺眼多了。
这儿正骂着,秦烈拎着只鹅进了门,他一边把鹅往渣爹那儿递,一边对柳如思有些歉疚的说:“一时弄不到大雁,我就买了鹅。”
柳如思这才知道秦烈让她在家等一下就走了是干嘛去了,心道秦烈是个大憨憨,她只是为了摆脱渣爹而已,他这么认真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她劈手就把渣爹伸出的爪子打开,干脆的把鹅往小叔那边一推,正色道:“养恩大过生恩,叔叔,鹅该您收!”
一只鹅可值二、三钱银子呢!渣爹当即就不乐意了,手又伸过来抢!
“我怎么没养你,你住的这屋子是我的,睡的床是我!我是你亲爹,这鹅就该给我!”
几人都瞥了一眼这年久失修的屋子,还有那木板加破草席的床,心叹还真是人至贱则无敌…
小叔不爱争抢,但李春芳可不会把鹅让给渣爹,直接了当的把鹅接了过去,一边喝道:“还敢说呢!当初分家的时候你占了这老宅,说好分钱或者帮荣贵盖房!结果你钱没分,盖房子也没帮抗过一根木头!你要鹅可以,咱到县老爷那儿,把这么多年的账都算算清楚!”
渣爹顿时哑口无言,婶婶对着他呸了一口,拉过柳如思往外走:“既然把鹅给你叔,出嫁就从我家走,大操大办婶是帮不了,就给你换身好点的衣裳。”
尽管叔婶和秦烈都想把这婚礼弄得正式点,但仓促之下,最后也潦草得不行。
柳如思穿了身婶婶的桃色粗布衣裙,衣服宽大并不合身,只能说好在是件没补丁的新衣。
头上盖着什么花纹也没有红布,她趴在秦烈的背上由他背回家,终于有空思考的柳如思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她的人生怎么能在短短两天里,从现代优秀大学生中了一千万,变成古代山村小姑娘随便找个人嫁了的?
不过这人的背挺舒服的,柳如思的思维发散着,随手戳了戳他手臂的肌肉。
“几步路就到了。”秦烈轻声安抚。
柳如思发现他是个很实诚的人,说是几步路就真是走了三四步就放她放下了。
三根香两根红蜡烛,渣爹被婶婶和柳如思联手排挤了出去,不让他坐高堂,两人只对着秦家的牌位拜了天地。
终于夜深人静。
坐在简单整洁的屋子里,柳如思和秦烈面面相觑。
她面上很镇静,只是脚趾勾着脚下旧鞋的破洞…
以大夏朝的官方说法来看,女子应该满十五后成婚。但古代人均寿命短,为了延续,基本是来了癸水就可以嫁人了,底层早婚的女子比比皆是,官府也不会管这些事。
柳如思在脑中整理语言,想着该怎么说服他不要洞房。“咱们大夏朝女子十五及笄对吗?”
“嗯。”秦烈应道,双目映着红烛的火光,也映着她。
柳如思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淡定的接着说:“那个…我年龄还小。”
闻言秦烈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等你及笄,再办一次正式的婚宴。”
“嗯?”柳如思疑惑了一瞬。
随即她明白过来,这个憨憨还在介意婚礼潦草。“嗯,婚宴到时候再看。”
“我是想说,正常十五岁成婚,那洞房…可以等我十…十八岁吗?”柳如思说完就认真观察他的神色。
对现代人来说十八岁才算成年,结婚还得等到二十岁,但在大夏朝,十八岁的女人都快嫁不出去了,结了婚让丈夫硬等五年后再洞房,那更是闻所未闻的。
柳如思这么说,只是为了“拆屋效应”,直接说要开个窗对方可能不会同意,但你说要把屋顶掀了,对方就会同意让你开窗了。让秦烈等她到十八岁不太现实,但应该能让他同意十五岁。
秦烈确实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柳如思见状会心一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她也准备好要花点时间说服他了。
“可以。”
“女子年龄太小,做那事对身体…啊?”柳如思一双杏目瞪得溜圆,直接同意掀屋顶了!他也太好说话了吧?
柳如思脑中闪着,会不会是表面同意,然后‘就抱一抱’,只是念头才刚闪了一下,就看见秦烈起身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轻声对她说:“我去另一屋睡。”
柳如思惊悟,‘原来人家是纯洁的少年!我才是脑子通黄那个!’
尽管被土方车创死时她才二十岁,但柳如思并不是个单纯无知的女孩。
容貌出众的人会不自觉的引诱人靠近,同时会有人千方百计的诱惑其坠入情网,各种人和手段都见得多了,情商自然也就增长了。
现代的柳如思在生活中苦苦挣扎,她不是没想过利用喜欢自己的男人让自己的生活轻松一点。可她明白,利用可能是有代价的,她不想付出代价。
在现代她始终坚持靠自己的努力去独立生存,甚至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爱情也是她抛弃的人生选项。
但重生在这个女人如物品般的时代,被卖掉的未来显而易见的糟糕,她只能选择利用秦烈摆脱困境。
秦烈顺利被她利用了,为她付出了对他而言也不少的钱财,在获得她的所有权之后,他可以合理合法的、轻而易举的索取回报。
他看她的眼神也算不上清白,可为什么她提出‘苛刻’的要求,他能简单的就答应了呢?
难道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吗?
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了一小会儿,柳如思起身去秦烈的房间,看他正在铺床,就笑着伸手道:“我帮你弄。”
“你不用干活,我会。”
秦烈并不让她上手,将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他虽然动作温柔,但柳如思这小身板还是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柳如思自然也想起白天他和渣爹的对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么认真至于吗?
秦烈动作利落,很快就整理好床铺,然后两人又陷入面面相觑的尴尬中,秦烈话少,柳如思想了解一下这便宜夫君,于是主动打开话题。
“你家为什么没有养牲畜家禽?好像粮也没,种菜也没种?”
晚上的‘婚宴’,婶婶打算在秦烈家做一桌好点的给几个人,吃个结婚流程,发现这家里一点能吃的都没有,秦烈是掏钱给叔婶,他们从自家把食材担了些过来,才做的一顿饭。
“我打算投军,可能很久不会回来,就把牲畜和粮都卖了。”
柳如思顿时想起他在山上还背着包袱,之前小叔说半山腰是秦家坟,那秦烈是祭拜完亲人就要远行了吧。
她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吗。
“那你…还要去吗?”柳如思迟疑问。
“我不想去了。”秦烈果断的说完,又望着她有些不安的问:“你希望我走吗?”
柳如思能感受到他的期待,并且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意见可以决定他的去留。但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承受不起,才认识不到24小时!这么重要的决定问她做什么?
可顶着他期待的目光,她也不得不给个回答,于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一切都太仓促,她不能确定眼前人是否是良配,如果他去投军,她会有足够时间来思考这莫名其妙的人生,而且不洞房的事也顺理成章了。
只是,大夏朝常年大小战事不断,投军是死亡率很高的,秦烈到底救了她,光论这份恩情她也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远离危险…
“我不希望你投军。”柳如思选择做个有良心的人。
房间里光线昏暗,但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有光芒在闪烁,柳如思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他的眼睛。
谈情她还不知道从何谈起,还是谈钱吧,简单一点。
“你那些钱是卖牲畜得来的?平日里打猎赚的很多吗?”
秦烈今天掏了不少钱,拿钱的时候都没有避开她,她大约瞧见他还留有家底。
“卖牲畜和存粮得了近十两,打猎赚的我没算过…我爹以前会把军饷寄回来,最后一次寄了一百两。”他的目光有些黯淡。
一百两,应该是他父亲的抚恤金…
勾起他的伤心事,柳如思想着是不是该说声对不起,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秦烈就起身把包袱拿了过来,打开递到她面前。
看着白花花的一堆银子和密密麻麻的铜钱,柳如思滞了一下,抬头问:“这是要做什么?”
“还有一百二十多两,都给你。”秦烈把包袱又递了递,示意她接过。
“额…”柳如思当然爱钱,她的内心背景音还是对那一千万的哀嚎呢!但这白花花的银子,比不上秦烈毫无保留的信任给的震撼......
还是那句话,他们还认识不到24小时啊!
他就不怕她背着钱跑了吗?或者大手大脚全给他败光呢?
震惊过后,柳如思选择拉着秦烈找地方藏钱,拜托,这一堆银子加铜钱有十几斤重!她总不能每天负重前行吧?
指挥着秦烈把他的床搬开,挖了个洞把一百两整埋进去。接着点清剩下的钱留作平日的花销,找了张纸把数目记下,塞到木盒子里再藏在柜子的被褥下。
按大夏朝的规矩来说,她人都是他的了,不用他的钱那是不可能的,便跟秦烈建议,以后两人拿钱放钱都记个账。
虽然是潦草拼凑的家,但暂时先试着认真过日子吧。
柳如思说要明日再走也不完全是就为了刺一下褚时钰,毕竟一家子各种东西呢。
京城远在千里,去了怕是很久都回不来了。
黄彩云早在他们争论要不要报恩的时候就出来了,现在也搞清了状况,一边帮着柳如思把鸡笼一个个往牛背上放,一边有些不安的问:“思姐姐你会带我走吗?”
“应该我问,你想跟我走吗?”柳如思笑着看她。
“想!当然想!”黄彩云立刻开心起来,她才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不敢想象若是她一个人留下会怎么样,会不会又被爹嫁给某个老头?
柳如思将鸡笼都捆扎好,有些惆怅的说:“我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跟着我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肯定是好的,秦大哥对思姐姐的好可是日月可鉴,怎么会让思姐姐过苦日子。”黄彩云丝毫不担心。
“你都知道他就是端王了,怎么还觉得他是秦烈?”柳如思难以理解,以往穿上他的衣服还有点相似之处,今日完全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了。
黄彩云也有些混乱,她知道归知道,可是她感觉上还是认为就是秦大哥,她有些不确定的说:“有没有可能,端王是秦大哥的转世?”
柳如思无语的瞪着她。“他们年纪相差无几,转世也不带往回转的吧?而且端王并不像是以前认识我。”
事实上,她已经在怀疑,他之前失忆是假的,一开始估计是怕暴露身份会有危险,现在还在掩饰,可能是怕戳穿了难堪。
“总之…我觉得他会和秦大哥一样对思姐姐好的。”黄彩云很肯定,就是那种面对思姐姐时的感觉,一模一样的。
柳如思沉默了,她不是瞎子,事实上她比大多数人都对感情敏锐,早在褚时钰名为秦义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他动情了。
只是在一个屋檐下住着,还要照顾他的伤,只能眼看着他眼里的情越来越浓,她阻止不了别人喜欢她。
所以他伤一好,她就毫不留情的把他赶走了。
只是她本以为,短短十几日出现的感情,分别一段时间应该就淡了。可没想到,他今日回来,眼里的情意竟是比分别时还要浓烈许多,甚至变得像是执念。
她该如何是好呢…
她很清楚自己是给不了回应的,无关任何外界的身份地位财富,只是因为,她心里已有的人是她不可能放下的。
她也不愿意尝试去放下,这个世界上记着他的人不多…
柳如思和黄彩云一人牵一头牛,母牛身上四个笼,半大犊子身上两个笼,拉着往外走。
褚时钰在院门口,看见就上前要接过引绳,柳如思手一晃,不让他接。
“说了,明日再来接,我跑不了。”柳如思的话里没什么情绪,只是语气淡淡的陈述。
但褚时钰心里还是难受,知道她这是在排斥他硬要带走她,可他还能怎么办?不把人带走,他怎么才能等到打开铁笼的机会?难道此生就这样放弃吗…
如果有来生,怕是也没他的机会,她和秦烈才会再续前缘。
“你是要搬东西吗?我可以一起…”褚时钰不想与她再争执,但他也没办法安心回去,明日再来接。
孙知照和侍卫都被他先赶到村外了,一些人就在村外野宿,一些让他们回去准备好,明天就从东山村启程,不必回金燕城了。
“有牛来驮,不用搬。”柳如思轻轻挥手让他别挡着,然后带着彩云一起牵着牛往小叔家走。
褚时钰深知这时不是脸皮薄的时候,连忙跟上去又说:“还有多少东西要移动?外面有马,可以少走几趟。”
“不必了,家里还有两头大牛,剩下的就是一趟。”
“让马来驮下一趟吧,马走得快一些。”褚时钰知道自己有点没事找事了,只是他真的很想为她做点什么,抵消一些违背她意愿的内疚。
“牛与马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借它们的力,我只是走着。”柳如思稍稍转眼看他,淡声说:“牛和鸡鸭我打算都给小叔,所以就用牛驮笼子了,他也懂得这个营生。”
褚时钰点头,随后有些迟疑的提议:“要不给小叔留一匹马?牛车太慢,来回城里的时间太久了。”
柳如思略微思索后摇头道:“牛虽慢很多,但牛的力气大些,农耕时会耕地,收获时节,村里也常托小叔帮卖粮食,有时一次要拉很重。另外牛走得也稳,平日里载蛋类进城也不容易打了。”
柳如思语气幽幽的对褚时钰说:“有时候好与不好,得看合不合适。不是马不够好,是俊马招人眼,养起来大约也需要更精细,不适合农家人。”
褚时钰哪里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她这是用马来指代他呢!他略微气恼,但也不敢发作,只是借着马继续说:“大夏可没有律法禁止农户养马,好的事物就会招人眼,总不能因为怕招人眼,就好事物都不要吧?”
“另外…或许养马会精细些,但养牛一样的养着肯定也无大碍,指不定马还更喜欢呢。”
柳如思转过眼不回应这话了,只是朝着已在眼前的大门出声喊:“小叔,在家吗?出来拿东西。”
然而小叔还没出来呢,身后那年久失修的老宅里就走出一个满脸疤痕的中年。
“小翠…你这是要给小叔什么东西?”渣爹上下打量着两头牛和牛身上的鸡笼。
褚时钰微微眯眼,他之前没见过柳如思的爹,柳如思请帮忙的人吃饭时,她爹来找过他——自然是把他当作秦烈了,他那日发烧没出过门,也就没见上。
那日黄牙子有提过一句,她爹若是太艰难了,秦烈偶尔会帮一下。对秦烈的做法他不评价,但他绝不会像秦烈那般友善!若是当初柳如思真被卖成了,今日不知是怎样的境地!
柳如思一把打开渣爹想翻看鸡笼的手,对着刚走出来的婶婶笑道:“婶婶,来把这些搬进去,小叔呢?让他一起来搬?”
“你叔下地去了…小翠,你这些搬过来干什么?家里放不下了?”赵春芳没着急上手搬,奇怪的看着柳如思。
随即赵春芳又看见旁边的褚时钰,顿时惊道:“秦烈回来了!这么快啊?”
此时情况复杂,褚时钰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只是笑着不说话。
而柳如思抿了抿嘴,她就要跟褚时钰走了,这时候纠正他的身份反而可能让叔叔婶婶忧虑…但她也不想有人顶替秦烈。
“他是秦义,这次他回来,是要带皓皓去外面上学的,我不放心皓皓,就打算一起去。”
褚时钰忍不住含笑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打算走将错就错的路子了,虽然只是演给别人的,但他能演也高兴。
赵春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当即就想明白了,是秦烈舍不得媳妇孩子,所以又折回来接人一起走。
“小翠你先等下,我把你叔叫回来,等会再一起说!”赵春芳往外走着,顺带好似不经意的往跟前的渣爹身上一撞,直把渣爹撞一个趔趄。
“噗呲”柳如思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赶忙憋住,只是她这嘴角一时间比ak还难压,只好抬起手搭在嘴上掩饰一下。
他还没见过她这样的笑…褚时钰的心跳瞬间快了许多,有些太快了,他不自觉的抬手捂着心口。
而早早就装聋作哑的彩云,此时也是笑得一脸滑稽,一个捂嘴笑得明媚一个捂着胸口眼睛发直,这场面她还没在秦大哥和思姐姐之间看过呢——反正她是没见着。
然而不长眼的东西打破了气氛,渣爹又凑上前,狰狞的脸上挂着浮夸的笑说:“小翠,你和秦烈是要去外地啊?这些东西是要留下是吗?”
褚时钰顿时眼神冷冽,而柳如思也收起笑意,淡声道:“他是秦义。”
褚时钰的眼神给渣爹的压力太大,他忍不住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当即就觉得,这确实不是秦烈,秦烈虽然脸上带疤看着凶恶,但性格其实很温和。
渣爹避开可怕的眼神,对着柳如思连连点头说:“秦义,记住了,是秦义。”
一阵沉默,渣爹又忍不住试探着问:“你这些鸡鸭,都要给荣贵?”
柳如思淡淡瞥他一眼,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不仅鸡鸭给,牛也一起,都给。”
渣爹当即就稳不住了,有些迫切的说:“也给我一些啊,这么多东西呢!”
“给你?赌坊的钱够多了,不用我添砖加瓦。”柳如思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之色。
渣爹更是跺脚,急声辩道:“我已经八年没赌过了!”
“八年…”柳如思出神放空了一瞬,随即眼神厌恶的看着渣爹。
“我柳翠,在你家的十三年从未受过你的善待!昔年娘亲在时,还有她挡风遮雨提供温饱,但你嗜赌成性,害她病死!我说过了,你缺的不是钱,是德!”
“现在我再补充一点,你以为你以前欠的只是赌债,还完就完了。其实你欠的还有父女之债,夫妻之债,兄弟债、双亲债!若要细算,你欠债无数,此生难还!”
“你现在不赌了,这是好事,我也希望你继续保持。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欠我们的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你仅是不赌了,可曾想过弥补曾经亏欠过的人?莫说我,就说小叔,他时常接济你帮你许多,你离他家这么近,可有帮他做过什么事情?”
柳如思至今依旧为那个绝望上吊的小丫头柳翠感到难过,可这长篇大论说完,她也没在渣爹眼里看到触动,有些人是没有心的,她是知道的,只是偶尔也会想试一试。
无力的叹了口气,她又平静道:“我记得你有五亩地,只种了一亩。种田不能大富大贵,但能养活你自己,勤快点赚些小钱也是可以的。”
渣爹刚刚被一大通砸懵了,他没听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嘴,这时他又醒过来说:“我脚坡了,种不了那么多地!光种地太苦了,我一年到头都没尝过几口肉味!”
柳如思闻言轻蔑的笑了笑,扬起头,抬起自己的双手,递到渣爹面前。
她说:“那你不如我。”
渣爹有没有被感触谁也不知道,褚时钰深深被她震撼到了。
褚时钰才明白,她是骄傲的,她为自己能用双手养活自己和孩子骄傲,她对自己粗糙的手没有任何不满。
好想握握她的手…褚时钰忍住了这个念头。
整个县衙被兵将团团包围,但留出的空隙可以让围观的百姓看见,他们平时高高在上的县老爷跪在公堂中间,其他的主簿、师爷等等还有各种家眷在旁边跪成一片。
而公堂上方坐着的是一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看着文质彬彬很是儒雅。
“那个是王爷吗?”有百姓伸着脖子看,一边问旁边的人。
“听说端王才高八斗,作书生打扮肯定就是了!”
“果然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啊!怪不得能兵不刃血就剿灭山匪!”
有守卫的将士听不下去了,小声道:“那不是王爷,是孙先生!”
旁边的百姓顿时发问:“孙先生?那是谁?几品官啊?”
“孙先生就是…”将士刚要回答,被旁边的同袍扯了一下,他们是不允许向外散播军中消息的。
旁边的百姓听了个囫囵,于是堂上不是王爷的事没传开,大伙还是一口一个叫着王爷。
而此时公堂上,由将士们从后堂抬出一箱箱金银财物,还有不少珍贵字画瓷器等等…
“金燕城县令赵钱,你一年俸禄不过九十石,相当于白银四十五两,这里仅算金银也有五千多两,这么多钱是从哪来的!”孙知照板起面孔声色俱厉。
堂外百姓惊叹道:“这么多钱啊?!”
县令赵钱战战兢兢道:“是…是家眷在城里开铺子赚的…”
“哦?这里也搜到了一些铺子的地契,卖药收药的、卖文房四宝的、卖布匹的等等共计七间铺子,可有出入?”
“无…”
“你上任金燕城知县之前不过一介寒门,说是一贫如洗也不为过。而你在此城三年,是在此期间有的七间铺子,这七间铺子三年就能赚五千多两?!”
有百姓吐槽:“那开的不是铺子,是聚宝盆吧?”
赵钱无言以对,孙知照则接着说:“你应该知道今日为何会找上你吧?”
孙知照狠狠将账本摔在案上,厉声喝道:“豢养三千五百多名山匪,谋害当朝王爷,你可知罪!”
“三…三千多名?!”县令赵钱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他慌乱无措的喊道:“就百十个山匪啊!哪来三千多人!”
要知道整个他辖区范围内的百姓也不过六七万!
而堂外的百姓也是震惊不已,怪不得城西的村庄几次组织民兵剿匪,多时有数百壮汉,却都损失惨重!
“城外现在还有两千个山匪捆着,人头也砍了一千多个,你要不去数数?”孙知照冷冷一笑。“另外,你的意思是,你承认养了山匪,但只养了一百多人,是吗?”
赵钱顿时满头冷汗。
“我再问你,这账册上三百匹良驹,两千套布甲,三千多各种兵器还有无数箭矢,是你提供给山匪的吗?”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要谋反!怎么会弄这么多马匹兵器?!”赵钱直接激动的站起来,跑上前要去看那账册。
一旁的将士身手敏捷,上前一个窝心脚就把赵钱踹翻在地。
孙知照示意将士将账册拿着,在赵钱面前一页页翻给他看,赵钱顾不得胸口剧痛,连忙跪起凑上前看,越看他越是脸色发青!
这账册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分给他的钱记得一笔不少,但入库的明目完全不对!他的铺子给山匪提供十套棉衣,这上面就变成一百套布甲!帮运送铁匠铺打出的二十把柴刀,在这上面就是三百套大刀!
“冤枉啊!这账册是假的!有人故意要陷害我!”赵钱总算知道不对劲了,但他却说不出到底是谁要害他。
孙知照喝了口茶水,鄙夷道:“光这账册记载,你勾结山匪已有两年,期间你就没想过去山寨看一眼?”
“我…我派人去看了,那个李大壮…”县令转头去找他手下的衙役,却找了半天没看见那人,突然想起来,那人十几天前就称得了重病没再来过。
孙知照却笑了笑:“你要找的李大壮,是不是这个?”
又有两个将士从外面拖来一个人进来,那人断了手脚满身伤痕几乎不成人样。
“我们帮你问过他了,他收了山匪钱财,故意帮山匪掩饰真相,他也不知道背后是谁,要害你一个小小的县令。”
赵钱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不该碰触的无边泥潭,黑黝黝的淤泥下,他只是颗将要沉底的小石子。
“最后问你个问题,这几年来报官说被抢劫,有女子被掠走,村民被山匪灭门,这类的事情你有管过吗?哪怕只是算算失踪女子的人数,也该知道山匪不止一百多人吧?”
赵钱茫然四顾,为什么他都没能发现?
因为每抢一笔山匪都会分给他钱,因为他自己和儿子也享用了被掠走的女子,因为有些村民就是通过铺子里的买卖,被知道家里富裕,铺子给山匪通气去灭的门…
赵钱本就是为虎作伥,只是原本以为自己是虎,没想到自己只是个伥鬼,还不知道老虎是谁。
“把这些人都关县衙大牢里,好好看管,先别让人死了。”
把县令的事情捋清楚了,孙知照也就走下公堂,他无官职在身,本就不能审案。要给朝廷命官判案还得经过刑部,这事涉及王爷,指不定赵钱要提到京城去三司会审呢。
金燕城客栈,孙知照回来复命:“王爷,县令那边都暂时处理好了。”
“替罪羊而已,还是个敷衍的替罪羊。”褚时钰已经找出了前几日给山寨通消息的人,一路追溯可以知道是丞相的暗子,也就是整件事应该都是八皇子手笔。
但这事没有直接证据,要指控一个皇子,没有直接证据那就等于没有。
不过,让他褚时钰直接咽下这口气也是不可能的。
“马匹、兵器不会凭空出现,从上往下查,八皇子有哪些势力可能弄到这些再运到金燕,不能揪出他本人,也要再剪去他一些羽翼。”
褚时钰交代完又顿感无趣,斗来斗去到底为个什么?但他如今就算不主动去斗,也逃不出这漩涡了。
“对了,那些女子安顿好了?”褚时钰问道。
孙知照又回身说:“有家人在的已经送回家中,没有家人的…不知道怎么安排。”
“从山匪的财物里分一些钱给那些女子,也不要给太多,够短暂安身立命即可,多了守不住。”
“是。”
孙知照出去办事了,褚时钰一个人在屋里又开始烦躁,山匪剿完他就没有借口留在金燕了,就算他可以拖延着不启程,可一旦父皇有召,他就必须走。
千头万绪,就是想不出该如何是好,褚时钰又换了衣服上街散心去。
东走西看了半晌有些乏了,随性走进一间酒肆,这是间相对低价的酒肆,便宜的一壶散酒八文,最贵的也不过一两一壶。
酒肆里没有雅间只分一、二楼,一楼大堂不限花销所以三教九流各种人都有,一片喧哗吵闹;上二楼至少得花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文,酒肆的受众少有人愿意花这个钱,所以二楼只有零星几桌。
而褚时钰不想在一楼忍受污浊的空气,便径直上了二楼。
上到二楼便看见就两桌人,一桌四人是小商贾模样,点了许多小菜还有包子馒头,想来是把这儿当饭馆吃饭来了,四个人差不多也要花一百文,干脆上来安静些。
另一桌两人,一中年一青年坐在窗边,在褚时钰和两个侍卫上来时都迅速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们一眼,然后又安心回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褚时钰看了下,旁边还有一靠窗的桌子,就带着两个侍卫一起坐下。
他不喜酗酒,更不会轻易在外喝酒,跟小二点了壶一两的酒搁桌子上放着,让他再上三杯清水。
点了酒水褚时钰就望向窗边,发现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的窗外是城里主干道,东边城门进来的几乎都要经过这里。
此时有锣鼓喧天经过,是百姓还在庆祝山匪被剿灭,褚时钰看着街上的热闹出神,他本意可不是为了百姓,要不是“山匪”惹上了他,他根本不会理会这些小事。
从前,他的目光和心思都在高高的殿堂上。便是那时西南边关大捷,百姓们对他歌功颂德,他也至多将他们归类为大夏朝子民,只考量对自身处境的影响。
西南边关百姓们自发他塑金身,他怕功高震主,直接派兵强令百姓把塑像改为民间神像,功德庙改成道观。
百姓自不会因此恼他,或许恼了他也不在乎,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依然有人容不下他携大功回去。
也是,在决定趁胜追击打到缅吁王城时,他在自身处境和从此大夏朝西南安宁间已经做了选择,改掉几尊金身已经无足轻重了。
“这山匪剿得好呀!那些山匪不知糟蹋了多少西边的好苗子!”
旁边那桌的中年笑着露出一口黄牙,略大的声量让褚时钰分了些注意力过去。
中、青年又压低了些音量聊着,不过褚时钰坐得离他们近,也隐约听得见。
那青年小声说:“师父,往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到西边寻寻好苗子了?”
“那还得等几年,这苗子和地里的庄稼是一样的,都是一茬一茬的,西边十年以上的好苗子差不多都被霍霍了,十年以下的难看出良莠。”中年黄牙叹息的摇摇头。
青年也感叹着:“若是能看出十年以下的苗子就好了,年份短,收的价也低些,早些收回来调养,卖价还更高。”
“十年以上的苗子才稳定,许多小苗子一开始看着还行,长着长着就呲了,花那时间精力还有钱都得打水漂。越是小的苗子越得靠眼力,这行做得久了,选苗的眼力才能练出来。”
“嘿嘿,我这不就跟者师父练着嘛,求师父多指点指点,想少走几年弯路!”青年狗腿般笑着给中年黄牙倒酒。
黄牙老神在在的端酒抿上一口,朝窗外努努嘴说:“你选一株苗子出来,我给你点评点评。”
青年当即目光灼灼的往街上看,褚时钰不知道他们说的苗子是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也斜瞥着窗外。
“烧饼摊边上,蓝色那株,应该是十一二年的苗子,苗珠大而剔透,色泽也晶莹!”青年选出了苗子。
褚时钰目光寻到烧饼摊,看到旁边唯一的蓝色是身穿蓝色衣裙的小丫头,顿时明白他们说的苗子居然是女子?!
他目光冷了些,不过也没什么举动,大夏朝人牙子是正当行业,大户人家的丫鬟仆从大都是从牙行里买的。
便是有些人牙子走偏门,主动寻民间女子,也都会出钱给其家主签下卖身契再过官府明路,毕竟强行拐卖民女按律当斩,少有人牙子会冒这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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