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
易北川坐在我的榻边,眼下乌青,像守了我一夜。
见我醒来,他喃喃问我:“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身子已经亏空得厉害……再怎么调养,也无用了……”
我摇头,讽刺道:“亲手取走我心头血救人的是你,我落到今日下场,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么?”
易北川愣住了,神情急切地质问我,钳住我的下巴。
“可你是蛊女,难道你没有任何办法……”
我吃痛地皱眉,感受到钳住下巴的力气放松,才缓缓吐字道:“易北川,我早就跟你说过,没了这一滴血,我就是会死。”
易北川听完我说的话,脸瞬间白了:“不……不会的,明歌,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刺他道:“可是我倒有自知之明。我在你的心中如何也比不上你的发妻,为了她,你不惜把我从南蛮骗到此,只为取了我的血,来救你的妻子。”
我轻声问道:“易北川,我们朝夕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你想的究竟是你的发妻,还是我?”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我突然想起和易北川共在南蛮的日子。
那时候的雪都很大,踩在雪上会陷下去一个一个的深坑。
他明明是京城男子,不如南蛮的勇士那般勇猛。
仍要在寒冬腊月的刺冷中拿着一把弯弓猎狐。
只因我们这里的习俗说,如果你真的心爱那位姑娘,就要亲手为她猎一张白狐皮。
他将那张白狐皮献给我时,一片片雪花搭在他的发丝,眉头,卷翘的睫毛上。
可他看着我。
我最心爱的男人眉眼弯弯,像是能融化睫毛上的雪花。
但原来这份爱不是属于我的,我只是恰好经过,和他共度了一段时光。
看着他的表情,我疲累地闭上眼,说:“如果你真的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那么就放我走吧,就当我还了那日在苗寨后山的救命之恩。易北川,此生我不欠你的了。”
说完,我闭上嘴。
许久,我听见一道悲泣声。
易北川的嗓音彻底哑了,他缓缓开口:“对不起,明歌,你走吧!”
他或许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