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不如放手。
5.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父亲很快回复了消息。
他骂了陆深一通，然后叮嘱我照顾好自己。
他说不用害怕。
想做什么就去做，有他和妈妈在后面撑着。
我反复看着父亲的消息，心里的伤口渐渐愈合。
苏绾绾仗着婆婆撑腰，开始跟我要家里的银行卡。
“你凭什么要这个钱？他的干妹妹？还是小三？”
她气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想必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婆婆却摆出长辈的架子：“绾绾聪明能干，让她管钱也没什么，你心眼子也太小了。你还是把身体养好，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吧。”
这些年来，我待她如同亲生母亲。
如今翻脸，她最懂得怎么伤我。
我不自觉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仿佛又感受到当初的剧痛。
“她想要就要吧，至于大胖孙子，婆婆想要不如自己生？”
我干脆利落地把银行卡全都扔在地上。
她指着我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多呆一秒，都让我觉得窒息。
陆深许久没来找我。
今天突然出现，倒省了我去找他。
我拿着离婚协议迎上去。
他看到我手里的文件，原本愤怒的表情缓和了些。
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低声下气求和。
我把离婚协议扔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陆深，我们离婚吧。”
“从今以后，你爱哪个妹妹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震惊于我的转变，把协议捏得皱巴巴的。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才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外面多少女人排队想做陆太太，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是啊，年轻有为的商界精英。
还长了张让女人心动的脸。
圈子里的名媛们都说我好运气，嫁给这样优秀的男人。
可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才明白有多痛。
人不是突然变坏的。
我该感谢苏绾绾。
谢谢她的出现，让我看清他和他母亲的真面目。
6.
递出离婚协议后，不论他作何选择。
这里，我终究是要走的。
收拾行李时，翻出了一些年少时的物件。
精致的首饰盒里，放着一条普通的手链。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条手链，让我坠入爱河。
刚进大学那年，因为性格孤僻，个子又小，经常被同学欺负。
一个雨天，他们把我堵在教学楼下。
肆意嘲笑我摔在水坑里的狼狈。
那时候的陆深，穿过雨幕为我撑伞。
挡在我身前制止他们。
然后，摘下自己的手链送给我。
从那时起，我心里就住进了他的名字。
后来他来家里提亲，我立刻就答应了。
既然开始于此，便在此终结。
我想把手链还给他。
半路却被苏绾绾拦住。
她炫耀陆深送她的限量版包包。
我懒得理会，只想绕开她。
恰好在楼梯口，恰好台阶陡峭。
又像上次一样，她突然扑过来，想把我推下楼。
我本能地想躲开。
但看到不远处陆深的身影，一瞬间僵在原地。
心底泛起不该有的期待。
只是刹那，就烟消云散。
小月把我拉住时，她已经被陆深裹着外套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恶毒，绾绾本来身体就不好，你想害死她吗？”
周围有很多佣人看着。
他大可以多问几句，多了解真相，仔细观察事情经过。
到底是我恶毒，还是她故意陷害。
可是他没有。
轻飘飘一句话，就给我定了罪。
小月气得眼眶通红。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我没事。
我冷笑一声。
感叹自己瞎了眼，付错了真心。
“陆深，还给你。”
我把紧紧攥着的首饰盒，毫不犹豫扔给他。
盒子掉在地上，里面珍藏的手链滚了出来。
我不想再多留一步。
也不愿再看他的反应。
7.
出乎意料的是。
陆深半夜来敲我的房门。
为了防止他再闯进来，我不仅锁了门，还拔掉了门外的钥匙。
没想到他竟然从阳台爬了进来。
“大夏天的你怎么裹这么厚？”
他看到我身上盖着好几层被子，眉头皱了起来。
之前流产让我的身体本就虚弱，今天给他一气更是经不起任何折腾。
小月本想叫家庭医生来看看，但医生半路就被苏绾绾截住了。
我心烦意乱，让佣人们都退下，早早躺下休息。
没想到还是发起了烧，浑身发冷。
他伸手碰了碰我的脸，表情更加凝重。
想问我为什么不找医生，又想起医生被苏绾绾叫走了。
我看他一脸尴尬，犹豫片刻后直接把我抱了起来。
随后让助理重新叫了医生过来。
从前都是我照顾他。
如今被他照顾，心里却像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忙到凌晨，我的高烧终于退了，他也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期间，苏绾绾说自己不舒服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却一直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苏绾绾就威胁说要自杀。
我把房门关得紧紧的，还是能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小月说，陆深和他妈劝了很久，才把她从天台上劝下来。
劝下来后，她又歇斯底里地要去寻死。
最后陆深实在受不了，不再理她。
她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听完只想叹气。
为了一个男人，闹得生不如死。
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等我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回娘家，陆深在院子里拦住了我。
短短几天不见，他被苏绾绾折腾得憔悴了不少。
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你发烧的时候我一直照顾你，她打电话我都没接。”
“这段时间她一直闹着让我同意离婚，我也没答应。”
“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吗？”
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我简直是疯了，才会看上这种人。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
这颗糖还给得敷衍，好像他多么了不起似的。
“你是不是很享受看女人为你发疯？”
他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我冷笑一声，绕过他往外走。
他在我身后怒吼：“你别后悔！”
“我马上就跟苏绾绾结婚！”
哦。
迎着明媚阳光，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8.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被宠着长大。
嫁到陆家后，总是报喜不报忧。
直到现在要离婚，才把瞒着父母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妈妈知道我流过产，心疼得抱着我哭了很久。
爸爸也气得不行，第二天就找了关系，让法院的朋友去“催促”陆深尽快签字。
一时间，我和陆深的事传遍了整个圈子。
尽管他放出狠话，还被法院施压。
却依然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只是苏绾绾，听说已经搬进了我以前的房间。
“宝贝，看看这些，比他强多了。”
妈妈拿着一叠资料往我手里塞。
都是她给我找的青年才俊。
我仿佛又回到了未婚时期。
妈妈一放出我要离婚的消息，家里就被说媒的踏破了门槛。
我随便扫了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说：“妈，我一定非得结婚吗？”
“你和爸是不是嫌我在家碍事？”
她听完连忙摇头，眼圈都红了。
“我们真是瞎了眼才把你嫁给那个混蛋，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要是可以，当然希望你一直在家里。”
“可我们都快五十了，就你这一个孩子，以后我们百年之后。”
“到时候你孤零零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啊傻孩子。”
父母之爱子，无非是为了孩子的未来着想。
我明白他们的用意，也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最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抱着家里的猫，度过了一段平静舒适的时光。
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也没有烦心事来找我。
直到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发来邀约。
我拗不过妈妈的劝说，只好赴约。
咖啡厅里，一个身影靠在窗边。
身后是清风明月。
他转过身来，唤起我深藏的回忆。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9.
他长相俊美，气质出众。
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容貌渐渐与记忆中重合。
只是比起从前，他的轮廓更加分明，个子也高了不少。
我年少时被同学欺负，爸爸就把我送去了国外著名的私立学校，想让我改变一下环境。
但才上了三年，他们又因为想我，把我接回了国内。
而眼前这个人，就是我在私立学校时认识的学长顾景辰。
“好久不见，学长。”
听到我的称呼，他的笑容略显失落。
但眼神依然温柔。
“都说了别叫我学长，我就比你大一个月而已！”
“哼，还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拥抱呢......”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性格开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不自觉放松下来。
和他聊了会儿学校的趣事后，他忽然问我。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家里一直催我找对象，你这么好，我们又认识这么久，不如试试？”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得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别开这种玩笑。”
他表情顿时垮了下来：“是我太心急了......”
之后他没再提这事，我也不敢多问。
只是匆匆结账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咖啡厅。
顾景辰并没有放弃，他的资料出现在妈妈给我的相亲名单里。
原来他是顾氏集团的太子爷，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
想到之前他说要和我在一起的事。
这些突然了解到的背景信息，反而让我没那么意外了。
妈妈见我一直盯着他的照片发呆，犹豫了一下说：“这小伙子之前就托人来提过亲。”
我一脸茫然。
“那时候你非要嫁给那个混蛋，哪还看得上别人。”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顾景辰为什么会看上我？
这么说也解释不通啊。
他没给我答案，却用行动告诉了我。
每天约我出去玩，被我拒绝后还不停地发微信。
等我终于回了消息，他发来一串开心的表情包。
正好赶上元宵节。
他牵着我在人群中穿行，用高大的身躯为我挡开拥挤的人潮。
而我只需要拿好他送我的兔子气球。
情侣约会，灯光璀璨。
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这样实现了。
内心的空洞，也被温暖填满。
人群熙攘中，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
我和顾景辰同时停下脚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陆深，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要和我离婚，是因为他？”
10.
我把他拉到一旁安静的长椅边。
这段时间不见，他消瘦了很多，气色也差了。
就连身上的西装都皱巴巴的，一看就没好好打理。
顾景辰站在远处望着这边，目光一直没离开过。
我想起出门前，他说今晚要给我一个惊喜。
这份好奇让我有些迫不及待。
“你是来给我签字的吗？”
他脸色更难看了：“你真的要为了他离婚？我......”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就免了。”
“算了......不提这个。你走后，苏绾绾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连件衣服都找不齐。”
“还是你好。”
这算什么，算跟我诉苦？
我好笑地看着他，看着他昔日的光鲜逐渐褪去。
当初我在陆家，也是花了大半年才把事情理顺。
苏绾绾来这么短时间，搞不定也很正常。
“抱怨有什么用，要是觉得她不行，就自己管啊。”
他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
“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你要是不喜欢苏绾绾，我让她搬出去。”
我甩开他的手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看清楚了，幸好及时醒悟。”
他拦在我面前，近乎卑微地恳求。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人心是肉长的。
伤过了，怕过了，自然就不敢再靠近。
也不想再靠近。
顾景辰迈步向我走来，看到他抓着我的手，脸上笑意瞬间消失。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放开她，要么我帮你放开。”
陆深一向自视甚高，今天能低声下气求和，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这顾景辰算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抬眼望去，顾景辰正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漂亮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我就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
趁着陆深还没爬起来，我赶紧拉着他溜了。
他带我去了一处高层餐厅。
位置绝佳，能俯瞰整座城市。
万家灯火如同繁星，在地面上闪烁。
忽然间，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黑暗一片片点亮。
这一刻，就此在我脑海中定格。
即便往后多年，也从未忘记。
依然记得漫天绚烂。
顾景辰认真又郑重地对我说：
“我比他帅，我比他有钱，我还练出一身肌肉。”
“上次是我没把握住机会，这次，你能选择我吗？”
11.
心里不为所动是假的。
听到这番告白，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不出三天，顾氏集团联手其他企业对陆氏发起收购的消息就传遍了商圈。
具体内幕没有透露。
只说各方为此争执不下。
一边是老牌企业，一边是新兴势力。
谁也不想轻易认输。
最后倒让我得了不少好处。
律师刚走，陆深就来了。
他艰难地把离婚协议递给我。
“给你。”
“祝你幸福。”
我点头接过。
顾景辰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走吧，阿姨说晚饭准备好了。”
然后他故意对陆深挑眉，“要不要一起？只要叶晚同意，我没意见。”
陆深摇摇头，独自走进夜色中。
我收回目光，再也没看他一眼。
家里的小猫自从顾景辰来了以后，在他的宠爱下胖了一大圈。
“都说了少喂它冻干，瞧瞧这小家伙都胖成球了。”
顾景辰立刻认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谁让它每次都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夕阳西下，我们的身影在阳台上交叠。
和陆深正式离婚后，我再没关注过他的消息。
小月几次想跟我八卦陆氏集团的事，都被我制止了。
不想听，也不愿听。
时光静静流淌，顾景辰几乎每天都会来找我。
即使工作再忙，也会给我带瓶新款香水或是包包。
或者带些路上看到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回忆往事时，我突然想起和他在私立学校的日子。
好像从入学那天起，身边就多了个叫顾景辰的人。
我问他，是不是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
平时能说会道的他突然结巴起来。
好半天才苦着脸回答：“好吧，第一次见你就心动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内心涌起一阵暖意，假装生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好歹我也在学校待了三年。”
“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追我吗！”
他把我搂进怀里。
微风拂过，阳台上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勇气表白。”
“不过幸好，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和顾景辰的婚礼定在了春天。
那天，我最爱的玫瑰开满了整个花园。
他穿着定制西装，开着跑车来接我。
路程明明很短，却仿佛走了半辈子才到我面前。
遗憾和后悔是难免的。
我偶尔也会想，要是一开始就喜欢上顾景辰该多好。
他听后只是打趣我想太多，却还是认真地告诉我：
“你别自责，要怪只能怪我，怪我没能早点抓住你。”
“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一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
“我和你，你和我，一定会相爱相守，白头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