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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发表时间: 2025-01-11

香附县的大水已经退去,除了少数几处低洼和沟渠堵塞之处还有积水,被淤泥覆盖的道路已经显露出来,车辙印和脚印交错,表面一层已经干结,被风一吹带起一蓬灰土。

县衙的帮闲领着一辆大车,后面跟着两个人,一路往南监方向过去。

裴小狗扯了下挂在耳朵上的细线,那条线混了汗水后磨着耳朵生疼,他觉得只怕已经破了皮,但是他也不敢摘下来,一个是汤阿发交代过,出门最好戴着,再一个就是这口罩确实能挡尘土和气味。

汤阿发的声音隔着口罩听着有点闷,“这口罩刚戴上是觉得憋闷,别说,戴一会就好了,我现在干活要不戴还不习惯呢!”

一同赶路的车夫在一旁道:“你俩就别卖弄了,早先收尸的哪有戴口罩的,自己捂个布巾就得了,这口罩就薄薄一片,有什么憋气的,也不知道是啥做的。”

裴小狗刚听汤阿发讲过,也就开口:“说是白的一面是油纸,蓝的一面是布,白的戴里面就能挡口水。”

汤阿发也附和:“这口罩做得就是细巧,挂耳朵上干活也不会掉,看这上面还有按条,压下去能贴合鼻子,想得多周到!”

前面的帮闲转头叫了一声:“快到地方了!”

裴小狗听了心里一紧,脚步就慢了下来,汤阿发已经干过这个活,显得从容得多,就上前从车上搬下一个装喷壶的筐子和一条扁担,递到裴小狗手里,低声提醒:“拿上,等下这车要装死人。”又拎起剩下的一个筐让裴小狗挑上。

裴小狗下意识挑起两筐装了药水的喷壶,昏头昏脑跟着往里走。

大车绕过县衙,沿着西南方向一路前行,走进一条狭长的甬道,这里地面已经冲洗过,青石板上还有笤帚扫过的痕迹。甬道里人来人往,看到大车过来,无不皱眉捂鼻,还有人骂骂咧咧,显然知道这车是干嘛的。

几人都不敢出声,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南监高大的青砖院墙,牢门上雕着兽头,似乎虎视眈眈看着一众人等,裴小狗紧张得双手牢牢抓着扁担的挂绳,只觉得浑身发冷。

帮闲到了牢房门口,点头哈腰地对坐在哨房门口的一个牢子赔笑,“小人带人来收尸了,还有这两人是跟过来喷药水的,说是死过人的地方得消毒。”

守门的牢子阴恻恻的笑起来,“消毒,消啥毒,你们这些人担着这么许多药,我看里面那些没死的本就剩下没几口气,搞不好等下再被你们药死几个,到时候算谁的职责?”

那带路的帮闲不是这里的,这牢子里的也有六、七个帮闲,也叫野牢子,这带路的帮闲却是跟着壮班的,现在大水之后,帮闲也少了好几个,今天县令交代壮班要安排人给药铺带路,就让他来了。

带路帮闲明白这牢子,或是这里的所有衙役都一样,凡事都要看看有没有油水可刮,这牢子就是在试探,看看能不能捞到点好处。

他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但也无法,就上去讨好地笑笑:“官爷,我也就是个带路的,听说那牢子里的死人但凡有家人的都已是领走了,那剩下的都是无主的,这要是不拖出去,岂不是烂得都发臭了,那也影响官爷不是。”

牢子懒洋洋地开口:“那里面本就都是臭的,我管他烂不烂的,再说了,这大水退了没几日,怎知道会不会还有人寻过来,到时候人家苦主来找我要人,我该怎么和他们说?”

带路的牢子心想哪来的苦主,这县里就这么点地方,有家人的早寻过来了,这些没来的恐怕家里也没人了,何况这都是犯人,算哪门子的苦主。

可他不敢说,心里一个劲骂让他来的衙役,想是那衙役也知道不是好差事,才打发他过来。

只得苦着脸上前,作个揖又道:“爷爷,这些来消毒的都是新进的探花郎上官大人家派来的,那上官大人和县太爷直接说了,帮县衙免费提供药品,他们都是来干活的。”

汤阿发也开口附和:“是呀,小人们都是干活的,主家叫干嘛就干嘛,小人连工钱都还没结过呐。”

那旁边也有几个野牢子,他们巴不得早点拉出去死人,不然牢子可以打发他们干活,他们可是每天都要进出的,这时也过来帮忙劝说两句,意思是探花郎可不敢得罪。

牢子看看也确实无法,只得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取出钥匙给一个野牢子,让大车停在门口,由野牢子带着四人进去。

裴小狗刚才看到牢子拦着不让进,心里还挺高兴的,最好能回去,不用干这劳什子的消毒活计。哪知这牢子没有坚持到底,几句话又让他们进去了,只好挑起筐子,继续蒙头往里面走。

跟着牢子进了大门,转过一道照壁,又是一段砖墙砌的通道,没有一个窗户,走到头就拐弯,又是一道门和通道。

这样大概过了四、五道门,走了好几个弯,进了一处夹道,这夹道里有麻绳编的网罩住,应该是防犯人逃走的,现在还挂着些烂草枯枝,想必在洪水中被淹过,网的中间耷拉着垂下来。

这里的牢房门是木栅栏样式,天井里有光下来,能看到每间房间里大约关了四五个人,见有衙役进来,就伸出手来哀求着什么,野牢子也不理会,踢开几个伸手要扯衣服的,带着他们一路往里面走,又过了几个更小的不过只关了一个人的单间,这些地方的人似乎条件好些,没人伸手哀求。

裴小狗原以为已经到了,没想到牢子继续还在往里走,又进了一道门,是一处天井,往里走光线立即暗了下来,隐约看到有好几间牢房,裴小狗艰难地借助头顶瓦片缝隙里透出的一点点光,调整肩上的扁担,尽量不碰到墙壁,小心地跟着汤阿发的后面。

内牢房潮湿阴冷,阵阵恶臭扑鼻而来,即使口罩都遮挡不住,既有腐臭味,又有屎尿、发霉等气味,一团团蚊子苍蝇飞舞,不时有人低声哀嚎,这里黑暗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前面的汤阿忍不住发声问:“官爷,是这吧?”

那野牢子果然停住脚,指着尽头一间牢房说:“在这里了,你们动作快点!”说完捂住口鼻推开牢门后就退到一边。

帮闲先一步进去看了一眼,也同样退出到外面,那赶车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尸袋,进去后折腾了几下,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就招呼他们两个过去帮忙。

裴小狗双腿发颤,颤抖着撂下扁担,脚步虚浮地跟着汤阿发走到门口。

这牢房十分狭小,只够一个人横着躺下,黑乎乎看不清,这时帮闲对牢子喊了一句:“大哥你点个火,他们不像你们天天呆在这里,看不清干不了活。”

野牢子悉悉索索摸出一个火折子,点起一盏油灯,然后嘿嘿笑着,“要我说还不如看不见,看见了怕是更干不了。”

这漆黑的屋里,一点豆大光线也好似光芒万丈,裴小狗挥手打开扑面而来的一群苍蝇,那赶车的正把一个蜡黄肿胀的尸身往门口推,只是尸体浮肿得宛若球状,被门口卡住了,汤阿发已经挤进去提起一条浮肿的大腿,准备把尸身调整侧面的姿势,便于拖出来,转头喊裴小狗:“过来帮忙拉一下!”

裴小狗哆哆嗦嗦凑到跟前,刚低下头,一股腐烂的臭鸡蛋味道直冲天灵盖,尸体上的还有白色蛆虫往下掉,逼得他后退一步,捂住口罩干呕几下,此时他无比庆幸还未来得及吃饭,不然怕是当场吐出来。

那赶车的不耐烦地在里面催,“快点,不然你也没法干活!”

汤阿发想起什么,丢下那条腿,到袖子里掏出两个白白的东西递过来,“给,刚忘了,戴上这个,这个是手套。”然后举起自己的手,示意和他一样套到手上。

裴小狗看到后舒了一口气,赶紧接过学样戴上,再看那赶车的手上也有,想必也和那口罩一样,都是药铺给配的。

戴上手套有了一层厚实的棉纱,好像稍微有点保护,裴小狗咬咬牙不敢细看,屏住呼吸探身过去,抖着手帮忙去一起拉。

大概手上不小心扯到死人披散下来的一些头发,只见那肿得变形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他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全身冒汗,闭上眼胡乱拉扯,和另外两人一起用力,总算是把尸身拖出门来。

赶车的出来后和汤阿发一起拖着尸身出去,裴小狗只觉得手软脚软,张着嘴喘气,汤阿发走出去前示意让他进去喷药水。

裴小狗缓了缓,试了两次才拎起一个壶,对照出门前汤阿发交代的,把那红色的壶上黑黑的把手往下压几下,再用喷嘴对着墙面和地上,单手压下一个黑色的把手,一股带着药味的水就喷洒出来,先从最里面开始,尽量每个角落都不落下,先是墙面,再是地面,边喷撒边倒退着往外走,狭小的房间一会就喷完了。

那帮闲见他完事了,又去问那野牢子,“这人原本就是这间吗?”

野牢子哼了一声,“原本不是这间,后来挪过来的,原本那间都有人,你们这药能朝人喷不?”

帮闲和这野牢子是不会客气的,立刻开口:“我得了交代,有死过人的地方都得喷药,不然后面再有人发了,让衙门的人知道了我可就照实说,到时候你吃挂落可怨不得我,这药不能朝人喷,那你就得把里面的人挪位置。”

野牢子哼哼两声,过一会还是带他们回到外牢房,指着一间空牢房说就这间。

帮闲抱着手看看,也不说话,裴小狗也不知是不是这野牢子偷懒,还是刚才是吓唬他,就进去也把这间也消了。

等挑着筐子回到南监外,裴小狗只觉得太阳无比耀眼,整个人好似重新活了一会,看到墙边站着的汤阿发就好似看到亲人一般,放下扁担两脚发虚就想往墙上靠。

汤阿发却不让他靠,拿出一个喷壶让他闭上眼朝他身上喷了一阵药水,然后示意裴小狗给他身上也喷一下,开口说:“你放心,这药水特别淡,过会就干了,我俩不喷一下的话带了外邪回家不好。”

这喷出来的药水像雾一样,确实没一会就干了,裴小狗看到赶车的已经走了,日头也已偏西,以为已经干完就挑着筐子想往回走,结果就听带路的帮闲道,“这趟好了,我们还有一家要去。”

裴小狗停下脚扯下口罩连连喘气,刚才一趟只觉得比扛了二百斤活还累,那汤阿发已接过担子挑起来就走,边喊他跟上。

他张了张嘴只好跟上,不多会走到一家大户人家,帮闲和门子说了几句,很快就有人带了他俩进去。

这是一户三进的大院子,沿着仆人走的路径到了一处庭院,这里虽有大水过后遗留的痕迹,也能看出是极为富贵的景色,仆人示意他们在一处厢房外等候,进去后不久,房内传来一阵老妇人的哀嚎,还有宝啊!肝啊的叫。

裴小狗听了心揪成一团,想必是这老妇人的亲人离世,让他们来做消毒。

随即帘子一挑,里面仆人出来,领着两人到了一间偏房。

这屋子宽敞,配着敞亮的雕花窗户,房内燃着薰香,屋子靠墙有个很大的床榻,没有挂帐子,中间放着一个茶几,上面搁着一个大瓷碗,床榻上有三、四套小的华丽铺盖,可惜裴小狗和汤阿发两人也没有见识,只知道是绫罗绸缎。

有个丫鬟服饰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被绣花缎子覆盖的小小身子往外走,低着头似乎也十分悲伤。

裴小狗心里一颤,想起他早逝的小儿子,不由得也要落下泪来,只好低头不去看。

床边还有二三个年轻丫鬟或坐或站,仆人对她们介绍说是这屋子都得喷药水消毒,她们没说什么,各自抱起一只只或白或花的狸奴起身往外走。

汤阿发问那仆人:“敢问是全屋都要喷吗,这被褥洒过药水会掉色,得告诉您一下。”

仆人看向那些丫鬟,有个丫鬟停下脚步点点头:“这些垫子都是小贵子用过的,夫人交代了,要洒过药水再换新的,它用过的那个到时候还要放棺木里。”

说完叹了口气,摸着手里狸奴雪白的毛,“现在就剩小贵子的妹妹了,哎,老夫人心疼得中午饭都吃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