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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的秘密结局+番外小说

橙色海鸥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杨铭归来姚邈和小姨边吃边聊,时间很快临近下午上班点,两人都没有聊尽兴,在中铁大厦楼下依依惜别,相约周末在姥爷家再聚。从中铁大厦走到单位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步行的路上姚邈拿出手机看着欧阳巍的好友申请,想了又想几番犹豫后,最终还是点击了‘验证通过’按钮。在姚邈走进电梯的时候,欧阳巍的微信发来信息:“你好姚邈,我是欧阳巍,晴王集团法律顾问,之前咱们见过两次,相信你对我是有印象的,唐总那边有些事务需要通过我和你沟通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面沟通一下可否。”姚邈在拥挤的电梯里读着欧阳巍这些文字,突然脑中回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对方拿着酒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表情,姚邈不由得有些来气。她抬起右手,双手配合下很快发过去一行文字:“你好,最近我...

主角:姚邈欧阳   更新:2025-01-09 1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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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姚邈欧阳的其他类型小说《DNA的秘密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橙色海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杨铭归来姚邈和小姨边吃边聊,时间很快临近下午上班点,两人都没有聊尽兴,在中铁大厦楼下依依惜别,相约周末在姥爷家再聚。从中铁大厦走到单位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步行的路上姚邈拿出手机看着欧阳巍的好友申请,想了又想几番犹豫后,最终还是点击了‘验证通过’按钮。在姚邈走进电梯的时候,欧阳巍的微信发来信息:“你好姚邈,我是欧阳巍,晴王集团法律顾问,之前咱们见过两次,相信你对我是有印象的,唐总那边有些事务需要通过我和你沟通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面沟通一下可否。”姚邈在拥挤的电梯里读着欧阳巍这些文字,突然脑中回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对方拿着酒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表情,姚邈不由得有些来气。她抬起右手,双手配合下很快发过去一行文字:“你好,最近我...

《DNA的秘密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杨铭归来
姚邈和小姨边吃边聊,时间很快临近下午上班点,两人都没有聊尽兴,在中铁大厦楼下依依惜别,相约周末在姥爷家再聚。
从中铁大厦走到单位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步行的路上姚邈拿出手机看着欧阳巍的好友申请,想了又想几番犹豫后,最终还是点击了‘验证通过’按钮。
在姚邈走进电梯的时候,欧阳巍的微信发来信息:“你好姚邈,我是欧阳巍,晴王集团法律顾问,之前咱们见过两次,相信你对我是有印象的,唐总那边有些事务需要通过我和你沟通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见面沟通一下可否。”
姚邈在拥挤的电梯里读着欧阳巍这些文字,突然脑中回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对方拿着酒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表情,姚邈不由得有些来气。
她抬起右手,双手配合下很快发过去一行文字:“你好,最近我工作比较忙,见面时间不好找。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这里告诉我,都是一样的。”
点击“发送”的一刹那,姚邈紧闭的双唇仿佛正憋着一句潜台词:“我让你笑,想和我面谈?没门!”
坐在无敌海景办公室的欧阳巍看着姚邈的回复,不经失笑,果然,姚邈应该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看着桌上那装着购房合同和车钥匙的文件袋,欧阳巍很清楚,这些事是不能用文字来通知的,不然对方一句简单的“好意心领,暂不需要。”回复就会把自己打发掉,一旦话被说死,再想通过沟通来挽回,就难了。
出了电梯往办公室方向快步疾走的姚邈见欧阳巍没有回复,放心的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刚抬起头来准备在走廊里拐弯时,突然和对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一个满怀。
惊慌失措中趔趄后退的姚邈被这个高大的身影一把扶住,习惯中准备向对方道歉的姚邈定睛一看,心头竟有些懊恼——怎么会是他?
杨铭比姚邈大两岁,在何赛鉴定所属于技术牛人,鉴定所所有的刑事案件的鉴定难题都会让他参与。
姚邈大学毕业那年来鉴定所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分配给杨铭当徒弟。在专业技术上,姚邈一直是佩服杨铭的。
在个人感情上,目前姚邈对杨铭是十分排斥的。杨铭和姚邈已经分手了2年之久,当初分手也是姚邈先提出来的。
对于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女生而言,能在工作上找到一个认真肯教的师傅是幸运的,但是杨铭主动提出给姚邈当师傅却是带着目的的。
杨铭从小在临沂偏远农村长大,学业优异的他一直对贫困的家境十分自卑,也比一般城市长大的孩子有着更加缜密的心思,他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在青岛这座城扎下根来。
但是他工作数年以后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凭借自己再过硬的鉴定技术在鉴定所干下去所获得的收入,也不足以让他在这座城市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更谈不上娶媳妇为杨家传宗接代了。
因此,他为自己的人生规划了更轻便讨巧的路线。
当他看到鉴定所新招大学生的简历时,不动声色之中他就锁定了姚邈。因为姚邈无论从家境、学识、外貌各个方面来看,都极符合杨铭的标准。
最关键的是,姚邈是家中独女,母亲早逝、父亲大学教授,从任何一个角度分析,父亲都会给女儿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房子那一定是首当其冲的。如果能娶到一个家境不错的青岛女孩,杨铭何必再苦巴巴的攒房子首付,又何必为着银行贷款给银行打一辈子工?
只要老丈人家有,直接拿来用不香吗?而且没有丈母娘的为难,拿下姚邈更应是易如反掌的。
于是,他主动请缨给姚邈当师傅,在工作中表现出善解人意的一面,更是把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
再加上杨铭还算相貌堂堂的外表,以及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关怀备至,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姚邈一下子心动了。
不出两年时间,杨铭就对外宣布——姚邈成为自己女友。
但也是在一年之后,准确的说是11个月时候,姚邈对外宣称——两人已经分手。究其原因,按姚邈的说法是,她和杨铭三观不合。究竟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有二人知道。
那是又一个加班到晚上十点的日子,姚邈在毛细管测序仪检测结果得出结论后,准备编辑鉴定结果文档时,发现电脑里已经有一份由杨铭编辑好的文档,而里边的鉴定结果与姚邈检测的结果完全相反。
分析结果还没有出来,为什么杨铭会事先编辑好与事实不符的内容。
深夜下班后,姚邈给杨铭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此事的原因。杨铭一开始说是套用一个老模板文档,还没来得及改。但是在姚邈询问诸多细节以后,杨铭见瞒不住,遂打车到姚邈家楼下吐露了实情。
原来这个再简单不过的亲子鉴定中,父亲样本的所有者私下找到杨铭,给了杨铭一笔钱,让他将鉴定结果务必改成“不存在亲子关系”。
因为一旦亲子关系成立,这位生物学父亲就要支付将近二十年的抚养费。
而他,并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杨铭原本以为自己将实情告诉姚邈后,能得到姚邈的理解和体谅。没想到姚邈连想都没想就义正言辞的要求杨铭把钱退回去,并保证不在鉴定结果上动手脚。
杨铭假意诉苦,说自己攒钱也是为了两人的未来着想,却不想身为徒弟的姚邈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她一改往日对杨铭的言听计从,丝毫不肯让步。
姚邈上楼之前告诉杨铭,如果杨铭不对这件事情纠错,她会去跟领导汇报。
从那天开始,杨铭发现自己想彻底掌控姚邈根本是不可能的。
尽管最后杨铭将钱退了回去,而且之后根据鉴定结果,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被法院判定承担孩子从小到大的抚养费。但是从这件事以后,杨铭和姚邈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杨铭看来,姚邈竟然会不顾及两人之间的感情而威胁要检举自己,实在是有些冷血、自私。在姚邈看来,这个仪表堂堂、业务突出的男友竟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着实让她难以想象不敢苟同。
两人冷战了两周,当姚邈主动提出了分手,杨铭慌了,原本他认为姚邈在工作上情感上绝对依赖他,但是没想到姚邈提出分手时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两人分手不久,杨铭得到一个鉴定所推荐到大城市进修一年半的机会,据说此类进修之后有很大可能会被特招进入公检法系统。
杨铭在洋洋得意中告别了同事和领导踏上了北上进修之路,他渴望从姚邈的眼中看到后悔,但是姚邈全身心都沉浸在“解脱”二字里。
她实在不想跟已分手的前男友抬头不见低头见,分分钟社死,杨铭的离开反倒是好事,让姚邈暂时放弃了跳槽的念头。
可是,可是今天,为什么杨铭为什么会出现在何赛?刚刚站稳的姚邈在脑中闪现了两种可能,第一:杨铭是出差路过青岛来看看老同事;第二,杨铭进修结束回到何赛,并没有被特招进入公检法系统。
姚邈一边内心祈祷千万别是第二种可能,一边表现出二人只是久违的普通同事而已,客套道:“呦,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杨铭双手依然扶着姚邈的肩膀,并没有拿下来的意思,这让姚邈忍不住想往后退,但是杨铭有力的双手并没有给姚邈这个机会。
姚邈用最快的速度打量着将近两年没见的前男友,发现他衣着气质比以前洋气了不少,原来的树脂眼镜换成了金属框眼镜,加上原本还算中上的外表,陌生人见了都会对他留下良好而深刻的印象。
但是姚邈只用了两秒,就在杨铭眼镜后边的眼睛中,看到了久违的心机与世故。
姚邈明白,杨铭并没有变,而且此刻两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相当不合适的。姚邈抬起两个胳膊往两边一推,终于摆脱了对方不得体的辖制。
杨铭笑着收起自己的手,脸上并没有尴尬。他盯着姚邈意味深长道:“姚邈,好久不见。没想到我刚回来就和你撞个满怀,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征兆呢?”
姚邈没有和对方插科打诨的心情,她一本正经的问:“你回来,回来上班吗?没有留在那里?”
杨铭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姚邈马上意会,对方看样子真的回到何赛,而他们二人将要继续成为同事。姚邈心中很不自在。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杨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姚邈本能的拒绝道:“晚上我有事。”
“那明晚吧?明晚你不会有事吧?”杨铭不肯罢休。
面对杨铭的咄咄逼人,姚邈有些懊恼,她决定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明晚说不好,最近我家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先回办公室了。”
杨铭刻意的用身体挡住了姚邈要拐弯逃走的路线,表现出相当不得体的关切:“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亲子鉴定,心情肯定不好,所以才想安慰安慰你的。”

职业宿命
就职业选择而言,对姚邈来说恐怕是一种命中注定。
2009年初春,在青岛市最好的高中——青岛二中的教学楼上,高三二班的教室里,班主任正在公布一模的成绩排名。
“这次一模的成绩基本上显示了同学们的真实水平,个别同学过了一个年就把老师们教的和节前强调的重点都还给我们了,这怎么行?还有四个月你们就要上考场了,十二年苦读,你们要给自己交一个什么样的答卷,你们的人生要走向什么方向?到现在还没点数吗?奋力一搏啊同学们!但是我要提出表扬的是姚邈同学。”
姚邈一听班主任又要表扬自己,下意识的微微低下了头。
“姚邈同学高中这三年,一直稳居级部前三名,这次一模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优势,拉开级部第二名十三分之多,十三分啊同学们,这是什么概念?一分就是一操场,十三分就是半个青岛市的考生!我相信姚邈同学保持这样的势头,清华北大复旦这样的学校都是囊中之物。毕业二十年后,再聚青岛二中的时候,你们谁能上二中优秀毕业生的光荣榜,谁能站在各行各业的前沿为我们这个国家做出贡献?我相信姚邈一定是这其中一员!”
班主任越说越激动,情绪高亢的准备继续长篇大论的时候,教室门被行色匆匆一脸凝重的女教导主任“砰”一下从外边推开。
女教导主任冲讲台上的男班主任急急的招手,班主任三步并两步的跟着主任跑到门外,两个人在走廊里表情严肃的低语着什么。
姚邈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班主任每次夸大其词的表扬几乎成为姚邈的负担,她期望教导主任的这个打断可以让班主任一会回来换一个话题。她抬起头来和同学们一起从窗户观望着走廊里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的动向,没想到正撞上班主任回头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满是震惊、焦虑和惋惜。
一个小时后,脑子一片空白的姚邈在班主任的陪伴下来到了抚顺路水果批发市场外一个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的地点,精神恍惚的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姚思远正在人群外一边痛哭到嗓子几乎沙哑,一边和好几个警察断断续续沟通着什么,姚思远看到姚邈的到来,上去抱住姚邈,阻止她走进人群里边。
姚邈永远也忘不了那个阳光炽烈的正午,明明是晴空万里,但是耀眼的阳光照在惊恐绝望的姚邈脸上只剩下惨白,她已经猜到人群里边是什么。
等她挣脱父亲和班主任的阻拦,奋力扒开人群冲进去的时候,看到一辆停的歪七扭八的大货车旁,是一具被白布单盖起来的尸体,从白布下露出的一只手上还拴着一个浅黄色的手包。姚邈犹如晴天霹雳,那正是早上送自己上公交车的妈妈在车下向自己挥动的手臂。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这只温暖的手还在召唤自己放学后早点回家吃饭,为何此刻却已经与自己天人相隔。让人更加绝望的是这只手以后再也不能每天轻抚自己的头发和肩膀,再也不能为自己嘘寒问暖,再也不能捧着自己的脸在自己学习疲倦的时候送上一个温暖的吻了。
姚邈的嗓子在那个正午哭到撕裂,要不是父亲姚思远在身后紧紧的抱着自己,姚邈相信自己会上去抱着母亲张蔚冰冷的身体哭到癫狂。十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那个正午时,姚邈心中依然是阵阵隐痛。
在姚邈的记忆里,那个正午是与白色有关的。除了遮盖母亲身体的白布以外,还有两名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男法医一直在货车驾驶室忙碌的身影。后来姚邈才知道,因为肇事司机当场逃逸,事故责任人一直找不到。就是靠当时这两名法医在货车方向盘和档把上提取到了脱落细胞和毛发,鉴定后确定了肇事司机的身份,让对方最终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姚邈开始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这个威严的白大褂并从事这个高尚的职业。
填报高考志愿时,姚邈的第一志愿是华西医科大学的法医专业,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凭姚邈的成绩完全可以报考更有前途的学校和专业。尤其是姚邈的班主任,因为这件事找姚邈和姚思远谈过好几次话,对痛心疾首的他而言,姚邈的选择是极其不理智的,这等于放弃了原本应该属于姚邈的大好前程和二中优秀毕业生光荣榜的荣誉。
但是只有姚邈的父亲姚思远和姚邈的姥爷张奎理解姚邈的选择,也只有他们支持了姚邈的决定。
2021年八月盛夏,青岛市香港中路世界贸易大厦三十楼,青岛何赛司法鉴定所。还有一周就是姚邈的三十岁生日,在这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工作日下午,姚邈完全没有料想到自己按部就班的生活即将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姚邈被同事杜悦美叫出青岛何赛司法鉴定所洽谈室的时候,洽谈室里正在上演对姚邈来说再熟悉不过的一幕。
虽说从业七年以来,经姚邈的手鉴定的案例已经快接近6万件,也见过无数家庭成员因为真实而残酷的鉴定结果,在还没走出鉴定所大厅时就开始大打出手,但每每见到小孩子深受牵连,姚邈都十分心痛和不忍。
姚邈面前这位一周前送样本来时还对四岁儿子呵护有加的年轻爸爸,此刻正紧抿双唇面色惨白,直勾勾盯着手中颤抖的鉴定书,同时一手无情地推开了上前要求他抱抱的“儿子”。
鉴定书上最后一页下方那行加黑加粗的“不支持张海洋作为张霖生物学父亲”的鉴定结论所具有的杀伤力,对这个西装革履约莫三十五岁上下的体面男人而言,肯定是具有毁灭性的。
这对父子的亲子鉴定是姚邈全程协助办理的,包括鉴定书上那行可能会毁灭一个家庭的鉴定结论,也是姚邈依据实验结果亲手从电脑上编辑进去的。姚邈对这对父子深感歉意,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司法鉴定师,她必须而且只能对鉴定结果负责。
小男孩被父亲无情的推开后,憋着嘴瞪着惶恐的眼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圈越来越红,胸腔开始因抽泣急促地一起一伏,显然他从来没有被父亲这般对待过。坐在男士对面的姚邈同情的伸出手缓缓的拉过小男孩,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并从桌子正中的果盘中拿了一颗薄荷糖轻轻放在小男孩的手中。小男孩默默接过了糖,但是并没有打开要吃的意思,委屈而不解的泪水从孩子无辜的大眼睛中夺眶而出,直滴到姚邈搂住小男孩的手上,即便这样,孩子渴望的眼神依然定睛在爸爸的脸上。
鉴定过程自始至终姚邈都没有见过小男孩的妈妈,但从小男孩俊秀的容貌上可以推测出孩子妈妈一定是个美人。而此刻面前这位压抑着愤怒和羞耻的中年男士,一定已经对小男孩的妈妈恨之入骨了。姚邈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浓密黝黑的头发,心中对他的未来不由充满忧虑,大人之间的矛盾和问题,终究要波及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科技的发展让人性的丑陋无处逃遁,不甘心喜当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借助科技手段破译生活真相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内心戳得千疮百孔。
姚邈刚准备抽取一张面纸给小男孩擦掉眼泪,余光中注意到杜悦美正站在玻璃门外示意让她出去一下。
姚邈看着杜悦美,用嘴唇冲眼前这对父子努了努,意思是现在这会离开不太方便。但是杜悦美用焦急的表情指了指隔壁洽谈室,又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姚邈明立刻明白,可能有人因急事找自己。
尽管知道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姚邈还是轻声的安慰面前的这位父亲:“这个结果,虽然十分抱歉,但是我们作为鉴定机构只能以科学数据说话。但小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姚邈话音未落,中年男士突然站起身双手‘啪’的合上了鉴定书,并粗鲁的把鉴定书塞进了文件袋,面色阴沉的抓着文件袋准备抬脚要离开洽谈室。
小男孩见爸爸要走,惊慌失措的从姚邈的腿上跳了下来,一边带着哭腔叫着“爸爸…..爸爸…..”一边追了出去。
姚邈见状也追出门去,一方面她怕小男孩跑的急会跌倒,她更怕的是前边这位男士会把小男孩丢在鉴定所,因为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杜悦美在门口一把拉住姚邈,低声问道:“假父子是不是?我去追,你赶紧去A1洽谈室,好几个人等着你呢。”
见姚邈盯着小男孩背影那一脸的不放心,杜悦美轻轻拍了一下姚邈的手背说:“交给我吧!”说完杜悦美就快步追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拐弯跟进了电梯间。姚邈只好一步一回头的往A1洽谈室方向缓缓挪去。
A1会议室是整个鉴定所最大的一个会议室,一般客户人数较多的时候才会安排在这里。姚邈推开玻璃门走进A1会议室时,会议桌旁正在谈话的三个人一起抬起头来,向她投射过来急切而焦灼的目光。

订婚闹剧
第二天下午,在姚思远的家里,耿丽和姚思远正在接待带着聘礼上门的丁燕未来婆家。
丁燕的未婚夫叫郭盼,郭盼的父亲是李村上王埠郭家村的村支书郭明,母亲是村妇女主任王玉英。
郭明和王玉英属于那种虽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五十岁出头的他们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怠慢的精明干练,那是因为他们年轻的时候很早就开始参与到村办公室管理,并长时间与社会各阶层人士广泛接触后所积累出的气质。
在青岛,富豪分很多种,有从事金融和国际贸易的、有制造业民营企业家、有各类服务业的老板,如果说这些有钱人都是撸起袖子自己干出来的,那么像郭明和王玉英这种隐形富豪则是常年吃着作为青岛本地土著的巨大红利。
随着青岛市城市化建设的加快,像上王埠郭家村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新兴地段,房地产开发给原住民带来巨大的收益。
担任多年村领导的郭明,面积偌大的宅基地和十个指头不一定数得过来的祖屋,光拆迁一项就积累了服务业老板难以企及的财富。所以丁燕锁定郭盼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渴望能在郭氏家族躺赢的人生上争取一张上铺,完成自己华丽的人生跳级。
如果满分是100分的话,耿丽对这个未来亲家会毫不犹豫的打上1万分。她觉得丁燕太给自己长脸了,一举拿下了有钱有势的青岛土著,这以后不但女儿过的好,连我这丈母娘和儿子丁强都不知道要沾多少光,一想到这里,耿丽的脸上就红的直放光。
但是当她兴高采烈的开门迎接郭明夫妇和郭盼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她期盼的一见如故,除了老实憨厚的郭盼还算比较开心,郭明夫妇脸上一直有一种不得已被迫出现的寡淡,耿丽看在眼里,失落在心头,但是表面上还是努力的尽着地主之谊。但是当她端茶水的空看到茶几上对方提来礼金和六色礼以后,她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青岛目前的订婚习俗是礼金在十五万起步,还包括给女方的全套首饰及六样礼,六样礼分别包括6斤肉、6条鱼、6瓶酒、6盒点心、6盒糖、6扎粉丝。
耿丽原想像郭盼这样的家庭实力,礼金不可能才十五万,五十万应该是最低基数,耿丽昨晚兴奋的睡不着,还抹黑起来用量衣尺子比和了一下五十万摞起来的高度,一边比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谁知今天摆在茶几上的礼金红包只有薄薄的一片,粗略的估计一下,最多只有一万左右,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再看六样礼中,六瓶酒全部是红酒,而不是讲究的“四白二红”;六扎粉丝也不是按规矩用红线扎起来的,其他的六样礼,耿丽不敢再细看,因为她知道再细究下去,自己都快犯心脏病了。但是由此她已经得到了未来亲家传来过来的明确信息——他们看不上丁燕。
耿丽调动起超凡的意志力压抑住了内心的不满,面不改色的为登门提亲的郭家纷纷斟上了热茶,放下茶壶,耿丽见姚思远正在和郭明攀谈,郭明对姚思远也算客气,看样子老姚的工作和身份在亲家眼里还算过得去,眼神中无法掩饰失落的耿丽坐在姚思远身边,心中五味杂陈。看到丁燕在不远处正在和郭盼没心没肺的眉来眼去,耿丽又有些生气。
双方刚刚开始接触,就在订婚礼数上被对方给与这么大的羞辱,按理耿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是一想到丁燕如果顺利嫁入郭家,惠及的不单单是丁燕本人,精明的耿丽在强装的谈笑之间决定先装个糊涂。
一屋子人,谈的还算投机的也就是姚思远和郭明,耿丽给王玉英让了好几次茶点,找了好几次话题,但是王玉英都回应的不是很积极,她一直若有所思的在看手机,仿佛在等什么人跟她联系,耿丽虽然在心里骂了对方无数次,但是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待客之道。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姚思远提议大家出发去饭店。两家人前后下楼分别上了自己的车,耿丽一上车,就地开骂。把未来亲家从礼节、礼金、六样礼统统数落了一遍,丁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丁强的脸上也隐约显现了一些怒气。
最后还是不胜其烦的姚思远开口阻止了耿丽的进一步抱怨:“那你还去不去饭店了?如果不去我给饭店打电话取消订餐,让丁燕跟郭盼说一下订婚取消?”
耿丽立刻哑火,在美好的愿景面前,耿丽和丁燕一致要求先去吃饭,其他事日后再议。耿丽心里想的是:“等我们丁燕以后在郭家做了主,等你们两口子老了以后,我们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瞧吧!”
殊不知,另一辆车里,王玉英正在数落儿子郭盼,找了个什么女人回家,要不是因为对方怀了郭家的孩子,打死她都不会让这种三无产品进门。
从青岛市区开到李村原本只需要半小时的路,因为碰上了下班点,将近一小时后两辆车才先后抵达了千禧楼。姚思远下车前给姚邈打了一个电话,问姚邈到了没有,姚邈说最多五分钟就到。
等姚邈呼吸急促的找到包间并敲门进去的时候,除了姚思远和郭明在简单客套,其他人都面无表情的玩着手机,包括订婚宴的主角:丁燕和郭盼。
姚思远见姚邈进来,立刻起身为大家介绍姚邈,大到姚邈的职业,小到姚邈青岛高中二中毕业、初中育才毕业都如数家珍。
姚邈大家闺秀的气质和良好的谈吐让郭明和王玉英眼前一亮,他们的眼神中分明露出这应该才是我们郭家理想儿媳的赞赏。
一旁的耿丽看在眼里妒在心头:“今天让姚邈过来是来撑门面的,不是让她来当正面教材的!姚思远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赶紧坐下行不行?”
人都到齐了,姚思远让服务员给在座的人纷纷斟上红酒,然后站起来准备开始说祝酒词。这时,王玉英的电话响了,大家都以为王玉英会挂断电话让姚思远先把开场词说完,没想到她接起电话自顾自的站起身走出了包间。
耿丽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冲着王玉英的背影翻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白眼,至于在座的众人是否能看见,耿丽也完全不在乎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发泄一下就要爆炸了。
郭明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冲身旁的姚思远客套道:“姚老弟,你讲你的,郭盼的妈妈家里有点急事,她一会就回来了。”
姚思远于是端起酒杯发表了一番对新人的诚恳而有深意的祝福,到底是高校教授,姚思远一番祝酒词说完,餐桌上的各位都受到了积极情绪的感染,纷纷端起酒杯开始畅想这对新人美好的未来。
就在酒杯乒乒乓乓碰在一起的时刻,包间的大门被人从外边用蛮力推开,只听“咣当”一声,包括服务员在内的众人,统统被吓了一大跳。
大家回头一看,见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出去接电话的王玉英。只见王玉英脸色相当难看,疾步走到自己刚才的座位旁,却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郭明把身体转向老婆小声而关切的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王玉英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她冷冷的看着丈夫声音不小的说:“起来起来,这饭没什么好吃的,赶紧跟我走!”
整个包间陷入一片死寂,大家都在自己的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谁都拿捏不好应该如何表态。
半晌,王玉英的儿子郭盼缓缓站起身来,对王玉英露出包含着胆怯的不耐烦道:“妈,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王玉英当着众人指着自己的儿子无所顾忌的骂起来:“吃吃吃,就知道吃,这种饭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么?你还嫌你给老郭家丢人丢的不够?赶紧给我滚回去!到家我再收拾你!”
姚思远刚要站起身来安抚气氛,却被身旁压抑已久的耿丽抢了先,只见耿丽把手中的酒杯“咣”一下砸在餐桌上,瞬间酒杯碎成一片片尖利的玻璃碴沾着红酒崩的到处都是,姚邈和丁燕出于本能抬起胳膊挡在脸前,好在并没有人受伤。
耿丽泼妇一般指着王玉英骂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懂不懂得尊重别人?今天是两个孩子订婚,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们一家人和我们丁燕放在什么位置上?你给句痛快话,这个婚到底还定不定?不定拉倒!”
耿丽此话一出口,心中多少有些后悔,她突然怕自己刚才理解错了王玉英的意思,万一王玉英家里真有什么急事要走,而自己这番破口大骂岂不是将女儿的美好未来毁之一炬?但是接下来王玉英的反应,让耿丽立刻打消了这种顾虑。
王玉英把手从已经站起身来的老公郭明的胳膊上松开,当仁不让的回指向耿丽方向冷笑道:“我已经给你们留足面子了,你别在这大呼小叫的。我正式通知你,谁爱娶你闺女让谁娶去,我们家庙太小,盛不下你们这尊佛。”
耿丽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样子事情已经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那么,从今天下午到现在自己和女儿所受的羞辱也无需再默默承受:“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池小王八多,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你们再有钱在青岛人眼里还是没文化的暴发户,我们还不稀罕呢!连订婚的礼数都没有,我们家丁燕也不稀罕你们家!”
“王八”二字一出口,郭明和郭盼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们面露韫色意欲发作。一旁的丁燕急的掩面哇哇哭了起来,惊魂未定的姚邈赶紧走过去准备安慰她。
脸色十分难看的郭明示意老婆要不赶紧走,没想到冷笑中的王玉英突然不着急走了,她冲耿丽挑衅道:“你非要我说难听的是不是?那好,我成全你!”
耿丽推开劝说自己的姚思远,不甘示弱道:“脑子抽风了才想嫁到你们家!今天话不说清楚你甭想走,从今天下午上门开始你们就在耍我们一家是不是?”

胎儿鉴定
丁燕的沉默包含了多层含义,第一,她口中的“十拿九稳”根本就是掺杂了水分的,到底有几分把握她自己都没数。
第二,这次她又要做胎儿鉴定,也说明另一个不堪的事实,丁燕目前并不是只有郭家村村领导记独生子这一个男朋友,很明显她是在多点下注,以至于要借助姚邈所掌握的科技手段来甄别孩子的亲爹到底是不是目标对象的。
上两次姚邈硬着头皮帮丁燕做了鉴定,无非就是希望丁燕能早点成家,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起责来,但是鉴定的结果却是孩子与相关男性样本都毫无关系。丁燕两次都是在失望之余直接偷偷去做了人流。等姚邈知道的时候,丁燕的小月子都快做完了。
姚邈私下找丁燕认真谈过一次,花了两个多小时劝她,想谈恋爱就好好谈,但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目前这样的生活方式最终伤害的只能是自己,而且流掉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并不是小猫小狗。
姚邈不知道耿丽是否跟丁燕谈过这个问题,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耿丽好像对此并不知情。无论如何,作为这个家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姚邈在道义上已经算尽到了责任。
从丁燕第二次苍白而虚弱的脸上,姚邈没有等到幡然悔悟四个字,却只有‘我的世界你不懂’的漠然。自此,姚邈就打定主意以后不再管丁燕的事。谁能想到,她不想管,但是丁燕偏偏要她管。
尽管丁燕此刻不吭声,但是姚邈这次还是坚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丁燕,我上次就跟你说了,男人如果一开始不是真心跟你交往,你就算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一定会娶你的。你现在的问题不是确定孩子到底是谁的,而是你到底要过一个什么样的生活。”姚邈感觉自己就跟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
丁燕依然理直气壮:“哎呀,我现在只有知道了孩子到底是谁的,我才能知道能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呀!姐,我跟你不一样,咱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现在要是不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郭家村领导的真孙子,万一将来生下来他们去检测发现不是,那我,就完了。”
姚邈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她再次认清跟丁燕是做不通思想工作的。
“那我介绍你去别的鉴定机构鉴定吧。”
“为什么?”丁燕直起身子,吃惊中充满不理解:“你还怕我给你丢人不成?”
“你怎么会丢我的人呢?鉴定所又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不知道咱俩的关系,上次会给我那么好的服务?况且你们的鉴定价格在青岛市是最亲民的。”见姚邈不吭声,丁燕一想到去别的鉴定机构至少要多掏两千块钱,马上态度软化下来。
她双手扶着茶几,身体前倾向姚邈方向,露出讨好的姿态。“姐——,你就是做这个工作的,我不找你找谁?”
“我是做鉴定工作的,但是并不代表我会认同身边的人用这种方式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姚邈不肯接受职业绑架。
丁燕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到姚邈身边蹲了下来,用仰视的角度开始对坐在小凳子上的姚邈乞怜:“姐,现在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了,我这么做也是希望自己的婚姻以后没有闪失,安安心心的能让孩子亲爸爸和我结婚对不,你就当帮帮我们娘俩,再说孩子出来还要喊你大姨呢,是不是?”
“那上两次的孩子呢?你也没给他们找到亲爹呀!”
丁燕继续装可怜:“这次不一样。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这次我正儿八经的就谈了一个男朋友,另一个是一夜激情算不得数的。检测一下做做排除法,我好安安心心的去见未来婆婆并把孩子生下来。姐,我拿你当自己人,这些事我跟我妈都没说。”
姚邈心里巴不得丁燕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事,自己也不会不断的陷入这种两难之中。
丁燕准备戳一下姚邈的软肋:“姐,你要是不帮我,那我只能去医院做人流了,这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这可不是小猫小狗,这是一条生命。反正我要是没十足的把握,我绝对不敢冒险生孩子,搞不好我一辈子就搭在里边了。”
见姚邈脸上拒绝的神情有些消退,丁燕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冲姚邈晃了晃,小得意的说:“村领导独生子的样本我已经准备好了。”
塑料袋里装的是一些指甲,姚邈沮丧的看着丁燕,她心想:“丁燕要是我亲妹妹,我掐死她都有可能。”但是丁燕不是亲妹妹,姚邈想做甩手掌柜那也是不可能的。
周一上午,姚邈给丁燕办理了鉴定手续并实施了静脉采血。
随着鉴定技术的发展,胎儿亲子鉴定比以前要简单的多。以前的胎儿亲子鉴定都需要在胎儿16周以后,由专业医生在超声引导下实施羊水抽取,然后专业人员在羊水中提取胎儿的遗传信息并与疑父生物信息进行对比和分析,从而确定亲子关系。
目前胎儿只要达到5周以上,就可以对孕妈妈实施静脉采血,利用最新二代DNA测序技术对母体外周血中的游离DNA片段进行测序,从中获得胎儿的遗传信息。
姚邈有时候觉得,科技的进步其实在一定的程度上加深了现代人的痛苦。中国古人也有探究亲子关系真伪的渴望,但是他们能采取的手段却是靠不住的。
滴血认亲创立于三国时期,认亲方法主要分两种:合血法和滴骨法。然而两滴血能否融合在一起很多时候与血型有关,还与水温息息相关,即便是被鉴定双方的血在水中融合在一起,也只能说明二人的血型相同以及水温过高,至于是不是真有亲子关系,那就只能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滴骨法就更不靠谱了,去世亲人的骨骼不管是露天还是埋在泥土里,它的软组织都会腐败并溶解消失,骨骼表面就会变得腐朽发酥,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液体都会渗透进去,并不仅仅限于亲人的鲜血。
所以,古人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现实,但是现代人就不一样了,现代生物医学技术判定亲生关系的理论依据是孟德尔遗传的分离率,也就是说在配子细胞的形成时,成对的等位基因彼此分离,分别进入各自的配子细胞。孩子的两个基因组一个来自母亲,一个来自父亲。当鉴定结果符合该规律的时候,就不排除亲生关系。
在这种亲子鉴定技术之下,事实真相几乎被百分之九十的呈现出来,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能被一探究竟,同时也带给当事人更多的痛苦,尤其是对自主检测亲子关系这群人而言。
丁燕这个亲子鉴定,姚邈实在拒绝不掉,因为她内心的纠结在于,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在帮亦或是害她和胎儿,真相一旦出来,丁燕只会从自己的利益角度来决定事情的发展方向,至于胎儿的去留丁燕并不放在心上。这也是让姚邈十分痛心的地方。
姚邈把DNA提取和PCR托增工作交给了刚来的大学毕业生小岚,此类样本基本处理工作对小岚而言不存在任何问题,等到后PCR反应、毛细管测序仪检测阶段,姚邈再重点关注一下,无论鉴定对象是不是跟自己认识,她都不能允许有一点的闪失。
丁燕没有做加急鉴定,是姚邈自己用相对比较快的速度从样本检测中分析出了最终结论,两个样本之间存在生物亲缘关系。
当天晚上姚邈用微信将结果通知给了丁燕,丁燕发过来一个狂喜的表情后就杳无音讯了。
姚邈放下手机,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来自丁燕的闹剧即将收场。姚邈躺在沙发上,期盼丁燕能就此走入正轨,安安心心的嫁作他人妇。以后再也不要找自己为她做此类的鉴定,就谢天谢地了。
两天后,正在实验室分析样本的姚邈接到了姚思远的电话。
“邈邈,正在忙是不是?”
“爸爸,我这还可以,不算太忙。”
“那就好。我给你打电话是给你通知一个事情哈,那个,那个丁燕要订婚了。明天晚上在李村千禧楼双方家长一块吃个饭,耿阿姨说让你也去。”
姚邈吃惊不小:“啊?她这就要订婚了?这也太快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很突然,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没见过,突然通知说要订婚,我都有点蒙。”显然姚思远并没有读懂姚邈话语间的潜台词。
姚邈一想到丁燕找自己做过的各种奇葩鉴定,突然有点不想参加这个订婚宴,语气间为难道:“爸,我……必须去吗?我去了你还得费劲跟对方解释我与丁燕的关系,挺麻烦的。对方会不会觉得咱家关系……有些复杂。”
姚思远完全理解姚邈的感受:“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耿阿姨说你气质好、学历高,一定来给丁燕撑撑门面。”
姚邈苦笑,原来在耿丽的眼里,自己还有这种利用价值?“门面这东西是要靠自己挣的,哪能靠别人撑呀?”
“是么,不过邈……你耿阿姨从来没有求于你,这次你看……能不能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去参加一下,好不好?”
姚思远话说到这个份上,姚邈只有答应的份了:“行吧,我去。”
电话那边传来姚思远的释怀:“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我把酒店地址和房间号发给你,你下班直接自己开车过去。我要开车拉着耿阿姨他们一家。”
“好的,明白了爸爸。”
放下电话的姚邈,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按说丁燕是姚邈法律意义上的妹妹,不出于感情就算出于礼貌,都应该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可就是因为姚邈一路见证了丁燕复杂的鉴定经历,让姚邈这份祝福被送出时显得特别尴尬。
如果可以用送礼金来免除出席订婚宴,姚邈真的宁可出钱。

各自疲惫
姚邈不用回头就听得出来,这铿锵有力的问候是来自姥爷张奎。
姚邈站起身来带着一身的疲惫奔向姥爷,看清姥爷身边还有一个站着的身影——姚思远。
姚思远快步走向姚邈略带担忧的说:“怎么一个饭吃了这么久?我和你姥爷都等了快两小时了。”
“啊?”姚邈张大嘴吃惊道:“你们不早说,我一晚上如坐针毡,早就想回来了。”
听到‘如坐针毡’四个字,姚思远和张奎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我听你爸说唐志海那人不太好相处,是不是真的?他们请你吃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奎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向孙女探究。
姚邈突然觉得脚脖子有点痒,凭经验她知道这是被海军衫蚊子光顾了,她抬起腿抓了抓,然后一个胳膊挎着一个人往家走:“什么药?大号迷魂汤!”
回到家,姚邈喝了一口水镇定了一下情绪,一屁股坐在小木头凳子上,对沙发里正目不转睛充满期待的两个人问道:“姥爷,爸,这人一有钱,是不是就觉得别人都得听他的?”
“唐志海很有钱?不过刚才他们送你回来开的那辆车看样子不错,得好几十万吧?”张奎天真的问道。
姚思远清了清嗓子为前任老丈人解释道:“爸,那是辆宾利!得百十来万呢!”
看着张奎脸上震惊的表情,这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姚思远用眼神示意姚邈继续说正事,姚邈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盘托出。
“我的……亲爸妈,想让我哪天去看看我的亲爷爷!”姚邈先捡了容易的说。
姚思远和张奎如释重负,两人几乎是同步靠在沙发靠背上。张奎表现的十分大度:“你亲爷爷有多大岁数了?住在哪个小区,哪天我没事去会会他,说不定我俩还能杀两盘象棋呢。”
“额,我亲爷爷据说八十多了,年龄应该比你大一些。好像是……晴王集团的……董事长。”
“晴王集团?”张奎和姚思远声音不大但吃惊不小,立起上身的动作又一次做到了同步。
张奎从事了一辈子京剧传统艺术工作,作为老青岛人的他,虽然从未涉足外贸出口行业,但对晴王集团还是如雷贯耳的。姚思远作为青岛大学自动化学院副院长,虽然从来没有购买过晴王的产品,但是晴王集团在青岛本地的影响力,他还是有数的。
自从知道姚邈今天要和唐志海夫妇做亲子鉴定,这对前岳父和前女婿虽然表面镇静,但一整天内心都有些坐立不安,晚饭后不约而同的来到姚邈家楼下等姚邈回来汇报情况。
他们都有一些隐隐的担心,怕自己以后在姚邈的生活中,从主角沦为群演,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三十年建立的感情基础,应该说很有胜算,但是他们还是想在第一时间从姚邈的口中确认这个事实。
当姚邈说出‘晴王集团’四个字时,姚思远和张奎都不约而同的有些气短。这是一个每年纳税额达到亿级的企业,和这样的家族在姚邈的内心展开拉锯战,总让人对前景感到不太乐观。
唱了一辈子老生的张奎,志气和腰板任何时候都是直的,他云淡风轻的说:“晴王集团我知道,没想到董事长是你亲爷爷。去看就看看嘛,让他们也看看我们培养出来的孩子有多优秀多有教养!”
“他们还说,还说,希望我改姓唐,辞掉鉴定机构的工作去晴王集团工作,然后……然后尽早结婚生子,给他们生一个唐姓的孙子。”竹筒倒豆子,姚邈交代的干干净净,说完,她自己都无奈的苦笑起来。
姚思远一脸惊愕,‘腾’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好几次想发表自己的看法,又都无语的别过脸去不知该从哪说起,只一个劲的摇头感叹。
张奎瞪大眼睛好半天不说话,突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带着发自肺腑的不可思议,又带着几分嘲笑。“唐志海他没事儿吧。下午刚和自己孩子做完亲子鉴定,晚上就安排孩子给他生孙子了!见过心急的,没见过急成这样的。一个在你成长过程中从没有伸过一根手指头的人,他还真敢开口呀!”
姚思远叉着腰点点头,表示深切的赞同后又坐了下来问姚邈:“他没有别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么着急当姥爷?”
姚邈把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略带遗憾的说:“曾经有一个,应该算是我弟弟,可惜前年野外探险出了事故,人走了一年多了。”
姚思远和张奎听罢,露出遗憾的神情。张奎说:“这也难怪,目前他们就你这一个孩子,想让你给唐家生下一代。感情上我可以同情他们,但是道理上不能这么随便吧,别说我和你爸不能理解,将来你老公和你婆家就更不能理解了。”
姚思远双手摊开不无委屈的说:“就是么!就算邈邈将来想生一个孩子跟自己姓,那也是姓姚,唐志海是不是太心急了。邈,我相信在姓氏和工作上,你都有自己的主见,我尊重你更相信你的决定。但是生孩子姓唐这件事你可不要轻易答应唐志海,这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这关系到你以后婚姻的幸福。”
“没错!”张奎拍着大腿赞同道:“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亲生父母来找你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他要是就为找你,那是人之常情,但是头回坐下来聊,就提出这么多要求,很不礼貌,不太在乎你的感受。有钱又怎么样,有钱更得尊重人是不是?”
姚思远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呦,十点多了。爸我送你回去休息吧。邈邈这一天也累够呛,洗洗早点睡。有什么事儿咱们日后再慢慢商量。”
张奎意犹未尽,又见姚邈一脸的疲惫顿生心疼:“中,咱俩先回去,让邈好好睡一觉。邈,你放心,我和你爸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有啥事随时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主意。”
“中啊!”姚邈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边准备送姥爷和爸爸出门,一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出门刚准备下楼梯的张奎,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姚邈:“邈,明天周六,你不加班的话来剧团练练基本功吧?”
姚邈想了想点头道:“好!”
走到楼下的姚思远对一旁的前岳父问道:“明天还让邈去练功?我看她这几天被折腾的不轻。”
背着手的张奎把脑袋侧向姚思远,神秘的说:“你不让她出门,憋在家里光胡思乱想了,给她找点事做,缓解一下她的压力。再说咱不找她,没准唐志海开着那个什么利又要来给她洗脑,哪能光让他们洗,咱们也得洗。这是咱俩一手捧大的花骨朵,虽然三十岁了,但该浇水还得浇不是。”
姚思远对前岳父敬佩的连连称赞。
张奎继续背着手跟姚思远往青岛大学家属院的停车场方向走去,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花还没开呢,就让邈给他们生一个姓唐的孙子?做他们的大头梦去吧!”
麦岛海信君汇别墅区里,瞰海风景最好、建筑面积680平的独栋别墅里,刚刚冲完淋浴换好睡衣的唐志海疲惫的躺在大床上,无心欣赏窗外的海上夜景。
黄芩在化妆镜前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晚间护肤步骤,同时重新回忆了一遍今天与姚邈相处的点点滴滴,然后对身后大床上的唐志海略显担忧的说道:“今天,咱俩是不是说的太着急了?别把姚邈吓跑了。”
唐志海不吭声,双手换了一个姿势枕在脑后继续发呆。
黄芩一边拍打着脸上的SK2精华液一边继续说:“我觉得姚邈这孩子,心里太有主见,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说服的,这事,还真急不来,别适得其反了。”
唐志海“腾”的坐起身来,对黄芩不耐烦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唐志峰那小子上蹿下跳的,都撺掇老爷子联系北京那边律师事务所了。”
黄芩拍打脸颊的手瞬间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惊恐的质问唐志海:“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唐志海翻了一个白眼:“就今天下午。老苗那边刚才发信息告诉我的。”
黄芩从化妆凳上弹了起来,几步就挨近到唐志海身边焦急的问:“老爷子难道真要改遗嘱吗?你是老大,这家业哪有不偏向老大的?改来改去到底有什么意思嘛?”
“谁让唐志峰上次宣布自己两个即将出生的外孙以后姓唐呢,老爷子就吃这一套,你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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