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卫以洲卫以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徐知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以染从箱子里随便拉了条裤子穿上,拿着东西走出去,正好碰上顾孟生洗澡出来,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宽松棉质长裤,正拿着毛巾擦头发。顾孟生看见来人,三两步跨进客厅,套了件背心才出来。眼前人气势汹汹:“我不是说了要纯棉的吗?”顾孟生解释:“商店就这一种。”就这还是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但这话没说,觉得没必要说。卫以染把东西扔过去,“那我不要,根本就没法用,太短了,晚上睡觉会漏,再说也不是棉的,扎到我怎么办?谁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我可不敢随便用。”她撂下话就回房,啪的摔上门。顾孟生看着地上的东西,没说话,捡起来走过去,敲了下,把东西放在门口,发了条短信过去:就这一种,不愿意用拿布兜着。卫以染故意摔门原本是打算示个威,买错了东西不说,还让她等...
《失温卫以洲卫以染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卫以染从箱子里随便拉了条裤子穿上,拿着东西走出去,正好碰上顾孟生洗澡出来,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宽松棉质长裤,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顾孟生看见来人,三两步跨进客厅,套了件背心才出来。
眼前人气势汹汹:“我不是说了要纯棉的吗?”
顾孟生解释:“商店就这一种。”
就这还是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但这话没说,觉得没必要说。
卫以染把东西扔过去,“那我不要,根本就没法用,太短了,晚上睡觉会漏,再说也不是棉的,扎到我怎么办?谁知道用什么材质做的,我可不敢随便用。”
她撂下话就回房,啪的摔上门。
顾孟生看着地上的东西,没说话,捡起来走过去,敲了下,把东西放在门口,发了条短信过去:就这一种,不愿意用拿布兜着。
卫以染故意摔门原本是打算示个威,买错了东西不说,还让她等了那么久,至少应该给她道个歉之类的。
可看到短信,还没消减多少的气一下子窜上来,开门打算跟顾孟生理论一番,可这时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她不甘心,又追到客厅。
顾孟生临时住在客厅通房的小杂货间,里面支了张床,其他地方堆满杂物,落脚地不多。
门半掩,卫以染没敲,推开就进:“你这话什么意思?”举起手机上的短信给床上人看。
顾孟生枕着手臂,眼皮没抬,回:“字面意思。”
“什么叫拿布兜着?那我今晚还睡不睡?”她高声质问。
顾孟生叹口气,才睁眼,因疲惫声音沙哑:“没办法,商店就这一种,不想用,就用我教你的法子。”
“那你就不能去超市,县城里总有超市吧?”
“你说晚了,超市早关门了,嫌不好用,以后记得自己带。”说完闭上眼睡了。
因没讨到好,卫以染只得灰溜溜回了房。
没办法,思前想后,她又拿起那包东西,从里头拆了一个垫上,反正总比没有强。
刚躺下,手机清脆一声铃响,她点开短信一看,是顾孟生发来的:要是小,把两片叠起来就长了。
她按照要求做,总算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
翌日起床,院子里悄无声息。
卫以染洗漱完,碰上顾妈妈从外面回来,一见她脸上立马有了笑,折到厨房把饭菜端出来,说:“染染,锅里给你剩了早饭,昨天一整天没吃,这会儿肯定饿了吧?”
卫以染走过去,见四周清净,便问:“顾妈妈,家里怎么没人?我哥和孟林哥不在吗?”
“他们俩出去了,本来说叫你一起去,等不到你起来,着急走了~”
卫以染喝了口粥,嘴里呜咽,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实在太累了~”
顾妈妈只笑,没言语。
卫以染又问:“他们去哪儿了,我等下吃完去找他们吧~”
顾妈妈眉头微拢,想了顷刻,随即很快舒展,说:“这倒没说,不过我估摸着是去后山玩了,那儿风景好,有山有水。”
“那我等会去,顾妈妈,你告诉我地方。”
顾妈妈有些为难,说:“这倒是没问题,只是山路绕,怕说了你也摸不清路,这样吧,我给生子打个电话,让他送你过去,走路去也有些远。”
顾妈妈电话已经拨了过去,但电话那边没人接听。顾妈妈又打了几次去,还是转留言。
因此放下电话,说:“你先吃,吃完我带你去老陈家,生子在那儿帮忙,我让他带你过去,我下午还有些事,给人家帮忙提早应下了,要不就陪你一起去了~”
“您别这么客气~”卫以染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才对。”
等吃完饭,顾妈妈没顾上收拾,先带人去了老陈家。
老陈家这会子正热闹,工人四处分散,各忙活各的。
她们到的时候,老陈正巧把着小推车出来,正往屋里运砖,看见人,脸上褶子一挤,笑呵呵问候一句:“来了~”
顾妈妈热情回:“我过来找生子有点事~”
“他在上面忙呢,我去叫——”
正要走,在一边给老陈帮忙的年轻的男人笑呵呵过来,说:“我去叫生哥吧,你忙。”说完往屋里走了。
顾妈妈跟老陈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看着房梁已起,轮廓成型的半成品房子,感叹:“你们这动作倒是挺快,估摸着再没多久这房子就能住了吧~”
老陈说:“诶,要不是前些日子下暴雨,耽误了工期,这会子里头都快装完了,耽误到现在,刚上梁——”说到上梁,又忙叮嘱:“明天家里请客,你跟贺年两口子可得过来捧场~”
顾妈妈笑回:“宋贤嫂子前两天就给我打过招呼了,都记着呢~”
没说几句,顾孟生出来,戴着粗布手套,身上星星点点沾着灰。
顾妈妈说:“生子,你把染染送到山上,林子和小洲估摸着去玩了,染染晚了没跟上。”
“嗯,我换件衣服。”顾孟生应下,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就出来了,叫上树下站着的女孩:“走吧。”
顾妈妈送两人上了车,又跟老陈聊了几句才走。
一路车里寂静无声,气氛尴尬。
卫以染往旁边一扫,见顾孟生专注开车,没搭话的意思,想起昨晚的闹剧,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昨晚给我说的方法很好用。”
“好用就行。”应付一句。
“我是说真的。”
“我答的不真?”
“你明显在敷衍别人。”
顾孟生笑了下,继续开车。
卫以染又攀聊:“没想到你一个男人懂得还不少?”
“你但凡动点脑子也知道该这么做。”顾孟生讥笑。
“平时在家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当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跟聪不聪明没关系!”卫以染阴阳两句,满口的优越感。
顾孟生挑嘴,冷言:“那你以后出门之前最好做做功课,不是什么地方都跟你家里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我当然做了,只是没想到——”话到嘴边及时刹住。
顾孟生却替她说:“没想到比想象中更差?”
她默认。
顾孟生哼一句:“那以后少来。”
“你可管不着,这地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住的是人家孟林哥的家,关你什么事。”
这时候车子到了地方停下来,顾孟生利落开门下车,趴在窗口回了她:“最好不关我的事。”
卫以染也跳下车,狠狠摔上门。
顾孟生过来,指着岔进去的羊肠小道:“从这儿进去,大概走一百米,你哥和孟林应该在那儿。”说完转身上了车。
眼前曲径幽深,两侧灌木丛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路况。
卫以染眉头一皱,转过身敲敲车窗,窗户放下来,顾孟生倾身过来问:“还有事?”
卫以染说:“你让我一个人去?顾妈妈让你送我去啊,万一他们不在,我一个人走丢了怎么办?”
顾孟生不想多费口舌,于是下来锁了车,把人送到地方才撤。
卫以染到的时候,顾孟林和卫以洲正躺在地上休息聊天,见卫以染来,话题也及时停了。
三个人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去。
卫以染没白来,手机拍了不少风景素材,回去正好画下来做成风景集。
顾妈妈是个贴心人,昨晚卫以染没洗成澡,因而今天便主动过来问卫以染需不需要洗澡。
原本在家每晚都得泡澡,如今一天没洗,在大巴车上又出了汗,身上早痒了,自然是想痛痛快快洗个澡,可想到那个环境——
顾妈妈早也预料,叫来顾孟林:“你带染染去村里招待所,那儿条件好些,有暖风,她正生病呢,家里洗容易着凉~”
起初她想推脱,没想到顾爸爸也出来搭腔,说什么生病了不是小事之类的,卫以染只好愉快应下。
卫以洲嫌她麻烦不陪着,只好由顾孟林护送。
村里人晚上睡的早,他们出来的时候才九点,可路上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人。连路灯也是隔很长一段才有,因此他们前行的路基本要借月光照明。
走了不久,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扫过一阵萧瑟的冷风,钻进脖子里冷嗖嗖的。卫以染裹了裹身上的羊绒衫,拽着顾孟林不敢撒手。
顾孟林看出她害怕,特意与她并排走,一面又笑她胆小,说:“这儿可比城里条件差多了,你还非要跟着来?”
卫以染眼神闪烁,嘟着嘴,黑夜里看起来像挂了个小油壶似的,说:“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哥每年都来,我想看看,不行吗?”
“你哥来是有事做,你是来干嘛?”
“我来——旅游。”
“旅游不出国,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顾孟林自嘲,脚下步子没停,可笑意中多少带着点忧伤。
卫以染心头一软,照顾起旁边人的情绪,说:“孟林哥,你干嘛也这么说自己的家呀?我倒是觉得乡下挺清静的,风景又好,多舒服呀~”
她敞开双臂,兜住迎面吹来的凉风,雪白的脸蛋上漾着笑意:“连风都这么舒服,没有被污染过的空气就是好!”
“让你天天呆在这儿就不适应了~”顾孟林打趣儿,继续往前走。
卫以染紧跟上去,又问:“孟林哥,你刚刚说我哥来是有事做,有什么事?”
顾孟林侧头看着卫以染,神秘兮兮:“这我可不能说,你亲自问他吧~”
“我要是问他,他肯定不会告诉我~”
顾孟林推了推眼镜,又摊开手,表示无奈:“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可不做这个恶人,我要是说了那家伙非跟我绝交不可!”
“孟林哥,你最好了~”卫以染谄媚地挎上顾孟林的胳膊,央求:“你就告诉我,我不会跟他说,我只是想知道~”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顾孟林态度坚决。
卫以染继续缠:“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还不行。”立着三根手指作誓。
顾孟林摇头,兀自笑着往前走。
可他越是这样,卫以染越是好奇,于是撒泼似的缠着顾孟林,在他周围左蹦右跳,嘴里央求着:“孟林哥,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告诉他是你说的还不行,你就告诉我嘛~”
顾孟林笑着,伸手抓着卫以染的胳膊扶住她,怕她不留神会摔倒,岔开话题:“你好好走路,要不摔着了可别哭鼻子!”
卫以染眼见问不出什么,只好悻悻跟着走,心里盘算着另想法子打听。
走了大约几百米,他们拐进另一个巷子。
等一桌男人饭吃的差不多,宋贤嫂子和顾妈妈在厨房忙活完,这才出来吃饭。
顾妈妈装了一盒菜,几个包子,交代顾孟生:“这是给林子和小洲的,这俩孩子早上说是去山上露营,午饭估计也没吃,你给送去。”
卫以染过来横插一脚:“顾妈妈,我去给他们送,我和小瑜等会吃完要去山上玩,顺便带去。”
顾妈妈便把饭盒交给卫以染。
两人迫不及待要出去玩,小瑜饭没吃完,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半个包子就跟着卫以染上山了。
卫以染和小瑜把饭菜送去,卫以洲和顾孟林这会儿还在忙活搭帐篷,无暇顾及她们,于是两人没呆多久就走了。
小瑜带人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实则不过是河边开垦的一小片地方,紧挨着老陈家的地,老陈帮忙给弄的地方,里面种了花生。
小瑜刨了几株新鲜的给卫以染,又在老陈家地里偷偷摘了桃子。沿山而下,一路上又“偷”了不少,山楂,枣子,还有生核桃,满载而归。
回到家,绕到顾孟生停车的那片地方,把兜里的东西悉数倒出来,打算“分赃”。
她们摘的时候没数,可等分的时候才发现,有的一人一个倒还分得均匀,还有些数量不占优势,你多我少的,小瑜这个小滑头凡事多的都揣给自己,卫以染不依不饶,非要跟小瑜争,俩人玩闹起来,卫以染抓着小瑜拍她屁股,“狠狠”教育起来。
两人默声间歇,墙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低啜声。
卫以染好奇,便踮脚扒在墙上看。
墙是拆迁留下的残次品,最矮的地方只有一米多,正好供她看热闹。
闻声望去,远远看见陈经侧身抹眼泪,夹着哭腔,跟靠在墙根的男人说话:“阿生,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这样?”
卫以染抻脖望去,见烟雾袅袅,费力再踮高了些,才看清顾孟生的轮廓。
“我说了,该谈的三年前已经谈完了。”掷地有声,捏着烟走。
陈经扑上去,从背后紧紧拥着男人,伏在他宽厚的背阔肌上,眼泪铺泄,软语:“对不起,阿生~我知道当时是我错了,但我是真的很爱你才会那样做,我不想耽误你~”
“对不起我收下,能放开了吗?”顾孟生沉下脸,咬肌紧绷。
陈经浑身一震,松手,绕到顾孟生面前:“阿生,你要是我,你当初也会这么选择,对吗?你一直理解我的。”
“所以我等你了四年。”
陈经情绪缓和了些,“那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阿生,你知道的,我当时是准备回来的,可我——”
“不管什么原因,断了就是断了,没必要再这样纠缠。”
“你以为我想吗?顾孟生,当初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分手?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为什么说放下就放下?我没办法,我不想耽误你,可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前程。我们生在这种地方,想要出人头地不容易,你清楚,我清楚,甚至孟林,他也清楚。当初我拼命苦读,为的就是逃开这地方,有个光明的前途,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我不过希望在城里扎根,和你一起有个家,仅此而已。”
“所以为了前途搭上清白也无关紧要?我不是没有挽留过你。”
顾孟生面色凝重,狠狠吸了口烟,方才舒坦了些。
其实过了这些年,他早放下了,再提起,也没多大意思,伤春悲秋更不是他的作风。
“当初不是贺年叔突然出事,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念大学,到现在没准早结婚了——”
“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可我过不去!阿生,我放不下你,你知道的。”陈经掩面痛哭,“我很后悔,后悔跟你分手,后悔当时怎么那么绝情抛下你,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
“时间长了就放下了。”
陈经眼眶猩红,冰冷的眼泪顺流而下,看着顾孟生,不可思议:“你的心就这么冷?还是只对我这么冷?”
“我早过了心热的年纪了。”顾孟生自嘲笑笑,“现实点,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玩不起。”
“玩?你觉得我是想跟你玩?阿生,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我是为了你,我想补偿你,虽然迟到了三年,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顾孟生只抽烟,没说话。
刚分手那阵子,他还算年轻,成天喝得烂醉,心里那种感觉也说不上是疼,也叫不上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是他的挚爱。
曾经。
曾经是吗?
他甚至有些动摇了。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梦想以后一块儿从塘坪这个穷地方走出去,谋个好前程,回来造福村里人。
陈经念书用功,成绩好,但他也不差,两人相互鼓励,相互竞争,相互扶持,最后考到同一所大学。
他们再般配不过了,人人都夸他们是天生一对,他也就默认了,爱着爱着就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想来,好像那种感觉并不是爱一样,遥远又陌生。
这些年,感情的事他没再想过,可陈经,他现在有些摆不清楚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阿生——”陈经靠过来,“你这样生气,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因为你心里有我,所以你当初受不了我跟你提分手,以至于现在故意冷落我,对吗?”
“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心里有我?我们四年异地恋,那么难熬都熬过去了,这三年又算得了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原谅我?”
“四年不算什么,所以该等的我也等了,算对得起你了,今天最后一次,该谈的谈完,以后见了面还是朋友,算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你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我,到底是因为我当时甩了你你生气,还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了?”
“与你无关,今天就谈到这儿吧,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以后也不必再谈,走吧。”
顾孟生撂了手里的烟,鞋尖踩上去发狠捻着。
卫以染因离得远,两人说话也没听清,偶尔伴着风声传来几句,信息零碎,拼凑不出一个前因后果完整的故事。
小瑜见卫以染一直趴在墙头,便拉着她的裙子好奇询问:“染染姐姐,你在看什么?”
卫以染扭头“嘘”了声,低音:“我在看两口子吵架,等下告诉你,别说话~”
小瑜乖乖不吱声。
卫以染继续回头,可刚一扭头,正好撞上墙那边探过来的男人紧实的胸膛,跌坐在地上。
等看清人,她气的指着人吼:“你过来干嘛不吱声?吓死我了!”
顾孟生拄在墙上,调笑:“你爱好挺广泛,还喜欢听墙根?”
卫以染被抓着小辫子,脸一热,灰溜溜站起来,扑腾了几下身上的灰。
小瑜替她辩解:“阿生叔,我和染染姐姐一直在这里玩,这儿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你干嘛过来?你还骂染染姐姐?”
卫以染也强词夺理:“对啊,谁准你来的?这是我们的地盘,你在别人地盘上谈情说爱,还倒打一耙?”
“你的地盘?你是哪儿人?”
“这是小瑜的地盘,暂时借调给我,怎么了?”卫以染叉着腰,气势汹汹。
“对!我的就是染染姐姐的!”小瑜也叉着腰,气势不小。
顾孟生撑着墙,一个翻身越过来,跟两人对峙,气势上瞬间压倒她们。
两人仰头看着眼前这座巍峨大山似的身影,谁也不敢造次。
小瑜见状,揪着卫以染的裙子,虚音:“染染姐姐,要不还是跑吧?阿生叔力气可大了,陈大伯说他一拳头能打倒一头大黄牛。”
卫以染拍了拍小瑜做安慰,心里怕,气势虚,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这次暂且放过你,以后要亲热到别的地方去,大庭广众也不害臊!”
话毕,脚底抹油,拉着小瑜一溜烟没影了,只剩下小路上尘土飞扬。
卫以洲和顾孟林第一次露营,没经验,捣鼓了一整天,愣是没把帐篷搭建起来,反复拆装了几次,最后筋疲力竭,眼见太阳下山,气温骤降,只好放弃,拿着东西灰溜溜滚回来了。
一路上,卫子山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卫以洲因疲惫懒得接,可架不住卫子山连环轰炸,最后没办法,才接了电话,却遭到卫子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卫以染这会儿正跟小瑜在家里看电视,顾妈妈在陈家帮忙做饭,顾爸爸在后院棚房忙活。
卫以洲一回来就叫唤:“染染,你给我出来!”
卫以染不明情况,从客厅探出头:“干嘛?”
卫以洲叉着腰,因跑回来一路没歇,顺了好半天气才说:“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非要跟我来塘坪是为什么?”
卫以染心一虚,撤回头。
卫以洲进了客厅,不依不饶。
顾孟林在一边劝:“小洲,你好好问,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卫以洲指着沙发上做贼心虚的人,“你还敢不接老卫的电话?他联系不上都打到我这里来了,几十个电话轰炸,谁受得了?”
“别这样,哥~”卫以染趁机卖乖,扯嘴假笑:“我手机忘在家里了~”
“你是手机忘在家里,还是故意不想接?”
“手机在充电,真的忘带了,不信你看。”卫以染往房间走,想逃,可刚到门口就被拦住,只好软了性:“好吧好吧,我就是不想接,爸爸他非要我回去,我还想多玩几天~”
“那你跟老卫好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恨不得把我拴在家里,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听话,他就变本加厉来管我!”
卫以洲不太信,斜睨着椅子上的人,“真的只是想多呆几天?”
卫以染点头。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卫以洲接听,那头卫子山嗓音粗重:“卫以洲,你还没到家?赶紧让你妹妹接电话。”
卫以洲不搭话,递手机过去。
卫以染眼球一转,借拿手机的时刻,一个冲刺跑出门,叫喊起来:“小瑜,你后面跟来,我先走了!”
往老陈家跑。
卫以洲挂断电话立即追上去,顾孟林也牵着小瑜往老陈家跑。
卫以染一路不喘,直到飞奔到老陈家门口,撞上刚来吃饭的顾孟生一众男人,这次多了村长老刘。
顾孟生伸手拦,把人拽着问:“跑这么急干什么?”
卫以染累的气虚:“有追兵,不跑不行!”
陈经先是朝顾孟生叫了句“阿生”,然后柔声训斥他:“你多大了还跟小孩子闹?”说话间走上去,假装在顾孟生胳膊上捶了一拳,又扭回头哄小瑜:“姐姐帮你教训他了,这下可以消气了吧?”
小瑜将胳膊费力叠在胸前,像个小大人似的说:“不行,刚刚是替小瑜打的,染染姐姐也被欺负了,小经姐姐,你再打一下,替染染姐姐打一下。”
卫以染一听,立马把自己摘出去:“不用,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陈经看向卫以染,对她说了句:“卫小姐,我替阿生向你道歉。”
卫以染有些尴尬,便说:“别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陈经没搭话,上去挽着顾孟生的胳膊,说:“走吧,子成他们几个在找你~”
顾孟生拒开女人的手。
陈经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眼看气氛不太妙,小瑜不识眼力拉着陈经,问:“小经姐姐,阿生叔是不是生气了?”
陈经生硬地拉扯着嘴角,没说话,看着男人,眼底难掩的落寞。
卫以染自然看得出两人的关系,上去把小瑜这个电灯泡拉住,强制捂着小瑜的嘴给她噤声。
小瑜不明情况想要挣开,卫以染偷偷告诉她:“他不是生你的气!”
她刻意控制了分贝,可在场的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顾孟生脸色不好看,陈经脸色更是难看。
卫以染没敢再多话,拉着小瑜撒腿就跑。
开席之前,按习俗要放鞭炮。
顾孟生挑头,抡着一捆鞭炮从屋里出来,卫以染和小瑜率先跑出来在门口侧面站着。
顾孟生拿着嘴里叼的烟点燃炮捻,快速撤到卫以染和小瑜这一边。
不出几秒,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老陈家门口响起来,硝烟弥漫在空中,屋里人闻声皆挤出来凑热闹,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卫以染和小瑜挑的这地方是绝佳站位,地势平坦开阔,前可进后可退,因而出来的人皆往他们这一边挤,随着人出来的越来越多,两人彻底挤在最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小瑜个头小,蹲在地上,透过前面人的腿缝看,可看到不过瘾,嘟嘟囔囔想往前跑。
卫以染怕她跑丢,将人拉住,说:“别乱跑,小心把你炸死!”
小瑜闻言乖乖不敢动,可还是想看。
卫以染只好蹲下来,费力将人抱着举起来。可她胳膊没多少劲儿,才抱了十多秒胳膊就酸了,又把小瑜放在地上。
小瑜挤着眉,急的团团转。
顾孟生叼着烟站在一边,没看放炮那边,却看起身边不一样的热闹。
小瑜拽了下顾孟生的裤腿,求他:“阿生叔,我想看~”
顾孟生早有预料似的,在小瑜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随后轻而易举便将人拎起来放在肩头,小瑜如愿看见前面,高兴的卖乖:“谢谢阿生叔。”
卫以染也在一边撅嘴,踮着脚费力往前瞟。
其实只是放个炮仗,没什么好看的,可不知为何,融入在这热闹朴实的场景中,她的心如同被人打开了阀门一般,兴奋涌动,难以抑制。
鞭炮声震天动地,卫以染用胳膊顶了顶旁边男人。
顾孟生扭过头,问:“怎么了?”
因为鞭炮声太大,卫以染怕他听不清,特意凑上去,学着小瑜的口吻,在顾孟生耳边大声喊了句:“阿生叔,你能不能把我弄上去?我也想看~”
顾孟生身子一僵,嘴角紧紧绷着,盯着眼前笑的热情洋溢的女孩,一时无措。
卫以染以为他没听见,又凑上去喊:“行吗?阿生叔,我很轻的!”
顾孟生将手里的烟叼回嘴上,紧紧噙着,蹲下身来,朝卫以染伸出胳膊。
卫以染下意识躲开,捂着头,装委屈,冲他喊:“举归举,别弹我脑瓜崩行不行?”
顾孟生原本没这意思,可她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致,伸手到她头上。
卫以染皱起眉,闭上眼,喊:“好吧,但是弹完可得遵守诺言把我弄上去哦~”
顾孟生没动手,反将胳膊从卫以染身后绕过去,在她大腿后侧发力,一跃而起,将人举起来放在肩头坐着。
卫以染回过头时已经高高坐在男人肩头,和小瑜一边一个。
小瑜见卫以染也被举起来了,高兴的直拍手。
卫以染发自内心的高兴,也跟着拍手,心里美滋滋的。
站得高看得远,卫以染在人群中几乎算是鹤立鸡群里。
顾孟林和卫以洲也在这时候赶回来,一眼看到人群中耀武扬威的卫以染,往他们这边跑过来。
鞭炮放的差不多了,人也散了往屋子走,顾孟生这才将肩上两人放下来。
小瑜先道谢:“谢谢阿生叔。”
卫以染也笑盈盈冲顾孟生卖乖:“谢谢你哦,阿生叔。”
顾孟生脸色一僵,屈指在她头上弹了下,说:“她小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卫以染捂着头叫屈:“不是说好了不弹我吗?好疼,你自己手上多大力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心里有数就别乱叫人。”顾孟生冷言。
卫以染想还他一下,结果被那只粗壮的胳膊拦着,没得逞。也是,他那一只胳膊连九十斤的自己都拎的起来,自己哪能敌得过他?
卫以洲和顾孟林这时候过来了,顾孟生也被刘子成几个叫进去。
小瑜一看见卫以洲,亲热地往他身上扑,甜甜喊着:“小洲哥哥~”
卫以洲抱着小瑜,几人一齐往屋里走。
老陈把他们安排在客厅位置坐了一桌,说什么他们兄妹俩是客人。旁边紧邻的就是顾孟生和刘子成一桌大男人,另一边就是村长和顾爸爸他们坐的一桌,算是村里有威望的几个人。
村长和老陈一齐热情地给他们这桌送来一瓶酒,村长说:“林子,来,虽然不是啥好酒,但可是你陈叔的一份心意,咱们村呀,可多亏了你这个大学生~”
说完看向卫以洲,“还有小洲~”
村长老刘此次算是借花献佛,但也是没办法,村里本就不富裕,请客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隔山跨水,山路难修,资金短缺,加上附近像塘坪这样的村子不少,地方政府的支持有限,因此塘坪多年来一直发展不起来。
顾孟林算是塘坪走出去的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懂得多,进城读书的这些年帮着村长申请了不少利民政策,也用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赚的钱帮着村里做了不少事。
卫以染见两人出尽风头,对着卫以洲阴阳怪气:“看不出来呀,你已经是这里的风云人物了~”
她这话里带着点酸味,卫以洲听出来了,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不过是帮孟林哥的忙,举手之劳而已。”
“什么忙什么忙?”卫以染急的追问。
卫以洲斜睨着她,讲道:“刚来塘坪的时候,我跟孟林哥是晚上到的,那天下大暴雨,山路不好走,又遇到泥石流滑坡,车上几十个人被困在半路上困了一晚上。后来,村长,陈大伯,还有孟生哥他们几个带着人,生生挖了一天才把这路挖开,把车上的人都救了。”
卫以染听的津津有味。
卫以洲盯着桌上的水杯,玻璃仿佛还原那天的场景,情绪袭来,卫以洲低声说:“后来回到村里才知道,那天晚上雨太大,村里好几户家里都塌了,学校好几间教室也塌了。”
“然后呢?你出钱帮他们修的?”
“没有——”卫以洲说,看了眼顾孟林,“我没那么伟大,一开始村长想来集资,先把学校修一下,还有进出村的路,但是凑来凑去钱也没多少,孟林哥把他的奖学金全搭进去了,孟生哥刚办了个建材公司,钱都投进去了——”
顾孟林这时候插了句:“没办法,只能向他这个大少爷借了——”
卫以洲笑,“那会儿刚跟老卫闹掰,把我卡冻结了,没钱。”
“那后来怎么办?”
“我偷偷从他公司账上支了一笔钱。”
“数额还不小。”顾孟林补充,又说:“还骗我说什么机构筹的善款,我要知道钱是这么来的,打死不会让村上收!”
“我要不这么说,你们敢用吗?”
“所以呀,别恨你爸了,我们都算是承了他的人情,我可不干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卫以染推了下卫以洲,大叫:“你胆子真大,怪不得爸爸会发那么大的火!”
“反正他钱多,权当做善事了——”卫以洲得意地笑着,“我是替他行善积德。”
卫以染急眼了,叫起来:“有这种好事干嘛不叫上我?”
“叫上你?你成天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干啥?你就当好老卫的乖女儿就行了,别让他操心!”
“诶?什么叫成天吃喝玩乐?你以为我想吗?如果不是你跟爸爸闹僵,他至于管我管的这么严吗?我这是替你受罪!”
“你那也叫受罪?那这次带你来可带对了,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疾苦。”
他们说话期间菜上来了,卫以洲帮身边女孩夹了块肉。
卫以染没什么胃口,便将肉夹给小瑜,小瑜却吃的津津有味。
卫以染扭头继续追问卫以洲:“所以你来就是做这些事的吗?可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干嘛不告诉我?还不让孟林哥告诉我!哼!”
卫以洲冷言:“你嘴漏风,告诉你不等于告诉老卫了吗?”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啊?”
卫以洲苦笑,坦言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再让妈为了我和他的关系夹在中间为难。”
他们父子关系恶化,牵连到母亲程柳絮,也牵连到卫以染自己,这几年一家人连个团圆饭都没吃过,每次想到这里卫以染就觉得委屈。
但她也心疼自家哥哥了,挽着他,冲他撒娇:“哥,你放心,这次我肯定不会告诉爸爸,如果你缺钱,我帮你跟他要!你说的对,反正他钱多,我们帮他行善积德了!”
顾孟林横着嘴无奈地直摇头,“你俩真是孝顺~”
卫以洲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宠溺地看着她,说:“你呀,就乖乖跟着老卫,每天吃饱喝足快快乐乐就行,在这一点上,我和老卫站一个立场。”
“你别说的我跟个废物一样好不好?难道我什么都干不了吗?”
卫以洲扫了一眼坐在身边正狼吞虎咽啃着骨头的小瑜,又看着另一边的卫以染,说:“至少你有这样的条件。”
这条巷子比起刚刚走过的要宽敞多了,况且一进巷子就有路灯戳着,前路清晰可见,不远处还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们继续走,说话声越来越近,一直蔓延到老陈家门口,声音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老陈家门口悬着一个大灯泡照明,灯下摆了一方小圆桌,桌面上磕了一大堆瓜子皮,地下扔的也满是烟头,四个男人围着桌子正聊的热络。
卫以染一眼看见侧身坐在桌边的男人,指尖夹着烟,胳膊悬垂在膝上,黑色廓形夹克裹挟着他紧实的胸膛。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顾孟生正跟身边人搭腔,锋利的侧颌下方喉结来回滚动,在白赤灯的映射下一清二楚,他抬手将指尖的烟叼在嘴上吸了口,侧颌肌肉紧紧绷着,接着放松,那东西便渡进肺里,很快又被吐出来。
顾孟林先走上去,叫了句“哥”。
顾孟生回头,嘴角扬了扬,便看见顾孟林身后的女孩。他定睛,才看出来人是卫以染。她裹着茶色羊绒衫,里面穿了件白色棉质睡裙,长长的裙摆在风中摇曳,暴露出细嫩如葱段般的小腿。
见有人来,桌上几个男人也站起来,纷纷跟顾孟林打招呼。
卫以染出于礼貌也走上前。
顾孟林先跟她介绍老陈:“这是陈叔。”
老陈她见过,也知道怎么称呼,因而继续之前对他的称呼叫了句“大伯”。
老陈笑呵呵的,脸上褶子横行,嘴都合不拢了,连连应好。
老陈旁边站着一个身形较瘦,个子不太高,长相在当中属最清秀的男人,顾孟林指着他:“这是晓丰哥。”
卫以染叫了句:“晓丰哥好。”
顾晓丰有些不好意思,呆在原地挠着头,清秀的脸上霎时显得局促。
顾孟林又接着介绍另一位,个头不小,身子也是结实的一大块,还不等他开口,那人倒是自来熟,伸手向卫以染自我介绍:“刘子成,你叫我子成哥就行。”
见他伸手,卫以染也伸手过去,客客气气在他指尖轻轻碰了碰,礼貌问候:“子成哥。”
刘子成叼着烟,有些大舌头,绕过来抬胳膊搭在顾孟林肩上,调侃他:“林子,你小子有福气,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这进了城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啊~”
顾孟林也笑,看了眼卫以染说:“子成哥,天黑了你眼也拙了?染染可不是我女朋友,她是小洲妹妹,来玩的。”
“小洲妹妹啊?我说怎么这么漂亮呢~”刘子成撤回胳膊,继续抽自己的烟。
老陈盯着卫以染已经看了半天,得知她的身份,便说:“这细细端详来看,确实跟小洲有点像,眼眉像~”
“诶,嘴巴像~”刘子成说。
顾晓丰也在一边搭话:“都像,人家一个爸妈生的能不像嘛~”
卫以染被他们盯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后挪了挪,挨上那副坚硬的胸膛,浑身被烫了似的轻轻抖了下。
顾孟生察觉,退了几步,与前面的女孩撤开。
老陈瞧出卫以染的不适,适时收回目光,与此同时两个男人也停了话,坐下继续磕起瓜子来,还拉着顾孟林入伙。
顾孟林没坐,本打算再客气几句就走,老陈这时候上来,拉着顾孟林说:“林子,明天陈叔家里请客,你知道的,到时候你一定得来,咱们村你可是第一个高材生~”
顾孟林笑的热情洋溢,迎合老陈的话说:“陈叔,我肯定来~”
老陈又叮嘱:“到时候把小洲也带着,还有这——”指着卫以染。
卫以染自告奋勇介绍自己:“大伯,我叫卫以染,您可以叫我染染。”
“好,染染,到时候也来大伯家里来吃饭~”
卫以染点头,笑着应下着热情邀约,心里暖滋滋的。
可她又不免疑惑,听他们言谈间都管卫以洲叫“小洲”,不难推断出他们跟卫以洲一定相熟,卫以洲下乡的秘密,没准跟他们都有关系?
这样一想,她打算追问,想套点话出来,谁知身后的顾孟生先她一步插了句嘴:“这么晚怎么出来了?”
顾孟林解释:“妈让我带染染去招待所那边洗个澡,小丫头不是生病了嘛,天冷,怕家里洗冻着再感冒了。”
顾孟生没吭声,看着前面站着的女孩,心想,娇气的跟个玻璃娃娃似的,一捏就碎?
卫以染躲开他的目光,拉着顾孟林走,边说:“孟林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洗澡。”
她这话有歧义,但她并未发觉。
刘子成和顾晓丰对视了一眼,跟顾孟林又使眼色又起哄:“林子,别耽误了,赶紧带染染去洗澡~”
“是呀,让染染这么冻着,生病了你管?”
顾孟林也没听出他们话中的深意,客气了几句,带着人往招待所走。
身后几个男人还在聊,刘子成说:“阿生,你家林子真有福气,你看那姑娘,跟那树上刚长出来的苹果似的,娇得很~”
顾晓丰也搭话:“小姑娘都喜欢林子这样的——”噙着烟,掰着手指头数起来,“长得好,有文化,学历高,斯斯文文的,难不成喜欢咱们这些糙老爷们?”
顾孟生没吭声,睃眼盯着消失在黑夜里的两个影子,脑子里猛然闪过刚刚月光下那抹单薄的影子,吸了口烟沉进肺里。
到了招待所,村长老刘已经在等他们了,特地来送钥匙。
夜里凉,他披了件旧呢子外套,款式和花样都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样式,市面上几乎买不到了,他脚上套着双黑色布鞋,没提跟,就这么趿着来的,鞋面上沾了点灰尘,不太干净,他也不在乎。
顾孟林看见招待所门口的人,喊了声:“大伯”。
等走近了卫以染才说:“这是村长,姓刘,你叫大伯。”又打算给老刘介绍卫以染,谁知老刘却先发话,说:“你就是小洲妹妹?叫染染是吧?”
卫以染点头,礼貌叫了句:“大伯。”
老刘叼着旱烟,原本皱成一团的眉毛在看见卫以染这个小姑娘时瞬间舒展了,笑的合不拢嘴,连连说:“不客气,到这儿跟到自己家一样,有啥事随时来找大伯~”
继而拍了拍顾孟林的胳膊说:“林子,这都多久没回来了?学校里这么忙哪?”
顾孟林回:“可不是,忙毕业的事,还要打工赚钱,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一秒恨不得掰成十秒用~”
“再忙也得回来看看,你一走就是一年多,你爸妈也没个盼头,老两口天天念叨着你呢~”
“您不念叨我?”顾孟林玩笑。
村长吭哧吭哧跟着笑起来,厚重的嗓音因为烟雾浸润的缘故更加粗糙,似打非打似的拍了下顾孟林,“你小子~”
两人玩笑了会儿,言归正传,正经了不少,“快了,等我博士毕业就回来,到时候天天在家呆着,没准还得三天两头来烦您,您可别嫌弃我~”
老刘呵呵笑着答:“大伯巴不得你天天来,到时候让咱家你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因为顾家父母提前打过招呼,村长也知道他们的来意,因此寒暄完,不等顾孟林发话就给了钥匙,“先在你那儿存着,没准这几天还用呢。”
等老刘走后,卫以染跟着顾孟林进了招待所。
这地方说是招待所,其实跟城里老式小旅馆差不多,卧室带着独立卫生间,里面有马桶,热水器,虽然有些年头,但总体情况还过得去。
顾孟林说这地方原先是招待所,后来要拆,一直也没拆。一共四间房,圈在一个院子里,村里偶尔有外地来的,给点钱便宜住,也算为村里创收。本来想扩大一下,换个名字当个小旅馆,但村上资金一直紧张,这事就耽误了,也没起名字,就沿用了“招待所”这个名字。
考虑到顾孟林在外面等,卫以染进去也不敢过多逗留,十分钟解决,两人回到家的时候也刚十点钟。
顾孟生这边要商量老陈家请客的事,一行人商议完已经十一点多了,等他到家,其他人都睡了,唯独自己房间灯还亮着。
顾孟生没打算进去,直接去了洗澡堂冲澡。可刚脱了背心,才想起来换洗衣服没拿出来,又套上往自己房间里去。
他走到房间门口,敲了声,里面没人应,但听得到人声。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一连十几下,里头依旧没动静。
因为不想惊动其他人,顾孟生没再敲下去,折回澡堂,扯开腰带打算脱裤子,可衣服又是汗味又是烟味的,白天干活身上从里到外被汗浸了好几遍,他原打算外面穿的不换就不换了,可里头穿的那件现下还隐约犯着潮气,实在没法再穿一天。
思索再三,又去了自己房间敲门,里头依旧没应声。他估摸着里面人应该是睡了,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床上人确实已经睡了,床头摊着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电脑里还在放着电视剧。
他绕过床往柜子边上走,隐约能听见床上的人细密的呼吸,时而深时而浅,伴随音乐起起伏伏。
顾孟生没理会,打算拿了东西就走。可他这衣柜年久失修,开柜门时吱吱扭扭一阵响动,床上人有了动静,他回头看了眼,好在只是翻身。
他尽量控制手上的力道,从柜子里摸了件背心和长裤,但里头穿的藏得深,他摸索了一阵没找着,打开柜门,吱吱扭扭又响起来,这下彻底把床上的人吵醒了。
卫以染迷迷糊糊坐起来,脑子霎时还没清醒,可好梦被扰,任谁也得有脾气,于是不耐烦地蹦了句:“谁呀~”
夜路不好走,绕山盘旋,两侧悬崖峭壁,树木参差不齐,枝臂伸展而出,偶尔能听到树枝刮擦车身发出的声音。车灯照明范围有限,视力因此也只能集中在前方十米之内,久而久之最易分神,因此顾孟生丝毫不敢懈怠。
卫以染在一边倒是轻松,困意不扰,一个人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谈起朋友话题,又八卦起顾孟生:“喂,顾孟生,你也有很多朋友对吗?”
“嗯。”
“那你说,是朋友多了好,还是朋友少了好?”
顾孟生没答,反将问题抛回去:“你觉得呢?”
“我爸说,在这世上混的就是人缘,所以他希望我有很多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他答,“这话也没错。”
“可是有些人,我真的不喜欢跟他们交朋友,但又碍于我爸爸和他们爸爸的关系,又不能不跟他们做朋友,你知道吗,这样真的很累。”
“知道,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
“你也会有身不由己的事吗?”
顾孟生闷声吭哧许久,说:“是个人都会有,包括你爸,他就算手眼通天,不也拿你和你哥没办法吗?”
“那是他管的太多~”卫以染撅着嘴。
“他作为你父亲,有管你的权利和义务。”
卫以染一听来劲儿了,“管可以,但他也不能把手伸这么长?连我交什么朋友他都要管?从小到大,我和我哥一直都被他这样管着,所以我哥跟他闹翻了。可我又不敢,我也不想伤他的心,但他有时候会让我窒息。”
“怎么个窒息法?”
“就比如,我们上什么学校,由不得我们选,必须他替我们选,我们混什么圈子,交什么朋友,他都要管,我哥上大学那会儿想学建筑设计,可我们家是做国际贸易的,我爸爸想把他送出国念MBA,我哥不愿意,就跟他闹,结果我爸强行把人绑到国外,非要他念,我哥自己偷跑回来了,说以后再也不见他了,他们就闹掰了。”
“再说我吧,我虽然没我哥那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呀,我记得上学时我跟班里一个男生走得近,我爸就说我早恋,第二天就把我转学了,他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所以你觉得窒息?”
“这不应该窒息吗?自从卫以洲跟他闹翻,他管我管得更严了,除了一日三餐我能选择吃什么,其他都是他说了算,连穿衣服他都管,我就露个大腿,他就说什么女孩子不能穿太露的,那么土~”
“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是什么福?我才不想要。我就羡慕舟舟,孟叔叔从来不管她,她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顾孟生沉默着。
卫以染侧身对着他,追问:“你说,如果你有这样的爸爸,你也会窒息吧?”
“我没法评判什么,你生来条件优越,这不是你的错,但你要知道,你奢求别人有的,别人也同样在奢求你有的。”
卫以染没说话,低着头静静思考他这句话。
山路绕行两个多小时,汽车驶入平缓地带,轮胎在洋灰小路摩擦,车身平稳。夜色沉黑如墨,除却车里的一亩三分地,周围几乎洇浸在黑夜里。
卫以染困意不来,一时也睡不着。
顾孟生见她无聊,腾空打开副驾前方储物箱,指着里头一摞光碟,“放首歌吧。”
卫以染“哦”了句,拿出光碟随意抽出一张,塞进光碟口,音乐悠扬飘起。
汽车音响不怎么地,但音乐选品在线,基本每一首卫以染都不排斥,伴随音乐哼出小调。
音乐播到最后一首,曲律熟悉,歌词在记忆中炙热滚烫,顾孟生打算切换,不料卫以染来了句:“诶?这是什么歌?真好听~”
顾孟生因而没动。
卫以染拿起光碟壳扫视一圈,找到歌曲名字,念出来:“《我知道你在等我》,好浪漫的名字啊~”
顾孟生沉默,从前的不美好停滞在心头。
“这是一首情歌吗?”卫以染自言自语,拿着光盘壳来回翻看,注意到背面一行小字,念出来:“阿生,缺少你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是不完整的,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也一样,你的小经——”
声音渐次凋落,扫了眼身边的男人,尴尬无措,便补了句:“对不起,我不知道——”
抬手打算切换歌曲,顾孟生恰好上来阻止,两人手指不经意触碰,指尖滚烫,袭遍二人全身,卫以染“嗖”的撤回手,连连抱歉:“真不好意思,我随便拿的。”
“没事。”顾孟生撤回的手再次安放在方向盘上,说:“听吧。”
卫以染勾着手指,思来想去,还是大胆换了首歌。
旋律一变,车里气氛似乎也轻松不少,卫以染几次偷瞄身边男人,话到嘴边没敢说,谁知身边反而主动开口:“有话就说。”
“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顾孟生反笑。
“你要是心里难受,骂我一顿也没事?”
“骂你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
“那以后这种损招就别出了。”
“诶?什么叫损招?我可是为了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依着我,没人敢骂我的,免费让你骂你还不领情?”
“情领了。”说完笑了。
卫以染也笑,劝:“其实也没什么,这个人等不到,那你换个人等也是一样的,对吧?”
车里静悄悄的,两人的心跳清晰可闻。
顾孟生抬眉一扫,逗她:“听你的靠谱吗?你不像是有这方面经验的人。”
卫以染急了,拍着胸脯振振有词:“看不起谁呢?我告诉你,喜欢我的人可多了,从你家排到港城,都不带重复的!只是我爸爸不让我谈恋爱,我虽说没什么实战经验,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舟舟谈过很多个,我可是她的军师!”
顾孟生权当听笑话,时不时应着,听着身边喋喋不休,也好蓄点精神。
十二点多,开出山路不久终于见到一个小型服务区,说是服务区,其实只有个加油站和小型商店,地方不大,连招牌上的霓虹灯都暗了。
顾孟生开车进去,打算加点油,休息半小时再走。
卫以染这会儿正困,汽车一停,彻底打乱她的节奏。
顾孟生下车点支烟,深吸一口蓄力,随后敲敲车窗,叫醒车里人:“下来买点东西,不是饿了吗,那儿有个商店。”
卫以染困的没胃口,侧身过去继续睡,嘴里嘟嘟囔囔。
“在车里等着,我去买,没事别下来。”顾孟生嘱咐两句,叼着烟独自去了商店。
商店货架空空荡荡,零散落着几包饼干,不成形的面包,还有最后一桶速食面。
他快速挑好要的,去前台结算。
服务员是个女人,身材丰满肥硕,年纪四十多,正在梦里迷糊。
顾孟生敲敲桌子,“算算多少钱?”
女人惊醒,皱眉,眼皮不带抬的,随便扫了一眼,语气慵懒:“十三,不找零。”
顾孟生从兜里掏出面额不一的几张票子,凑够扔在桌上。
女人收好钱,确定金额无误,抬臂指向前方,“那边有热水,二十四小时供应。”
顾孟生定睛扫到商店玻璃窗外几个红色大字:热水供应,抛了句:“谢了。”过去泡面。
卫以染从车里下来,冷风穿过脖颈流窜全身,冻的她浑身哆嗦,不由裹紧身上衣服,掸动双腿好让身体回暖。
这时过来两个男人,生面孔,胡子拉碴,一高一矮,身体皆是健壮块头,笑呵呵上来,问:“姑娘,一个人来的?”
卫以染心中拉起警戒线,回:“不是。”
其中个子稍高的一位朝车里窥探,见空无一人,不再客气:“我们没别的事,就是身上没钱了,能借点嘛?”
没说要还,看架势不像借,像抢。
周围空旷无声,人迹罕见,顾孟生也不见踪影。
卫以染身体一抖,声音不由发颤:“我,我没钱。”
个子矮点的笑,面色不善,说:“我们只要钱,多少都行,好几天没吃饭了,行行好。”
话软,可气势一点不软。
“我真的没有。”
卫以染双手背后,打算打开车门进去,但心思被两人察觉,互相一使眼色,矮的上去将人擒住,高的倾身压下来,一左一右将卫以染围在车门上,警告:“我们只要钱,也不想动手,刚从里头放出来,几天没吃没喝,行行好?”
另一个凑到她耳边,虚音警告,威慑力却足:“我看你应该也是有钱人家的,不缺这点吧?人饿急了会做出什么可不好说,你这么漂亮,嗯?”
卫以染急出眼泪,浑身颤不停,瞬间服软:“我,我,我有很多钱,你们别乱来,我给你们拿~”
两人相视一笑,放开她。
卫以染打开车门,在两人的盯视下从包里掏出钱包,把里头厚厚一叠红票子一张不漏拿出来,递过去。
见钱眼开的两个壮汉此刻眼里放光,伸手要拿,结果空中蓦然横出一只大掌,捏住卫以染的手,才现身出来,从两个壮汉之间挤进来,挡在她身前,回头嘱咐:“收起来,去车里坐着。”
卫以染害怕劲儿没过去,浑身颤,动作缓慢笨拙。
眼看到手的钱要飞,两人急了,动手要抢,胳膊一伸,被顾孟生擒住,捏在腕间,力量逐步增大,直到疼的叫起来才撤手。
另一个见状不敢轻举妄动。
高个子问:“这是你的车?”
“对。”声音铿锵有力,气息稳而不乱。
高个子又问:“你们一起的?”
顾孟生默认。
两人互看一眼,想动手,又摸不准眼前人的实力,刚刚一番试探没占上风,便软了性:“兄弟,行个方便,出来混都不容易,我们哥俩实在没法了,好几天没吃饭了~”
顾孟生笑,点了支烟噙着,说:“从这儿出去再走三个钟头到港城,到时候找警察帮忙,比我们强,我看你们这体格还不至于走到就饿死。”
矮的年纪稍小,经不住挑衅,一拳打过来,顾孟生接住,死死捏着没放,手里下了劲儿,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烟,侧颌肌肉紧紧绷成锋利线条。
高的来了句:“算了,兄弟,看在我们几天没吃饭的面子上行行好,我们也不纠缠了,大家好来好散?”
顾孟生顾虑卫以染在,不想惹事,松手,矮个子收拳,疼的暗暗“嘶哈”。
两人见捞不着便宜,便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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